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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言语第二

  ①陶公:陶侃(259—334),字士行,晋庐江寻阳(今江西九江)人。早年孤贫,为县吏,以军功历任荆州刺史、广州刺史。平苏峻之乱,封长沙郡公,都督八州军事。

  疾笃:病重。

  ②献替:献可替否或献替可否之简称,指臣下对君主劝善规过,议论兴废等。

  ③朝士:朝廷官员。

  ④仁祖:谢尚。

  ⑤竖刁:春秋时齐桓公所宠幸的宦官,他自己施行宫刑入宫,深得桓公宠幸。当管仲病危时,桓公问他死后能否用竖刁为相。管仲谓这种自宫为宦官的人不近人情,绝不能任用。后来竖刁果然使齐国蒙受祸乱。

  ⑥贻:留。

  话言:指遗嘱。

  ⑦时贤:当时的才德之士。

  德音:善言。

  【评析】

  陶侃病危时,没有讲过一句有关劝善规过、兴利除弊的话,朝中官员都为此感到遗憾。谢尚认为现在朝中没有像竖刁那样的小人,所以陶公就不必留下遗言了。当时的才德之士对此大为钦佩。

  四十九

  孙盛为庾公记室参军①,从猎,将其二儿俱行②,庾公不知。忽于猎场见齐庄③,时年七八岁,庾谓曰:“君亦复来邪?”应声答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④。”

  【注释】

  ①孙盛(约306—378):字安国,太原中都(今山西平遥西南)人。历任佐著作郎、长沙太守、秘书监、加给事中。善言名理,与殷浩齐名。著有《魏氏春秋》、《晋阳秋》。

  庾公:庾亮。

  记室参军:官名,管文书,为王公、将军等幕府中之幕僚。

  ②将:带领。

  ③齐庄:孙盛次子,名放,字齐庄,官至长沙王相。

  ④无小无大,从公于迈:语见《诗经·鲁颂·泮水》,原义为百官不分大小尊卑,都跟着鲁僖公出行。于,往。迈,行。

  【评析】

  孙齐庄才七、八岁就能随口引用《诗经》,既反映了他的聪慧,也反映出当时士大夫对子女进行的良好教育。

  五十

  孙齐由、齐庄二人,小时诣庾公①。公问齐由何字②,答曰:“字齐由。”公曰:“欲何齐邪③?”曰:“齐许由。”齐庄何字,答曰:“字齐庄。”公曰:“欲何齐?”曰:“齐庄周④。”公曰:“何不慕仲尼而慕庄周⑤?”对曰:“圣人生知⑥,故难企慕⑦。”庾公大喜小儿对。

  【注释】

  ①孙齐由:孙潜,字齐由,孙盛长子。官豫章太守。

  庾公:庾亮。

  ②字:古人有名有字,根据名中的字义另取别名叫字,故名与字之间的意义有一定关系。自称时用名不用字,表示谦虚;称他人时则用字不用名,表示尊敬。

  ③齐:看齐的意思。

  ④庄周(约前369—前286):战国时宋国蒙(今河南商丘东北)人。做过蒙地的漆园吏。著《庄子》十万言,主张清静无为,独尊老子,排斥儒墨。

⑤仲尼:孔子。

  ⑥圣人生知:谓圣人生下来就知道。《论语·季氏》:“生而知之者,上也。”

⑦企慕:仰慕。

  【评析】

  古人取名字,名与字之间都有联系,孙潜和孙放的名与字就是如此。潜有深藏不露意,许由是隐居山林的高士,名潜字齐由,就是欲其像许由一样不慕名利。放有放达意,庄子就是放达任性的典范,名放字齐庄,欲其效法庄子。

  五十一

  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①,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而常谓顾胜②。亲重偏至,张颇不懕③。于时,张年九岁,顾年七岁。和与俱至寺中,见佛般泥洹像④,弟子有泣者,有不泣者。和以问二孙。玄谓:“被亲故泣,不被亲故不泣。”敷曰:“不然。当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

  【注释】

  ①张玄之:字祖希,历官吏部尚书、吴兴太守。与谢玄齐名,被称为“南北二玄”。

  顾敷:字祖根,吴郡吴人,仕至著作郎。天才早慧,年仅二十三岁即卒。

  中外孙:孙子与外孙。儿子所生子称中孙,女儿所生子称外孙。

  ②胜:胜过,超过。

  ③恹(yàn宴):满足,满意。

  ④般泥洹(bō niè huán波涅桓)像:般泥洹为梵文音译,亦译为涅槃,意译为入灭、圆寂。释迦牟尼随缘教化众生,缘尽圆寂于印度的拘尸那拉城跋提河岸沙罗双树间,头北面西,右胁而卧,示现灭度。此像即为卧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