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2年级 小说阅读指导

最后的蔷薇(上)


风随年华

  《与月亮忧伤合写》很久很久以前的小说,我忘记了什么时候。
  落地窗外是盛开在温室里葳蕤的蔷薇花。
  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皮。约翰醒了过来,他瞥了一眼房间的落地钟,皱起眉头走去洗手间。他觉得人一早醒来生气的感觉很正常,何况他还有更为烦心的事情缠绕着他,扰得他心绪不宁。
  挂好毛巾,摸摸剔除干净的下巴,他拾起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那头是雷斯垂德探长疲惫的声音,像老式留声机发出来的,并且通过一种混沌的介质才传到耳中。
  “探长,早上好。那边事情有进展吗?”
  “你是?”
  “约翰劳伦斯。我的妻子失踪了,两天前在警局报案。”
  这时候还很早,估摸七点左右。周围的世界还没有苏醒,仍予以沉沉的安静。房间的落地窗“哒哒”的转动声被放大了很多倍,在一片空荡中向四周扩散。约翰把他比作水中的涟漪,可他心中的烦闷实在无法让他继续这些诗意的想象。
  “哦,劳伦斯先生。我们已经时刻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可是很遗憾,您的妻子依然处于失联状态。”
  “哎……天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一有消息,我们会和您联系的。这件案子颇为棘手,我们会考虑加大破案的速度。请您放心,并且随时注意您的妻子的消息。”
  
  约翰坐在冷硬的蓝色靠背椅上。已经是黄昏了,窗外红霞满天,江上的船悠悠地飘荡着,与下班赶回家的匆匆的路人极不和谐。妻子失踪已经整整两天了,任何可以联系到她的方法都试过了,可惜徒劳无获。
  “姓名。”警署官方的语调一成不变,使他觉得昏昏欲睡。熬过前一晚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如果不是妻子的事情,他一定会倒头大睡,并且到明天晚上才会起来。
  “约翰劳伦斯。”
  “说说案情吧。”
  “昨天凌晨我隐隐约约听到金属掉到地上的声音,可是当时我迷迷糊糊并没有在意。清早醒来发现妻子已经不见了,当时我并不知情,以为她在厨房做早餐。可往常都是我先于她起床。”
  “当我洗漱完才注意到家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在落地钟上找到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亲爱的,我爱你,我期待着瑞士之旅。’我兴奋地不得了,结婚之后这么些年了,这么温柔的话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极力去想今天是不是谁的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可惜都不是,我以为她要给我惊喜。打开今天的报纸,想象着她从前对我描述的瑞士,很快我的脑海就被湛蓝的天空下耸立的山脉、牛羊,以及他们脚下摇曳的野花等景色占满了。可那只是一次偶然的谈话。”
  “我当时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中午或者更晚一点的时候,饿得发痛的肚子突然使我清醒,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她现在在哪里?带着这些疑问,我出去吃完后回家拨通她的电话,可是已经关机。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紧急的我已经很焦急了,听到‘哒哒’的落地钟声,实在忍受不了,便去楼上的画室画画。”
  案情记录得差不多了。一直不停唰唰记录的雷斯垂德探长停下手中的笔,发问道:“你是画家?”
  “也不算是画家,只是半个吧。专门临摹一些名画,卖给一些想炫耀财富但是没有资本的中阶人家。”
  “你应该画得很像吧?我对绘画也很感兴趣,很小的时候就去学过中国画。”
  “哪里,不过倒是得过一些奖,比较有价值的是‘临摹大师’。我画的是油画。”
  “也许会有外行混淆真画和伪造吧,那些中阶人家大部分都比较附庸华丽。一定有很多人认为你的仿造是原作,你自己能区分吗?”
  “为了防止一些人拿我的赝品招摇撞骗,我会做上只有我才能识别、旁人看不出来的记号。目前在画一幅叫做《浮光塔》的画(虚构),去年夏天我去大英博物馆被这幅画震撼到了,千方百计弄来了照片。已经接近尾声了。”
  “抱歉,我们谈及了太多关于案情以外的东西,这样显得太不合时宜了。您的案情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我们会从系统里查出她的信息,并且去火车站调查情况。总之,我们会尽力。”
  
