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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6

“大家瞧瞧!多好呀!竟然有人不许我们提倡女权!”

戴洛里耶大声说:

“但是,什么东西又没有被禁止呢?在卢森堡公园吸烟被禁止,给教皇庇护九世庇护九世(1792—1878)于1846年继教皇位,起初思想开明,赞成改革,拥护立宪,但1848年革命后,他的立场发生变化,反对变革。唱赞美诗也被禁止。”

此时一个语调沉重的声音有力地说:

“还有印刷工人的宴会也被禁止!”

这是那位建筑师的声音,凹室的半边墙影把他遮住了,先前一直坐在那儿没有吭声。他接着说,上星期,有一个名叫卢瑞的人被判了刑,其罪名是侮辱国王。

余索奈说:

“卢瑞已经下油锅了卢瑞在法文里又是一种鱼的名字,所以余索奈的话是一语双关,意即卢瑞已经被整死了。。”

塞内卡尔觉得这句玩笑话讲得极不恰当,他责备他袒护了“市政府里的那个变把戏的人”,即杜穆里耶杜穆里耶(1739—1823),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曾率军大败普奥联军,占领比利时。1793年,路易·菲力普曾在他的军中服役,“市政府里那个变把戏的人”即是指他。这个卖国贼的朋友。

“我吗?正好相反!”

他觉得路易·菲力普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人,典型的国民警卫军,彻头彻尾的食品杂货商,戴一顶软绵绵的睡帽。这位浪子把手放在胸口,讲了几句施行圣事一样使用的句子:“永远带着一种新的乐趣……但愿波兰民族不会消亡……我们伟大的工作将继续下去……给点钱让我赡养我的小家庭……”在场的人听了这些类似祈祷的语言,个个哈哈大笑,都说他是一个风趣幽默的淘气鬼,脑子灵活的调皮佬;看到冷饮店老板送来了一碗潘趣酒,大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酒精的火焰和蜡烛的火焰很快烘暖了整个房间;阁楼的灯光穿过院子,照亮了对面一个屋顶的边沿,屋檐上有一个烟囱管子,黑乎乎地直立在夜空里。他们同时一齐高声讲话,一起脱掉外面的礼服,一起撞击着家具,碰击着酒杯。

余索奈大声叫喊:

“去弄几个贵妇人上来,让这儿更具有内斯尔塔的气氛,具有地方色彩和荷兰画家伦勃朗画中的味儿,真是他妈的!”

而那位药剂师则不停地晃动着手中的潘趣酒,放开嗓子大声歌唱:

我家里的牛棚里呀,

有两头高大的牛哟,

全是两头大白牛哩……

塞内卡尔用手堵在他的嘴巴上,不让他唱,他不喜欢屋子里乱糟糟的;邻居们听见杜萨迪耶的屋子里传来异乎寻常的吵闹声,感到十分惊讶,都纷纷将头探出玻璃窗外观看。

这位正直的小伙子非常高兴,他说这使他想起了从前在拿破仑码头的小型聚会,不过,今天有好几位没有来,比如白勒兰……

弗雷德利克回话说:

“他不来也好。”

戴洛里耶在打听马蒂龙的情况:

“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位有趣的先生?”

弗雷德利克一听到提起他,立即表示出对他的厌恶,攻击他的才智,贬谪他的性格,揭露他那虚伪的风雅,对他从头到脚地进行抨击。说他是一个典型的乡下暴发户!一个新型贵族,一个资产阶级,还不如以前的旧贵族。弗雷德利克坚持自己的看法,其他的民主党人也赞同这些观点,——似乎他早已是其中的一员,而经常同前者保持着联系。人们都很欣赏他,药剂师甚至把他同阿尔通·谢阿尔通·谢(1810—1874)在路易·菲力普时代曾任参议员,站在保守党的立场,但1847年后,转而支持左翼。先生进行比较,尽管这一位是法国参议员,但他却维护人民的利益。

散会的时间早已到了,大家分手时都热烈地握手告别;杜萨迪耶出于友谊,送弗雷德利克和戴洛里耶回家。当他们一到街上时,律师好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沉默了片刻后说:

“你还很怨恨白勒兰吗?”

弗雷德利克并不掩饰他的怨恨心理。

然而画家早就从陈列商品的橱窗里取回了那幅著名的油画。大家不应该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伤了和气!何必要结一个仇人呢?

“他只是凭着一时的性子行事,对于一个穷光蛋来说,这是可以原谅的,你是不会理解这个的,你!”

戴洛里耶回家了,杜萨迪耶毫不放松弗雷德利克,他甚至极力怂恿他买下那张肖像画。事实上,白勒兰眼看用吓唬他的办法没有多大希望,就转而采取欺骗的手段,通过他们说服弗雷德利克能买下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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