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郗振国告知郗暅自己与陈华娟已经离婚的事情时,郗暅的脸上透露出的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郗振国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试探性的问道。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事情,而一直瞒着不告诉我?”
“哧呃,”郗暅莫名其妙地笑了,“我能发现什么事情啊,陈华娟那个贱……”
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和父亲说话,郗暅赶紧改口道。
“那个女人,我可一直都没有真正把她当妈看过。”
过了一会儿,郗暅柔声的接着说。
“在我心里,我的妈妈只有一个,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是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心中,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像是春季刚从东方露出脸的太阳,射出道道的强烈金光,通红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大地,那个被酷寒的威严吓的寂静无声的世界被这温暖的太阳光芒注入了无限的能量。
既然如此,那么,你一直一直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郗振国转过身子,背对着郗暅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他心里很感动很欣慰,他为了他与那个女人妥协了那么多,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很值得很值得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不痛不痒、不甜不咸的过着,每天郗振国出门上班,郗暅则呆在家里做“宅男”。一觉醒来就是中午,郗暅会靠在椅子上边吃着泡面边玩着电脑游戏,有时不想再吃方便面了,郗暅也会偶尔打电话叫外卖给自己打打牙祭。
枯燥无味的生活就这样被不停地重复着。带着一份对新学习生活的期待与希望,郗暅终于盼到了九月一日开学。
早晨,习惯了暑假晚睡晚起的郗暅,在闹钟闹响的两分钟后,才极不情愿地起身按下闹钟。
又恢复了初中时期的起床时间,这对于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的郗暅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不过一想到今天是自己步入高中的第一天,郗暅还是强打起精神。
利索地解决完所有事情后,郗暅背上挎包,闪人,向学校出发。
再次踏进这所熟悉的校园,郗暅感觉自己心里的新鲜感顿时消失了一半,甚至在那么一瞬间郗暅有了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中考前的那段上学的时光。
走进高一(8)班,又看到了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旁,郗暅的新鲜感这才回到了初始的状态。
“郗暅!这里!这里!”
郗暅刚想找个座位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看见郇强和嵇燚正憨憨地笑着。
走过去,郗暅在郇强的旁边坐下。
“哥们,你终于来啦!”说着郇强朝郗暅的胸轻轻地捶了一拳,“半个多月不见,变黑了,人也长得结实了嗬。”
郗暅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当初军训真应该听你的,早点回去也就不会晒的这么黑了,也会少受点罪,而且更不会被强制性的逼买类似于军训手册的书了。”
“我知道,我刚才听嵇燚讲过了,这叫‘不听兄弟言,吃亏在眼前’,那时侯我那样劝告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教官下了迷药似的,死活都不肯走,”郇强愤然的说道,“那种鬼地方,还有那一群无聊的白痴变态教官,我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会找上我们的,所以不如早点‘走为上策’。”
“算了算了,这都已经过去的事再翻出来说干嘛?算了,不说这些了。”
在一旁半天没有吭声的嵇燚总算是出声了。
感觉有人正在拍自己的后背,郗暅扭过身子向后面看去,原来是郄玮茜。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郗暅发愣的看着郄玮茜。
“刚来,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你没看见吧,”郄玮茜边说边拉开书包拉链,从包里拿出一袋贝壳,“喏,这是送给你的,我暑假去海南旅游时带回来的。”
“啧啧啧啧……”郗暅旁边的郇强不怀好意地笑了,八卦的问道,“哟,郗暅,你女朋友啊?”
“不是,原来的初中同学而已。”
“切,跟兄弟还不讲实话啊,”郇强朝郗暅的胸口又打了一拳,“初中同学?初中同学会从海南带小礼物给你啊?你把我当傻瓜啊?”
转过头,郇强稍微打量了一下郄玮茜。
“嫂子长得挺漂亮的嘛,”郇强的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缝,“嘿,嫂子光送郗暅东西,我的东西呢?对了,还有他的。”
郇强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嵇燚。
“谁是你嫂子啊?”郄玮茜的面颊变得绯红了,“请你别乱说好不好。”
“喂,”郗暅也有些生气了,“小强,你别那么无聊好不好,正经点行吗?”
“好好好,”郇强仍然坏坏地笑着,“我错了,我错了。”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
教室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郗暅等人转过头向前方望去,才发现是班主任王志彬。
“我要十几个同学跟我一起去搬书,力量大一点的男生自己出来。”
“走,郗暅嵇燚,我们搬书去吧。”
郇强建议道。
“走吧,反正坐在这闲着也没事干。”
嵇燚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郗暅本不想去做这种体力活的,但一看到他们俩都同意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再拒绝什么,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去搬书。
抱着书可以说是用爬的速度从教师办公室里艰难地走回教室,放下书后,郗暅的两只手臂酸疼的直发抖。
甩了甩发胀的手,郗暅一声没吭地回到位子上坐下。
等所有科目的书全部都搬到教室后,教室里原先的空位子也基本上坐满了新同学。
王志彬手里拿着一份学生名单,细细地数了一遍全班人数,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
“全班一共五十六名同学,下面我念一名同学的名字,就请这名同学上来领新书。”
“夏桐。”
说完,王志彬用笔在名字上画了一个小勾。
“李明。”
“吴士杰。”
“梁恒。”
……
“报告!”
一个女生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全班同学的脸在瞬间也都齐刷刷地转向那个方向。
在明澄的天空中,微微地漂浮这高高的稀疏的云朵,像是冬天那乳白色的积雪,又像卸下的风帆那么扁平而细长。
它们像棉花一样有着蓬松而轻柔的花边,慢慢地,但又显著地在每一瞬间发生着变化。
这些云正无时不刻地说明着世间万物瞬息万变的道理。
中考完后不抱有任何与她见面希望的郗暅,现在心里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像是一道散发着使人目眩的惨白光芒的闪电,电得让人难以呼吸,或者是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