  旧式的客厅,挤满了报刊和资料。弥漫的雾气将这座小楼隔绝在光线之外。
  一个身材消瘦颀长的男人躺在扶手椅里,发亮的皮鞋搁在放有银质咖啡壶的茶几上。一阵阵烟雾将他苍白的脸包裹,隐约可以看见他淡绿色的瞳孔。
  “我听到马车的声音了,安格斯。”另外一个矮个的人坐在木质椅子上,翻看一本厚重的《东方医学简史》,烫金的标题显示了这本书的艰深程度。
  “还有呢?”
  “马车声停了,大概是停在我们家门口。马上会有敲门声。安格斯,你应该打开窗户让烟气散开,现在房间里像是刚刚爆炸了一颗硫弹,委托人会很难受的,而且这样对他们的身体也会有影响。”
  “你作为医生的悲悯心又毫无遗落的展现了一次。你还推理出了什么?”
  “我还推理出你一定不会乖乖听话停止抽烟。”艾伦起身打开窗户。
  “很遗憾,也许我们的来客喜欢这种味道,其一他也是个烟鬼,其二他一定被烦心事缠绕得焦虑不堪。听这厚重的马车声,不同于一般平民坐的那种声音很脆的马车,还有铮铮悦耳的门铃声,难说这不是雷斯垂德探长。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人,不喜欢混迹于平民的事物中间,而且除非熟悉,恐怕陌生人不会在这样的雾天看见门上那个隐秘的门铃吧。”
  艾伦双手叉腰,扭头看着窗外,“可是凭这些只能是可能,你又怎么有信心确定他就是雷斯垂德?即使我观察得不如你多,可我没有妄下结论。”
  “哈哈,我们的艾伦医生本着医学工作者的严谨态度是非常值得赞扬的。可他沉醉于思考之中时,也许没有听到赫德森太太尖锐的欢迎声‘哦!探长先生,请上二楼。’”
  艾伦憋红了脸,正准备反驳时,雷斯垂德探长的声音打断了他:“先生们,又在谈论什么宏大的人生命题?我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艾伦做出请坐的手势,并拿上大衣准备离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慢着,”安格斯敏捷地起身,关上了房间的门,“那些宏大的命题是未来将要发疯或自杀的哲学家讨论的,现在我们需要艾伦医生。”
  
  沿着高高的围墙,一行三个人踏着地上的树叶,走到围墙的断面,这边是大门了。
  天气很好,天空湛蓝,空气微冷清爽。露水沾湿了他们的裤脚以及手杖的裹着铅皮的尾端。
  “有火车的颠簸,昨晚马上就睡着了,今天精神才会这么好。”他们刚刚从到黑仑区的火车上走下来,约翰劳伦斯的府邸便在这个人烟稀疏的区。
  已经有人在大门口的铁栅栏边等着他们了。红脸膛的约翰先生招呼他们进去。
  “麻烦您把案情简明但不要遗落任何细节地说一遍。”安格斯坐在复古系的沙发上,十指相并,眼帘低垂。
  “好的,先生。相信昨天以前的事探长已经对您说过了,下面我重点说一下前天晚上那起诡异的事。我一直以来睡眠很不好,很容易焦虑。我有一个私人医生,他叫简▪詹姆,他帮我开了安眠药,每天我都在服用,可是昨天晚上我忘记了。也许我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昨天晚上很轻松地入睡了。巧合的是,半夜我听到撞击声,当时模模糊糊中我伸手去开灯,碰掉了桌上的玻璃杯。来者仿佛受到了惊吓,我听到了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
  “灯点亮了,可是我的意识很模糊。那时候我恰巧看了一下落地钟,是十点半。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赶忙跑上去,书房的灯亮着。我的第一反应是遭窃了,便仔细查找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失。”
  安格斯打断了他:“等一下,您没有试图去追窃贼吗?”
  “是的,我朝窗外看了一眼,窃贼跑远了,没有追上的可能。”
  “丢了什么?”
  “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个红皮盒子,是我妻子的东西。她在里面装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上了锁,我没有钥匙。”
  安格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在安格斯的卧室里走来走去。他的那双眼睛像是猎犬,房间被分成一个个区域,每一处都映入他的眼睛,进入他大脑里的思考流水线,被抽丝剥茧。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暗红色床单铺就的床在正中央,一张小写字桌靠墙放置,侧面铺着地毯,跟床一样的颜色。落地钟在床的右侧。晾衣架在房门旁边,一面镜子紧挨着它。头上是精致的水晶灯以及近些时候新刷白过的天花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上角一道轻微的裂痕。
  “够了。没有发现任何指纹,或者衣服的布条。”安格斯把放大镜放回口袋。
  一行人又默默去了二楼的书房兼画室。画室四面壁都挂着色彩鲜明的油画,颜料的气味充斥整个房间。安格斯停在高脚桌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两幅画间隙空白处的一个褐色的印迹。
  “血印?”雷斯垂德朝外面喊了一声,一个警卫冲了进来。雷斯垂德指着那个印迹:“让博士化验一下。”
  “我想这个房间也没有什么再进行观察的价值了。对了,约翰先生,您妻子留下的纸条在哪里?”
  “哦!昨天我火急火燎去报案,没有在意那张纸条,它还在落地钟上吧。”话音一落,约翰先生准备去拿。
  “算了。我看已经不在那里了。”安格斯脱下手套,“这座别墅的四周很荒凉,窃贼应该会做出上火车逃跑的选择。即使这只是可能,但我希望探长还是能调动人马去火车站查一下前天晚上或者更早几天的十点半到十一点这班车的卖票情况。”
  “是的。请问安格斯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大概没有了。艾伦,伦敦的歌剧院又在召唤我们回去了。请静候佳音。”
  
