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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24

神曲

  续浮雷塞的谈话。卢卡人波拿君塔。出第六层。

  谈话不妨碍行路,行路也不妨碍谈话。我们一面说一面走,很像顺风里行船。那些似乎死过两次的灵魂,(此处灵魂消瘦到骷髅模样,故云“死过二次”。)从他们深凹的眼窝里用惊奇的目光注视我,因为他们已知道我是活人。

  我继续说:“我想他之所以迟迟而行,也许是因为伴着我们的缘故。(斯塔提乌斯本可直升天国,今因做伴,故亦迟迟而行也。)但是,请你告诉我,假使你知道,毕卡尔达在哪里?还要请你告诉我,在这些注视我的灵魂之中,是否有值得注意的?”浮雷塞开始说:“我的姊妹,也不知是因为她的美,或是因为她的善,她已经升到奥林匹斯神山之上,戴着胜利的花冠了。”(毕卡尔达·窦那蒂为浮雷塞之姊妹,见《天堂》第三篇。奥林匹斯原为希腊诸神所寓之山,此处喻天国也。)他又说:“这里并不禁止告诉每个灵魂的名字,因为我们由于节制饮食而倒不成人形了。这一个是(言时点以手指)波拿君塔,卢卡的波拿君塔;(波拿君塔,卢卡之诗人,卒于13世纪之末,参见注。)在他后面的一个,面上的孔穴最深,(此处亦犹在地狱,孔穴之深浅比例于罪恶之大小。)他曾经把圣教堂抱在手臂弯里,他是从图尔来的,他断食在维尔纳洽酒里浸过的博尔塞纳湖里的鳗鱼。(此人名Simonde Brie于一二八一一二八五年为教皇,名马尔提诺四世,原为法国图尔大教堂会计,生平喜食博尔塞纳湖中之鳗鱼,其食法先将活鱼浸毙于一种名“维尔纳洽”之白酒中。)”

  他又喊了好几个灵魂的名字;被喊的都觉得满意,并没有不高兴的表示。我看见乌巴尔迪诺·达·皮拉,他因为很饿,用他的牙齿空嚼;(乌巴尔迪诺·达·皮拉为红衣主教乌巴尔(《地狱》第十篇注)之兄弟,又为比萨总主教卢吉埃里(《地狱》第三十三篇注)之父,皆吉伯林派,以食量过人著名。)还有卜尼法齐奥,他用他像城堡的旗杆以牧民。(卜尼法齐奥于一二七四—一二九五年为腊万纳总主教,其贪食并无记载。“城堡”言古时为腊万纳总主教旗杆之顶饰,像棋盘四角之“城堡”也。)我看见马尔凯塞,他曾经有闲暇在福尔里喝酒,虽然不渴,但他从未说醉。(马尔凯塞为福尔里之Argugliosi族,一二九六年为法恩扎之高等法官,以酒量著名。)一个人看见许多人,在其中常有一个特别被注意的,因此我被那卢卡人所吸引,他也似乎比别人愿意认识我。他喃喃地说些什么,我只听见一个“简图卡”,这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是他感觉正义的创伤之处,因此使他消瘦。(卢卡人指波拿君塔。感觉正义之创伤谓饥与渴也,其处谓其齿舌口腔也。但丁于其喃喃之中听得“简图卡”一字,但不明了其意。由下文,注释家谓“简图卡”为一少女名,即简图卡·莫拉,成后年为卢卡人CosciorinoFondora之美妻;但丁大概于一三一四—一三一六年在卢卡,简图卡甚优遇之云。一三年时简图卡尚幼,故尚未戴头巾(已嫁之妇人,在昔用覆头围颈之布,寡者用白色,参见第八篇)。)那时我说:“灵魂呀!你似乎很想和我说话,你说吧!或许我可以明白你的意思,你我的欲望都可以满足。”

  他开始说:“一个女子生了,她还没有戴着头巾,她将使我的城叫你欢喜,虽然许多人都骂她。(卢卡城之名誉不好,见《地狱》第二十一篇。言但丁将因简图卡之故而爱卢卡。)你带着这个预言到那里去;假使我的喃喃之声有错误,那么有事实可以使你明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否是创作新诗的一位?那新诗是以‘贵夫人们,你们对于爱情是有慧心的’(此乃新生中第一首“歌词”之第一行,所谓诗中“清新之体”之创作也。)一行开头的。”我对他说:“我是一个人,当爱情鼓动我的时候,我依照它从我内心发出的命令写下来。”他说:“兄弟呀!我现在明白那录事和圭托和我不能追及所谓清新之体的症结所在了。我很明白你的笔忠实地跟随他的命令,这是我们所不能的。研究到底,这个诗体与那个诗体的差别不外乎此。”(旧派诗人把事物写得美丽,而新派诗人把美丽的事物写得忠实:这是两个诗体的差别。意大利在一三年以前之抒情诗约可分为三派。(甲)西西里派:(延续至意大利中部)基于行吟诗人之传统主义,属此者为伦蒂巴(即普通所称之录事),波拿君塔与初期之圭托内。(乙)哲理派:属此者为后期之圭托内,而圭多·圭尼采里才尤为登峰造极。(丙)佛罗伦萨派:(即“清新之体”)以圭多加佛尔与但丁为代表,其诗颇受圭多·圭尼采里之影响,但才情高于在前诸诗人(参见第十一篇)。)波拿君塔似乎满足了,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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