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1年级 小说阅读指导

最后的蔷薇(下)


与君终须一别,天涯共此明月。 月亮忧伤

  与《风随年华》合写推理文。
  徒劳《下》
  “医学界有望在一年内突破一种特效药物,该药物……”
  “闭嘴,艾伦。如果你不知道该怎样安静,我不介意缝上你的嘴巴。”安格斯手中的手杖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木质地板,类似于仓鼠尖利的爪牙刨坏木头的声音一样嘈杂不宁。
  “老天,安格斯,你又在发什么疯,这是新闻,你难道对生活漠不关心吗?”艾伦放下手里的报纸,窗外铅灰色的天笼罩着一层如水般黏稠的雾气,原本路灯散发出来的橙黄现在显现出来的只剩下一片光晕,映着他棕褐色的眼睛,类似于油画师无意间打翻的暖色系颜料盒。
  “如果新闻可以让我在一片荒芜中理清头绪,我不介意听你念一整天,现在的街头小报就好像赫德森太太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咖啡杯一样无聊荒谬之极!”
  艾伦索性把报纸堆在一边,他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看了一眼挂钟:晚上七点半。
  “这么该死的鬼天气,这么晚的时间估计不会有委托人上门了。”
  “不,一定会有人上门。”安格斯摇头,“这样适合盗窃的天气,聪明的猎物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如果结婚会使一个人智商降低的话,我认为伦敦警方都应该滚蛋回家。”
  “哦!探长先生,安德森先生……”听着楼下赫德森太太的声音和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安格斯放下手杖看了一眼艾伦,轻轻勾起唇角。
  事实上,至少雷斯垂德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在艾伦拉开房门的一刹那,他就大声说:“安格斯,大英博物馆失窃了。”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穿过老质窗框的朦胧得几乎没有的路灯散发出的光,雷斯垂德没有看清安格斯的神情——那是在夜色里,猎豹锁定目标时的冷凝与残酷。
  “丢失了什么?”艾伦下意识反问。
  探长生涩地吞了一口唾液,艰难地说:“《浮光塔》。”
  安格斯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看向艾伦:“你想到了什么?”
  艾伦微微蹙起眉头,迟疑地说:“劳伦斯先生画室里的油画。”
  安格斯又转向了雷斯垂德:“你呢,探长先生?”
  雷斯垂德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是那幅油画。”
  安格斯放松地倚着靠背,表情很闲适:“浮光塔相传是古以色列王所罗门封锁七十二魔王的罪恶之地,而这幅画却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绘制的,可在画成当夜画家就死了。显然这是一幅不怎么吉利的东西,若是我,宁愿选择博物馆里古代东方那件旧得如同破袜子一样的《女史箴图》也不会偷这么个东西。”
  安德森难以置信地问:“是劳伦斯先生偷的吗?”似乎坚定了这个想法,他又说:“一定是他,临摹大师临摹了一张画,掉包了原本的画作!”接着他转过头看向安格斯:“是这样,对吗?”
  安格斯站起身,走到床边,深深吸了一口浓雾里满满的水汽,声音平静没有感情:“徒劳无功,如果真是这样,名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丢了,你们这些饭桶警员都要去吃枪子。”他转过身,似乎笑了笑,“抱歉艾伦,我收回之前那句嘲讽你智商的话。”
  艾伦显然不再有和他玩笑的心思,他紧紧皱着眉头:“安格斯,我们应该去一趟现场。”
  安格斯把身体陷进沙发里,啜饮了一口咖啡,扬起眉梢:“相信我,你即使去了也毫无意义,那里不会有半点线索留给你。”艾伦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安格斯又立刻说:“但是你还会去。”
  艾伦点头:“这是我作为一名警探的职责。”
  大侦探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又很快地不见:“艾伦,你是曾经是军医,现在是医生,发给你工资的是中心医院而不是警察局。”艾伦耸耸肩,没发觉安格斯提到医院之后紧紧皱起了眉头,看着雷斯垂德:“他一向如此,走吧,我和你们去看看。”
  艾伦回来的时候安格斯还以原本的姿势窝在沙发里面,他眉宇紧蹙,口中喃喃念着几个词语,艾伦只能听到“医生”“钟表”之类的词语。
  “安……”
  “闭嘴!”安格斯很粗暴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艾伦有些好笑地坐在一边。
  “艾伦,你是医生,你说说看,什么样的人希望别人在夜里陷入沉睡?”
