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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简傲第二十四

  陆机初到洛阳时,询问张华应当去拜访哪些人,张华认为刘宝是应拜访的一位。陆机去刘家时,刘宝还在守丧期中。刘宝性喜饮酒,见面礼行过后,开头无话可说,只是问:“东吴有一种长柄葫芦,你们带了种子来吗?”言下之意是这种葫芦可以用来盛酒。陆机、陆云兄弟听了非常失望,认为居丧期间谈论饮酒不合礼制,于是很后悔去拜访其人。吴楚之地在西晋时期还比较闭塞,所以陆机兄弟一时还难以接受中原地区士人的通达之风。

  六

  王平子出为荆州①,王太尉及时贤送者倾路②。时庭中有大树,上有鹊巢,平子脱衣巾,径上树取鹊子,凉衣拘阂树枝③,便复脱去。得鹊子还下弄④,神色自若,傍若无人。

  【注释】

  ①王平子:王澄。

  出为荆州:出任荆州刺史。

  ②王太尉:王衍。

  倾路:挤满路。  ③凉衣:贴身内衣。

  拘阂(hé核):挂碍,钩住。

  ④弄:戏耍,拿着玩。

  【评析】

  王澄在出任荆州时,当着众多送行者之面爬上树去掏鹊巢,不但脱去衣巾,还脱去内衣,而且神色自若,旁若无人。根据史书记载,刘琨曾警告王澄,以此处世,难得其死。后王澄果然为王敦所杀。

  七

  高坐道人于丞相坐①,恒偃卧其侧②。见卞令③,肃然改容云④:“彼是礼法人。”

  【注释】

  ①高坐:西晋和尚。

  道人:魏晋时称僧徒为“道人”。

  丞相:王导。

  ②偃卧:仰卧。

  ③卞令:卞壶。

  ④肃然:恭敬的样子。

  改容: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评析】

  高坐和尚善于随机应变,对待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态度与不同的语言处之,或洒脱随意,或恭敬改容,可谓各得其宜。

  八

  桓宣武作徐州①,时谢奕为晋陵②,先粗经虚怀③,而乃无异常。及桓迁荆州④,将西之间,意气甚笃⑤,奕弗之疑。唯谢虎子妇王悟其旨⑥,每曰:“桓荆州用意殊异,必与晋陵俱西矣⑦。”俄而引奕为司马⑧。奕既上,犹推布衣交。在温坐,岸帻啸咏⑨,无异常日。宣武每曰:“我方外司马⑩。”遂用酒,转无朝夕礼⑾。桓舍入内⑿,奕辄复随去⒀。后至奕醉,温往主许避之⒁。主曰:“君无狂司马,我何由得相见?”

  【注释】

  ①桓宣武:桓温。

  作徐州:担任徐州刺史。

  ②为晋陵:任晋陵太守。

  ③粗经虚怀:指略叙寒喧之意。粗经,略表。虚怀,心怀,心意。

  ④迁荆州:调任荆州刺史。

  ⑤意气:情义。笃:深厚。

  ⑥谢虎子:谢据,小字虎子,谢奕弟。

  妇王:妻子王氏。

  悟其旨:明白他的意思。

  ⑦晋陵:指谢奕。

  ⑧引:举荐。

  司马:刺史的属官。

  ⑨岸帻(zé责):把头巾略微掀起,露出额头。形容潇洒、无拘无束的样子。

  ⑩方外:世俗之外。

  ⑾朝夕礼:指早晚应有的礼节。  ⑿舍:避开。

  ⒀辄复:就

  ⒁主许:指桓温妻子南康长公主的住处。许,住处。

  【评析】

  谢奕任桓温的司马后,还是把桓温当做贫贼时的朋友看待,在桓温座上作客时,他把头巾掀起露出额头长啸歌咏,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谢奕喝多了酒后就更加不管礼节了,桓温避入内室,谢奕就跟进去。桓温不得已躲到南康长公主处,公主说:“你如果没有这位狂司马,我怎么能够与你相见呢?”

  十

  谢中郎是王蓝田女婿①,尝著白纶巾②,肩舆径至扬州听事③,见王,直言曰:“人言君侯痴,君侯信自痴④。”蓝田曰:“非无此论,但晚令耳⑤。”

  【注释】

  ①谢中郎:谢万,曾为从事中郎,故称。

  王蓝田:王述。

  ②著:戴。

  纶(guān观)巾:古代配有青丝带的头巾。

  ③肩舆:两人抬的一种轿子。

  径:径直。

  听事:厅堂。

  ④信自:确实。

  ⑤晚令:晚年得到好名声。令,令名,美名。

  【评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