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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打-第3章

在后来的半小时里,从他们旁边飞掠过了好几条船——都是跟“艾玛”号相仿的小船,犹如受惊的兔子,只顾向前狂奔。后来,有一条十吨的驳船,冒着灭顶的危险,在上风里收下帆,很吃力地向他们开了过来。

“让开!让开!”大卫狂叫。

可是,他的低矮的船舷已经碰到那条笨重的大船边上,幸存的那位记者蹿上了大船。大卫像猫一样蹲在鸡蛋箱上,在“艾玛”号的船头,竭力用他冻僵的手指去把拖绳系拢。

“上来!”一个红胡子对他喊道。

“我这儿有一千打鸡蛋,”他用同样大的声音回答道。“拖我一下!我会给你们钱的!”

“上来!”大船上的人同声高叫。

一片雪白的大浪扑上来,冲过那条驳船,灌了“艾玛”号半船水。那帮人一边扯帆开船,一边对他大骂。大卫回骂了几句,就去戽水。幸亏他的桅杆和帆仍旧给帆旗的升降索拉得很紧,像海船的大锚一样,在风浪里撑住了船头,使他能够借此和积水奋斗。

三小时后,这个浑身僵硬,筋疲力尽,胡言乱语,但戽水不息的人,终于在麋鹿口附近的湖滩上靠了岸,湖滩上堆满冰块。两个人,一个是政府的信差,一个是混血儿旅行家,一起把他从浪里拖出来,救出他的货物,把“艾玛”号拖上了岸。他们划着一条独木舟,正要往南方去,当晚就留他在他们帐篷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们全走了,可他宁愿守着他的鸡蛋。此后,这个带着一千打鸡蛋的人,就驰名远近了。那些在封冻以前赶到北极淘金的人,已把他就要来的消息带过去了。四十英里站和环城的那些头发花白的老住户,那些牙床像牛皮,胃里给豆子磨出茧的老淘金人,一听见他的名字,眼前就晃动起小鸡和青菜。黛牙和斯盖魁的人都很关心他,他们常常向那些从隘口过来的人打听他的情形;至于道森——只有黄金却没有炒鸡蛋的道森——那儿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要从南边来了一个人,他们全会拦着他,打听大卫的消息。不过这一切,大卫完全不知道。

他在落难之后的第二天,就修好“艾玛”号,又前进了。从塔吉什刮来的冻风,直钻进他的牙齿缝里,尽管有一半时间为了敲去桨上的积冰,他的船又被吹了回来,可他仍在船旁按着桨,勇敢地迎风划了下去。后来,照当地的常例,他给风刮到了风浪湾的岸上;接着又在塔吉什搁浅了三次;终于被困在了冰封的马什湖里。“艾玛”号已给浮冰挤垮了,可那些鸡蛋却没有受到一点损伤。他背着它们,从冰上走到两英里外的岸上,在那儿搭了一个藏东西的棚。多年以后,那个棚子仍趴在那儿,让那些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指指点点,说个不休。

这时,他和道森之间还相隔五百英里的雪路,水道已封冻。可大卫却神情焦灼地从湖上步行回去。他只带了一条毯子、一柄斧头和一把豆子,一路独行,经受的苦难绝非常人所能想象。这只有到过北极的人才明白。

他在奇尔古特山上遭遇了一场暴风雪,就这一次,他就在绵羊寨的外科医生那儿“奉献”了两个脚指头。但他挺住了,并在“帕汪纳”号船上找到了一个在厨房里洗碟子的工作,借此来到了普吉特海湾,在那里又在一条客轮上找了份加煤的差事,回到了旧金山。

他一颠一跛,走过银行里的光洁地板,向里面的人提出第二次抵押借款,他已是一个满脸风霜、一头乱草的人了。两颊凹陷进去,连一蓬大胡子都遮不住,两眼仿佛两个深坑,喷出两道寒光。手,饱经风吹霜冻和辛苦操劳,已四处龟裂,指甲缝里嵌满结实的积垢同煤屑。他结结巴巴地谈起了鸡蛋、坚冰、暴风、巨浪;等到他们表示不能再借给他一千元以上时,他就变得语言混乱起来,尽说些关于狗同狗粮的价钱,以及雪鞋,鹿皮靴同雪路的事。后来,他们借给了他一千五百元,这已经超过了他那幢房子所能担保的数目,这样,他才舒了一口气,签了名,出了银行的门。

两周之后,他带着三乘由五条狗拖一乘的雪橇,越过了奇尔古特山。他自己驾着一乘,其余两乘由两个印第安人驾驶。到马什湖时,他们打开那个棚子,把鸡蛋装上了雪橇。可前面没路。他是第一个从南边越冰而来的人,因此,他必须充当开路先锋的角色。

一路上他常发见身后宁静的天空里,袅袅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他猜不透那些点燃篝火的人为何不赶上来。不过,因为他还不了解雪国,他一直弄不懂,甚至当那两个印第安人向他大费一番口舌之后,他也没弄通为何他们都认为开路是件苦差,因此,每逢他们踌躇不前,不愿清晨拔营开路,他就用左轮枪口逼着他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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