  艾伦想了想说:“如果是窃贼,我一定希望我光顾的那家主人一直睡着。”
  “对!对!”安格斯的表情带着豁然贯通地兴奋,“也不仅仅是盗匪,一切要掩人耳目的事情都要保证没有目击者在场!”他猛地站起来,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医生!对!就是医生!幸亏就是医生!”他转过头:“劳伦斯先生家的失窃案有头目了!和那个医生有关!艾伦!联系那个医生!”安格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样子让艾伦瞠目结舌,他犹疑了一会才开口:“要知道,安格斯,现在是夜里一点半了。”
  安格斯有些难以置信,他指着墙面说:“艾伦,你看的是镜子,镜子里的时间是反的。”艾伦怔了一下:“抱歉,我的眼睛盯着监视器太久了。”
  紧接着,他发现神探却似乎陷入了一团迷乱中,再也无暇理会他,安格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倒转的时间出神,有些画面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却无法捉住。
  劳伦斯的卧室……暗红色的床单……小型的写字台……缺了角的水晶灯……窗户……落地钟……镜子……
  等等!落地钟和镜子!
  “灯点亮了,可是我的意识很模糊。那时候我恰巧看了一下落地钟,是十点半。”
  十点半!
  十点半!
  安格斯猛地抬头,眼中的光芒震得艾伦心中一颤。
  “劳伦斯太太失踪当晚十点半左右的列车有什么可疑人吗?”
  艾伦摇摇头:“那晚十点多只有一班列车,是从伦敦到曼彻斯特,从伦敦站上车的人很少,也许是因为天晚,大概只有十几个人,九名男性,两个孩子,三名女性,这三个女人都是美国口音,劳伦斯夫人显然不在其中。”
  一丝笑爬上侦探的嘴角:“她当然不在,因为……她坐的是一点半的列车。”看着艾伦讶然的表情,安格斯又坐在了沙发里,不过他现在又换了一个姿势,显得随意而慵懒:“还记得劳伦斯先生说过的话吗,‘灯点亮了,可是我的意识很模糊。那时候我恰巧看了一下落地钟,是十点半。’意识模糊的时候,他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的不是落地钟,而是镜子。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仅仅是十点半,而是夜里的一点半。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时间误区。艾伦,你继续找人调查午夜以后的列车,一切有嫌疑的人都调出资料,逐一排查。”
  艾伦如梦初醒地睁大了眼睛:“老天,安格斯,我真的怀疑你的大脑构造,事实上从两个月前在英格豪斯庄园时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你究竟是如何剥离如此冗长乏味的案件,剖析里面的本质呢?”
  安格斯的手指敲了两下木质桌面,露出一个算得上和善的笑容:“这便是我做侦探而你是医生的本质区别了。”
  艾伦摇头,叹息又问:“那博物馆的事情呢,这次丢失的《浮光塔》虽然不算是镇馆之宝,但也是极为重要的收藏品,在下个月的博览会上最值得欣赏地藏品之一,你难道就此搁置了吗?”
  安格斯打了个响指:“安德森那种愚蠢之人都能想到博物馆失窃和劳伦斯夫人失联有关,艾伦,我不相信你想不到。”
  “事实上,我不相信又如此巧合的事情。”
  “当所有其他可能性都被排除了,剩下的可能性不管看起来是多么不可能,都一定是事实。”安格斯看着艾伦,“相信你的直觉,这是侦探首先要做的。浮光塔封印着恶魔,但是现在它消失了,束缚的破碎将导致恶魔降世,这也或许是一个警告。艾伦,明天早上,我想我还需要再去拜访一下这位劳伦斯先生。好了艾伦,现在你应该和我说一下你到博物馆的所见所闻了。”
  艾伦点头:“监视器一切正常,除了在九日夜里有一点闪频,有了一分半钟不到的黑屏,不过很快被接好了电路,所有画室一切正常,报警系统依然完好,不过到了十日迎接游客的时候,一位美术系的学生发现《浮光塔》背景色稍显暗沉,立刻有博士对其含氮量进行测试,这显然已经不再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了,推测为近两年的仿作。我认为,能做到滴水不露的临摹大师,也只有安东尼大街上的那位劳伦斯先生。”
  安格斯若有所思的点头:“一切矛头都指向我们所希望的那样,但事实上,有时真相需要你把猎物给你的的屏障剥开,立刻发邮件给探长,明天带一批鉴定专家和我一同前往,不过在那之前,请他们看我的指示行事。”
  伦敦的清晨笼着一层飘渺若无的雾气,空濛的雨撞击着黑色的伞面,发出类似鞭挞的闷响。
  威尔逊拎着时令果蔬,撑着一把半旧的黑色雨伞行色匆匆,在雨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如罗马石雕一般伫立在雨中。
  “先生,需要帮助吗?”
