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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27

神曲

  如同山羊在尚未吃草以前,先在山头跳跃一回,往后天气热了,再在树荫下细嚼他们的食料,而牧人则靠着牧杖在那里保护他们。到了夜间,牧人露宿在外面,守着羊群的四周,以防御野兽的扰乱。那时我们三人也是如此,我是山羊,而他们两位是牧人,高高的山壁则在我们左右。从那里所见到的天空很小,但是我看见一簇星,比平常的更大更亮。一方面沉思着,一方面注视着,就这样我睡着了,在睡中往往可以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实。(《地狱》第二十六篇谓:“近早晨的梦是灵验的。”在《净界》第九篇谓:“接近早晨时候的幻象是一种先知。”可以与此地参照。)

  我想,在那基西拉(她似乎永被情火所烧),从东方开始放光明在山顶的时候,(金星,维吉尔常以基西拉名之,因金星于近基西拉岛之海上升起,此岛人特别尊敬之也,参见第一篇。)我在梦中看见一位贵妇人,既年轻又漂亮,在一块草原上采集花朵,唱着说:“谁要问我的名字,请你知道,我是利亚,我挥动我美丽的手,左采花右采花,用以做一个花环。我要装饰我,使我在镜里看得可爱,但是我的妹妹拉结从未离开过她的镜子,一天到晚坐在那儿。她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而喜悦,至于我则爱用我的手装饰我自己。她满足于默想,我呢,满足于行动。”(此处乃但丁第三(亦最后)之梦境。《旧约·创世记》第二十九章载:“拉班有两个女儿,大的名叫利亚,小的名叫拉结,利亚的眼睛没有神气,拉结生得美貌俊秀,雅各爱拉结……”后利亚、拉结皆嫁雅各。此处利亚表示“力行生活”与拉结表示“默想生活”(或隐逸的生活),预示地上乐园中玛苔尔达与贝雅特丽齐之地位,在《新约》则指《路加福音》(第十章三十八—四十二节)中之女人马大表示力行生活,因为她伺候耶稣,事多心忙,其妹马利亚则在耶稣脚前,坐着听他的道,故表示默想生活。耶稣谓:“马利亚已经选择那上好的福分。”)

  现在,晨光已经渐渐透出来了,引起旅客们的喜悦,他们已经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家乡了。夜的黑影,向四面逃散,我的睡眠也给他们带了去。于是我爬了起来,看见那两位大师已经站在那里了。“那个甜美的果子,(“甜美的果子”指精神上的安宁,对于上帝的和平,天上的美善,与地上人类的错误观念适相反。)人类不知花了多少气力去找它,今天要给你解渴了。”这些话是维吉尔对我说的,无论什么赠品也没有这般甜美。我一再地希望上升,我每走上一步,愈觉得需要生出翅膀,叫我可以飞起。

  当阶梯都在我们的下方,我们到了阶梯的顶端,维吉尔眼望着我,他说:“我的儿呀!永久的火和暂时的火你都看见过了;现在,到了这个地点,我自己已不能识别。我用我的智慧和谨慎,把你带到这里;现在,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意志做引导了,你已经离开了山道,走出了狭路。看那太阳吧,已经照着你的眉毛;再看地上的浅草、丛花、矮树吧,这都是此土土生土长的。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他们曾经含泪请我来救助你,现在你可以等着他们的光临,你坐在这里也好,你行在花草之间也好。不要再盼望我的话句、我的手势了。自由、正直而健全,是你的意志,不听着他的指挥是一种错误。所以我替你戴上皇冕和法冠。”(地上乐园为净界灵魂最近目的地。维吉尔引但丁经过地狱永久之火,净界暂时之火,至此使命已告终。皇冕与法冠为最高权力之象征。维吉尔予但丁以皇冕与法冠,有谓彼无此权力者。由但丁之《王国论》看来,但丁意谓一个人如能保持真朴的无罪状态,则国家与教堂皆失其功用,去之亦无害也。一个人如能自哲学获得理智,自《圣经》获得启示(其意志自由正直而健全)。则其自身即国王与教皇矣。唯人类中不乏乖戾刚愎之辈,不得不有权力形式之组织,以为训导与制裁之机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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