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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27

神曲

  但丁走过第七层的火焰。但丁的第三梦。上升到山顶平地。维吉尔最后的话。

  当太阳的第一光线射到基督流血之地,伊贝罗河已在高高的天秤之下,恒河之波已被中午的热力所蒸发的时候,(但丁之假定:净界山与耶路撒冷相对,由净界山至耶路撒冷之中途为恒河(印度),由耶路撒冷至净界山之中途为埃布罗河(Ebro在西班牙),净界山之晚上,印度之中午,耶路撒冷之早晨,西班牙之夜半(太阳在白羊宫,夜在天秤宫)。)那时在净界山的一天已经将完了,上帝之欢乐的天使(但丁在每圈之末,总遇着一位天使,替他抹去额上一个P字,此天使当然亦负有此种使命。但丁生平无贪色之事实,不需要进入火焰,同时斯塔提乌斯已经功德圆满,更无此需要。解者谓:火焰在第七层有洗炼之功用,同时亦为环绕伊甸园之火墙。(《创世记》第三章二十四节:“在伊甸园的东边,安设天使,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站在圈子的边缘上、火焰的外面唱道:“清心的人有福了!”(“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上帝。”见《马太福音》第五章八节。)一种比我们的响亮得多的声调。

  后来他又说:“不能再向前走了,神圣的灵魂,假使你们不先往火里灼一下;进去吧!对于那里面的歌声不要聋着耳朵。”那时我们已走近他,因为他的话,我听了吓得像躺在坟墓里的人一样。

  我把两手交叉在我胸前,注视着熊熊的火焰,幻想出一个被烧肉体的惨状,两位和善的引导人,都回头来看我,维吉尔对我说:“我的儿呀!这里或许有些痛苦,但决不至于死。请你记起吧!请你记起吧!你登在格吕翁的背上也是平平安安。(格吕翁,怪物名,见《地狱》第十七篇。)现在更接近上帝,反而有危险么?你要相信,你就是在这火焰的怀里一千年,也不至于烧去你的一根头发。假使你认为我骗你,那么把你的衣角伸进火焰中去试一下如何?你尽可放心,一点不要怕,坚定你的意志走进去!”但是,我的脚违背我的良心,像生了根一般不肯移动。

  维吉尔看见我固执地不动,有些恼怒,他对我说:“看吧,我的儿,在贝雅特丽齐和你之间,只隔着这一堵火墙罢了!”如同皮剌摩斯在垂死的时候,听见提斯柏的名字而张开眼睛看她一般。(女子提斯柏等候其情人皮剌摩斯于桑下,见一母狮来,急逃避,遗一衣。狮方食一牛来,遂血污其衣。未几,皮剌摩斯至,见血衣,意提斯柏死矣,遂自刺,将死而提斯柏出,见其情人死,亦自杀。因此桑子之色,以染提斯柏之血故,由白色变为红色。但丁得此故事于奥维德之《变形纪》。)当我听见那个永远藏在我心中的名字,我不再坚持了,我转向着我聪明的引导人。那时他摇着头说:“怎样?你还愿意站在这一边么?”于是他微笑了,像一个大人用一枚果子便克服一个孩子一般。(维吉尔之意指天上之贝雅特丽齐,而但丁犹恋于地上之旧情,故维吉尔语带调侃。)

  于是维吉尔在前,首先进入火焰之中,叫斯塔提乌斯跟在我的后面做个殿军,在此刻以前斯塔提乌斯是在我们二人之间的。当我在火焰之中,我觉得宁可在沸汤里面取得清凉,其热度之高真是无可比拟。我柔和的父亲为鼓励我的勇气,不时提及贝雅特丽齐,他对我说:“我似乎已经看见她的一双眼睛了!”还有一种歌声引导着我们的脚步,因为留意歌声,不知不觉已前进到攀登阶梯的地方。“快来,蒙我父赐福的!”(此乃最后审判日对善良者之言:“你们这蒙我父赐福的,可来承受那创世以来为你们所预备的国。”见《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三十四节。)这话是从那里一种光芒里面发出来的,光芒很强,我的眼睛也不能看他。他又说:“太阳下降了,夜色已临了,不要停止,快些步伐,趁西方还留着的一些余光。”

  我们直上两岩之间的阶梯,太阳很低了,我的影子正射在我的面前。仅仅上升了几步,我和我的老师们都见到太阳已没入地下,因为那时我的影子已消失了,在夜色笼罩大地以前,我们每人把一层阶梯做了床铺,固然我们还想上升,可是依照山上的规则,我们的力量是被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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