  安格斯抬起眼睛,苍白的肤色在雨中显得朦胧,稍显落魄的穿戴却依然能看出考究与修身,他说:“我在等劳伦斯先生。”尾音一旋,类似布伦威尔地区的口音。
  “哦,这个家伙。”威尔逊摇摇头,“一个怪人,这样的鬼天气他偏偏喜欢往外跑,不如到我家里坐坐,您的衣服都湿了。”
  “这样坏的天气,您找劳伦斯先生有何贵干呢?”
  安格斯啜饮一口新出炉的斯里兰卡红茶,不露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在富人区略显寒酸的窄小别墅,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哦,是这样,我是一个工匠,劳伦斯先生从我这里订购了一个工艺盒子,我来和他讨论一下样式。”
  “盒子?”威尔逊想了想,“约翰这家伙对于工艺品一向不感兴趣,再加上他一个星期只有一两天在家,也许是劳伦斯夫人,她经常随身携带一个红色的木盒。”
  “似乎是这样。”安格斯点头,“劳伦斯先生似乎提到让我选用一些蔷薇的图案,也许这是劳伦斯夫人所钟爱的吧。”
  威尔逊点点头:“劳伦斯夫人的确钟爱蔷薇,庄园后园圃里种了很多,事实上,也只有她一直在修理花花草草,劳伦斯先生很少出面,哪怕身为他的邻居,我都极少有机会看到他。”
  安格斯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劳伦斯先生的确十分体贴妻子。”
  “或许吧。”威尔逊喝了一口茶,“我虽然身为邻居,但也无权利置喙别人家事,劳伦斯先生脾气迥异,先生还是多注意为好。”
  “多谢相告,现在雨势小了很多,就不叨扰了。”安格斯说着,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起身告辞。
  “哦,安格斯先生,这样好的天气实在适合我出外采风,让您久候十分抱歉。”站在湿淋淋的街道上,采风归来的约翰迎面走来,背上沉重的画架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情,他微翘的唇角和轻扬的眉梢无时不刻地在提醒着主人的好心情。
  “不请自来已经十分冒昧,鉴定团队已经在路上,不知道能否对先生的画作做些许鉴定?”
  “荣幸之至。”约翰摆出有请的手势,“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浮光塔》着色极浓,耗时极多,劳伦斯先生的作品显然造诣颇深,只是从颜料和画面着色,以及作品含氮量的试剂检验,显然这已经不再是几年内可以完成的画作了,尽管我们都不愿相信,但是”雷斯垂德警官地目光冷凝而冰凉,“劳伦斯先生,您所谓的‘临摹画作’却是大英博物馆失窃的真品,您必须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不!这不可能!”约翰豁然站起身,画室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泼洒进来,灿金的暖软落在木质地板上,反射出厚重的色彩。“我每一笔都亲手着色,前前后后耗时空前,怎么可能会是博物馆藏品,警官您一定是弄错了。”
  “我们都很希望这是假的,”艾伦的目光锁定在劳伦斯脸上,不放过一丝细节,“希望您能够把关于这幅画的一些细节对我们知无不言。”
  “这……”约翰有些艰难地吞咽着唾液,“我的私人医生有言,十分欣赏我的画作,时常来此观摩,我见他诚意非常,就把画室的备用钥匙给他,他也时常与我探讨一二。包括我画室里油画的排位,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的姓名?”沉默良久的安格斯突然开口。
  “简▪詹姆。”
  “认识渠道。”
  “事实上,我一向习惯昼伏夜出,为了不影响我的妻子,我们一直居住不同的房间,这让我的睡眠极差,最初安定类药物能稍微缓解症状,后来,除了吞安眠药,我已经彻夜难眠,这是我妻子为我聘请的医生,他开出的药物确实疗效极好,”劳伦斯提到自己的妻子,眼中闪过的不仅是温情,还有难以掩盖的忧心,“尽管她生死不明,但我爱她,我相信她也是爱我的。”
  艾伦若有所思地颔首,而安格斯唇边那抹冰凉不带感情的笑容却一直不曾松懈。
  “我时常外出,詹姆与我预约的一周三次的诊断时间我也时常难以遵守,他为人质朴,对待我和我的妻子都十分友善恭敬……”