  风吹过白桦林猎猎作响,往来的人衣着深沉,神色肃穆。安格斯和艾伦走在回程的路上,一言不发。
  “艾伦,约翰劳伦斯的表现很奇怪。”安格斯打破了沉默,铅灰色天空让两人的心情莫名地沉重,他们都意识到这不是最后的结局,不是简单的结局。
  “可是约翰劳伦斯什么动静也没有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发疯。”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他的妻子失踪,他还兴致勃勃地和雷斯垂德谈论油画。那个红皮盒子是他妻子的,可他居然对里面的东西一无所知。我怀疑他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他的那幅《浮光塔》放在最中央的位置,可是从墙上的灰尘看,这是不久才挪到中央的。他的妻子失踪,他在家里有心思摆弄油画,还仔细斟酌,评出第一,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叫做《浮光塔》呢,我记得你对绘画这门高尚的艺术可是一无所知。”
  “雷斯垂德毫无遗漏地向我讲述了在这之前的每一句谈话。他在破案方面没有什么能力,可他足够细心和耐心。”
  下车后,他们又回到了雾气沉沉的伦敦东区,看不见泰晤士河,只有轻灵的波漾声。安格斯拉起了小提琴,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了压抑的曲调,“艾伦,我相信你一定记得切尔西一案,我感觉这个案子虽然并无相似之处,但他们背后一定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融汇了人间那些或卑劣或温暖的情愁是非。在这样一个雾气弥漫的伦敦,我们不知道隐藏在事实背后的另一个事实,我们走不进任何人的心里,只有在自己的故事里,做主角,也是唯一一个角色,这才是我们的悲哀。”
  “安格斯,你什么时候这么诗性大发了?”艾伦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这不是伤春悲秋,这种悲哀,约翰劳伦斯就是一个实例,他是一个复杂的人。我们看不清他和他妻子有怎样的纠葛,事实上也许他现在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因为妻子留给他的纸条——这个纸条的去向是个未解之谜,不过很明显是前天晚上窃贼偷去了——可事实上,这张纸条也许都不是写给他的。”
  “不是写给他的?安格斯,虽然我比不上你的智力,可这不会是写给窃贼的吧?”
  “也许,不过我不清楚。目前我看来,我们有个时间误区,不过我暂时不想说出来。另外,我对那个落地钟也很感兴趣,约翰说这是他的私人医生帮他订购的,我一走进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我们做了很多事情都是徒劳,只有在自己的故事里,做主角,也是唯一一个角色,想要更多的人参演,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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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799822 来源:原创 字数:4361 投稿日期:2015-2-8 12:02:00 点击:
  ALEXEA 点评

推荐3星:[ALEXEA]2015-2-8 12: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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