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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26

神曲

  第七层:惩贪色。圭多·圭尼采里。阿纳尔多·丹尼埃洛。

  我们一前一后,沿着边际进行,善良的老师时常对我说:“当心些,听着我的警告。”

  那时阳光射在我的右肩上,西方的天空已由碧色换作白色。我的影子使那里的火焰显得更红,就是这一点差异,经过那里的灵魂便表示惊奇。因此他们开了话匣说我,其中一个对其他灵魂说:“他不像是气一般的身体。”于是有几个尽量地来接近我,只当心不脱离火焰罢了。

  “你呀!走在别人的后面,不是走得迟的缘故,也许是尊敬别人的缘故吧,请你回答我,在渴中在火中的我;也不仅是我一个人需要回答,在这里的一群,都比印度人或埃塞俄比亚人更需要清凉的水。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像一堵墙壁把太阳遮住,假使你不是没有落入死神的网?”

  一个灵魂(此发言之灵魂为圭多·圭尼采里,为波伦亚之吉伯林派,其作诗先模仿后期之圭托内,不久即自创一格,佛罗伦萨新诗派颇受其影响,但丁对其甚表尊敬,称之为诗父。圭多卒于一二七六年。(已见第十一篇,第二十四篇))这般地问我,我本想立即把我的情形告诉他,要不是那时另有一种奇异的事情发生,那时在火道之中另有一群对面而来,这些灵魂吸引我的注目。那里双方的灵魂抢步迎上去互相拥抱接吻,他们满足于短时的致敬,很像黑蚁的队伍,在路上互相擦嘴,以探问前途或食品所在的模样。在他们友谊的致敬以后,尚未放步走以前,他们用力叫喊,来的道:“所多玛和蛾摩拉!”(所多玛和蛾摩拉二城之人罪恶甚重,声闻于天,耶和华派天使二人往烧灭之,见《创世记》第十八章,第十九章(参见《地狱》第十一篇)。)去的道:“帕西淮躲进母牛的肚子,刺激公牛的性欲!”(帕西淮王后匿木制母牛腹中与公牛交,见《地狱》第十二篇。)于是他们像鹤群一般地飞去,有的怕太阳,投向黎菲山去,有的怕霜雪,投向沙漠地去。(黎菲山为中世纪地理家及著作家想象中的山,以为欧亚二洲之北部的山,“沙漠地”指非洲。)那些灵魂也是这样地分道扬镳,一个向前进,一个往后去,仍旧回到挥泪而歌诗的情形,并叫喊出最适合于他们的句子。

  那些先前要和我交谈的灵魂,现在又回到我的旁边,现出等我回答的神气,第二次见到他们的欲望,我说:“灵魂呀!无论如何,你们可以得着安乐的境界;我的四肢,既不少,也不老,却没有留在地上,都还跟着我,并带着我的血和我的筋呢。我由此向上,因为不愿意长做盲人,那里有一位圣女,(或指贝雅特丽齐,或指玛丽亚,见《地狱》第二篇。)她替我讨着了恩惠,因此我可以带着我的肉身经过你们的世界。但是,假使要你们的大欲望早日满足,要那充满爱的广大的天(指天府。)来接引你们,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谁,向你们背后去的一群是为了什么,或许我好把它记录在纸上。”

  那些灵魂听了我的话,好像山野田夫走进了城市,目瞪口呆,一言不发,每个灵魂都现着这般神情。但是,经过了相当的时候,惊奇过去了,他们高贵的心也就立即平静了。

  那先前问我话的一位灵魂开始说:“你是有福了!因为要有较好的生活,到我们这国度里来访问。那些不和我们一路走的人,他们所犯就是古昔恺撒在胜利的时候被人家呼作‘皇后’那一回事。(恺撒被其兵士呼作“皇后”指其与Nicomede(为Bitinia国王)间之暧昧关系,罗马史家Suetonius(七五—一四)曾记之。)所以他们在离开我们的当儿叫着所多玛,这是你所听见的他们自己诅咒自己,加以在火中的耻辱。我们的罪恶是阴阳同体;但是因为我们不遵守人类的律例,我们的荒淫像禽兽一般,所以我们叫着那藏在木牛里面的她的名字,用以表示我们的耻辱。(“阴阳同体”本意为阴阳并具之动物,或雌雄同体之植物,但此处似为荒淫无度之意。)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行为、我们的罪恶了;假使你还要知道我们的名字,那么非但时间不够,而且我也不知道这许多。我想满足你的欲望,只有把我的名字告诉你:我是圭多·圭尼采里,我已经到这里来洗涤,这是因为我在末日临头之前已经忏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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