  “够了!”安格斯打断他絮絮不止的话语,不耐地摆手,“这么多无聊的废话让人乏味至极,雷斯垂德,如果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听老年人讲毫无意义的陈年旧事不如把手里的案子了解,不要让我认为你那油亮的脑袋只是为了在夜里发光。还有你,艾伦,立刻找到医生詹姆的生平资料。”安格斯撇了一眼仍呆滞的安德森:“收好你的智商安德森,请你带着我们伟大的临摹大师到伦敦最好的看守所读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吧。”
  “安格斯,”雷斯垂德手机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说道,“最新的消息,在十二日凌晨两点钟,开往曼彻斯特的列车上有一名名叫‘简▪詹姆’的乘客,可他不曾登上列车,事实上他根本都没有出现在监控范围内。”
  画室内一时陷入了寂静,突然,约翰开始笑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声嘶力竭,如果老式铁轨与火车间惊心动魄地摩擦声:“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偷走了盒子!他怎么敢登上火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住的扭动着被桎梏的手臂,立刻有随行的医生上前为他注射了镇定药物,艾伦立刻安排人为他进行精神状态的检查。
  安格斯自约翰被抬走之后,眉头紧蹙一直不曾松懈,他在房间内往返踱步,艾伦说:“盗取盒子和油画的窃贼或许有什么共同的联系,你怎么看。”
  “手法类似”安格斯露出一抹笑,转瞬即逝,他扬起下颚,目光紧紧盯住水晶灯外侧的一抹裂痕。
  “在古代的东方有一类人专门驯养猴子,因为动物的身手更为轻捷,”他走到窗边,捻起一根细不可见的棕褐色纤维,“工具便是发展到后期的产物。”他指着灯上的裂痕道:“把绳子固定在这里,就形成一个固定滑轮,由于灯罩宽大,不易发觉,只需要一根细绳在需要之时牵引到室外,室内的挂钩可以卡住木质盒子的纹理,若是窗户有缝隙,拖拽讲更加快捷有效,以如此办法盗取一个不是很庞大的盒子易如反掌。我推测博物馆的画作也是通过类似的手段,从玻璃罩顶部盗取的。”
  艾伦惊诧地打量着窗户和灯罩间的距离,惊叹到:“如此轻易的办法却让一众警员费尽了心思,安格斯,你的神探没命绝不是虚有其表。”
  安格斯脸上却没有十分得意的神情:“如此浮于虚表的问题却让我耗费如此之多的时间,实在荒谬可笑。”他环顾四周,目光终于停滞在钟表上,似乎想到什么,他几步上前,右手指尖停留在左手腕骨附近,随着秒针偏移,他的眉头却皱得越发纠结,却在最后终于豁然松开手臂,脸上是如释重负地轻松与得意:“我明白了!问题都在这里!这个钟表!”
  艾伦走近,上下打量一番却不明就里:“这种钟表似乎不是最新的样式,应该有了一些年头,难道出了一些问题吗?”
  “不,虽然落地钟时间很准,但它机芯转动时的响声却并非一秒一个,而是零点八秒左右一个,这和人类的心率极为贴合,长久处于如此环境会造成失眠抑郁,思维迟缓等多方面负面情绪,就算是你,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也会不得不服用安眠药物,如此一来,为什么我的大脑在这里周转如此艰难,为何警员的智商都成倍的下降,这些细枝末节都有迹可循了。”
  艾伦如梦初醒,紧紧盯住落地钟许久,终于笑起来:“安格斯,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是侦探中的天才。”安格斯一耸肩:“事实上,没有,只有我自己是这样认为。”
  “既然如此,劳伦斯先生亲口承认,这块钟表是医生詹姆所赠,既然如此,詹姆的嫌疑极大,我们要不要增派警力,全城大规模搜捕一下呢?”雷斯垂德的脸色十分难看,仍是不露痕迹地开口询问。
  “如此案件反而明晰了,詹姆给自己的病人一块有了问题的表,造成他失眠抑郁,因而继续得以销售安定剂使其彻夜昏睡,给他自己留出充裕的时间部署盗窃计划,我们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流程顺序和抓捕行动,这些都是警署那些饭桶要做的,我们需要的是分析他的动机。”安格斯的目光闪了一闪,“根源就是,红盒子里究竟存着什么,医生盗取它的动机又是什么。”
  “我们不妨换个角度,艾伦,如果你每周在家的时间远少于不在家的时间,你的妻子美丽年轻,你最担心什么?”
  艾伦迟疑了一下:“虽然我的妻子对我必将忠贞,但或许我会留心其他接近她的男性。”
  “一切明了了。”安格斯绿色的眼睛旋出睿智的光,“画家与妻子长久分居,每周三次预约的医生就有了和画家妻子相处的时间,与不解风情的油彩画家相比,想必白色大褂的医生更有魅力。”
  艾伦轻轻敲击着墙面,若有所思:“若是一切都明了了,医生与画家妻子有私,设计谋取画家钱财也解释的开,那劳伦斯先生所谓彼此真爱倒是荒谬可笑了,那么,这幅假戏真做的《浮光塔》和盗窃后不曾逃逸而是人间蒸发的詹姆医生又该做何解释呢?”
  “或许不妨大胆猜测一下,这幅《浮光塔》是医生的一个小小噱头,他既然有无比精妙的大脑构造,可以计算出挂钩勾住红皮盒子的重量,那若是他从状况百出的大英博物馆里取出这么一副画作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至于最后无法离开,就要等医学院方面对于画作上褐色的血液样本比对之后才能进行的下一步推论了。”安格斯如是说着,他抬起下巴,整个人在阳光下的光芒难以逼视,“追寻猎物的感觉如此美妙,我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快感了,艾伦。”
  “事实证明,那张画布上的血迹经过DNA血样检测,的确是劳伦斯夫人的。”贝克街上的公寓里闪过沉寂的信号,棕红色的壁纸围绕着沉闷的气息,“还有,地板上也有一些血迹,不过并不十分清晰,似乎被谁用力清洗过,我们已经无法判断是谁的血渍,不过劳伦斯已经有了重大嫌疑,我们已经将他逮捕。”
  “你这么做显然缺少理论基础。”安格斯手中的小提琴声终于停下,他浅绿色的眼睛凝固在窗外一览无余的天空中,“既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若是劳伦斯先生提起公诉,你也许有机会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穿着囚服住上上几天。”
  雷斯垂德紧紧皱起了眉头:“但是已经分明了,劳伦斯或许对妻子造成了一定伤害,更或许他的妻子已经遭遇不测。”
  “不不不,雷斯垂德,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你如何保证这些一定是劳伦斯先生的杰作呢,别忘了手中还有画室钥匙的人。这并不表明我已经判断出事情的真凶,但我们需要把反复的线索一一排布,找到那个掩盖在谎言之下的真相。抛开血迹不谈,你找到詹姆医生了吗?”
  雷斯垂德在房间里走了两步,才开口,声音中有压抑不住地愤懑:“他凭空消失了,他的房东说他自从十一日出门之后再也不曾回来,我去过他居住的房间了,连行礼都打包好了,却再也不见了。”
  安格斯猛地站起身,眼睛紧紧盯住雷斯垂德:“你再说一次。”
  “该死的詹姆医生消失了,他连已经打包好的行礼都放弃了,他既然买了火车票却又不用,难道是为了混淆视听吗?”
  “你抓捕劳伦斯先生的举动将是你最大的功绩。”安格斯随手摘下衣架上的半旧大衣,“跟我马上去一趟安东尼大街,若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詹姆医生已经遭遇不测,那木质地板上的血迹十有八九是他的。”
  “这个地方就是摆放红皮盒子的。”闻讯赶来的艾伦用手把柜顶的每一寸都用放大镜观察一番,“显然这里的灰尘薄厚区别可以忽略不计,这个无以伦比的盒子应该是时常移动,方位并不固定。”
  安格斯推开画室的窗户,木质框架有些松散,发出吱呀的声音:“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这所谓的已经丢失的红盒子只是劳伦斯的一面之词,他的邻居可以证实的确存在这样的一个盒子,但是它丢失与否谁能够确定?就算有什么东西被他自己销毁也未可知。”
  艾伦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这个推论足够大胆,但是显然没有什么事实可以证明。”
  “有。”安格斯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盛放的蔷薇上,浓郁绚烂的红色好似乱蓬的血腥,他的笑容冷然而寂静,“蔷薇除了弯刺蔷薇之外大都娇嫩不堪,根系需要时时刻刻保留充足的水分,今天是十四日,离劳伦斯夫人失联已经过去五天,劳伦斯先生不喜欢侍弄花草,那究竟是什么支持这些花活到现在呢。”
  艾伦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也充斥着不信的神色:“怎么……这……”安格斯毫不留情地嗤笑:“看来过分安逸的生活已经让你忘记了人性本恶,不知道我们今天看见的东西会比你在战场上遇到的轻松多少。”他大声向着楼下的探长说:“把那片蔷薇全部挖开。”
  “安格斯,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艾伦摘下口罩,脸色有些苍白,“尽管土壤微菌很多,已经腐坏无法辨认相貌,经过DNA比对可以确认是詹姆医生和劳伦斯夫人。”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其中还有一个酷似盒子一样的残骸,里面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这个盒子也被烧成了焦炭。”
  安格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中的手杖不断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地轻响:“很高兴你还保留着战场上的一些印象,那你还记不记得约翰逊·布朗德。”
  艾伦轻轻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略一思忖:“十几年前的江洋大盗,不仅光顾了世界各大博物馆,手上人命数不胜数,不过时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至今仍逍遥法外。”
  “确切的说,他十年前得了一种病,导致他精神时常处于高度亢奋状态,这和他多年来杀人如麻不无关系,所以他需要大量的安定药物,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他藏身于闹市,学习临摹,并且娶了当地商人的女儿为妻以达到隐匿身份的目的,但他很快发现他的妻子认出他的身份,并收集把他送进牢狱的证据,与此同时与他的医生往来密切,所以他杀死了他的妻子把她埋葬在庄园的花园中,可是却被前来私会的医生撞见,无奈之下他又杀死了医生,伪造笔迹做出妻子私奔的假象。他明显对我们撒谎,但是却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予我们一部分真相,例如镜子里面的时钟,这些浅显于表的推论都是猎物智慧的地方。”
  艾伦瞠目结舌地听着:“这些都是你的推论?”
  “一部分是。”安格斯喝了一口咖啡,“其他的是劳伦斯自己说的,他杀了两个人以后精神已经崩溃到神志不清了,现在雷斯垂德已经安排他住进了警方的疗养院,不过估计不能好起来了。”
  “但是,那幅大英博物馆的《浮光塔》又是怎么回事呢?”
  “事实上,这也是我所无法明白的,或许是医生真的有了想要私奔的念头,盗取真画以谋求栽赃劳伦斯也未可知。但是,我不能相信一个医生会有这样的本事,一定有人接应,但是我不想让处在暗处的人太过轻易的暴露,伦敦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平静,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黑暗湮灭在表象中,我们身边的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凶手。”安格斯浅绿色眼睛平静而深邃,“艾伦,侦探只能从活人身上得到线索,有些秘密终究是我们不得而知,上帝会宽慰一切的罪恶,掩藏我们无从知晓的谜底,有时候,你只需要改变你不能接受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
  他抬起头,常年空濛的铅灰色天空终于冉冉升起一轮灿金的阳光,湿淋淋的雾气化作一流清风消弭殆尽,这座古老的城市还掩盖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在灿金的光影里都褪去了色彩。
  安东尼大街上的庄园外围,一朵猩红的蔷薇在无人发觉的地方悄然吐露芬芳。
  这是这片院子,最后的蔷薇。
  一个人步伐平静地走近,他弯下腰,把那朵娇艳的花连根拔起。阳光下,他尾指的戒指光芒耀眼。
  “浮光塔已碎,恶魔即将降临,美丽的伦敦不是铜墙铁壁的堡垒,你们的付出我不会忘记。”
  (完)
 
 
位置:发表区 年级:高中1 关键字:
作文id:799825 来源:原创 字数:8883 投稿日期:2015-2-8 12:18:00 点击:
  风随年华 点评
---- By 风随年华 2015-2-8 1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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