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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得尽量快点儿”

如今,花园里似乎每一天、每一夜都有魔法师经过,他拿着魔杖,从地底下和树枝上变出无数美丽的东西。他们坐在一棵苹果树下,她真是舍不得走开,舍不得离开这一切,特别是坚果居然爬上了她的裙子,果壳也已经从苹果树干上窜下来,正蹲在一旁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可她还是回到了宅子里,当她在科林的床边坐下时,他也开始像迪肯一样用鼻子嗅着,尽管他不像迪肯那么有经验。

“你身上有花的味道——还有一些新鲜东西的味道,”他非常开心地叫道,“那是什么呀?闻起来凉丝丝、暖乎乎、香喷喷的,几种感觉都有。”

“是旷野上的风,”玛丽说,“因为我和迪肯、队长、煤灰、坚果还有果壳一起坐在树下的草地上,才有了这种味道,是因为春天,在户外,还有太阳,才会这么好闻!”

她尽可能地用地道的约克郡话说着,你只有听过别人的约克郡话,才知道他说得多地道。科林笑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说,“我以前从没听你这么说话过,听起来真滑稽。”

“我讲一点约克郡话给你听,”玛丽得意地回答,“我没有迪肯和玛莎那样讲得好,不过你看,我也能学着说一点。你一点儿都听不懂约克郡话吗?亏你还是个约克郡的孩子,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噢!我真是奇怪,你居然不脸红。”

说完,她也大笑起来,他们笑着,一直大笑不止,到最后,房间里充满了笑声,梅德洛克太太开门正要进来,又连忙退回到走廊里,站在那儿惊讶地听着。

“哎哟,我的天啊!”她自己也用地道的约克郡话说了起来,因为旁边没有人听见,而且她也过于吃惊,“可从来没人听过这种事儿!世界上有谁会想到这样呢!”

要说的话太多了。关于迪肯、队长、煤灰、坚果和果壳以及那匹叫“跳跳”的小马驹的事儿,科林似乎怎么也听不够。此前,玛丽与迪肯一起跑到林子里去看过跳跳了,那是一匹身形很小的旷野上的长毛马驹,一束束鬃毛耷拉在眼睛上,它的脸形很漂亮,丝绒般的鼻子拱着嗅着。它以旷野上的草为生,长得很瘦,却精悍结实,仿佛那四条细小的腿都是由钢丝弹簧做成的。一见到迪肯,它就抬起头来轻轻地叫着,并朝他快步跑来,把脑袋凑在他的肩膀上,接着,迪肯就对着它的耳朵说话,跳跳则用奇怪的嘶叫、吹气和喷鼻回应。迪肯让它把小巧的前蹄伸给玛丽看,用丝绒般的口鼻亲她的脸。

“迪肯的话它真的都能听懂吗?”科林问。

“看起来是的,”玛丽回答,“迪肯说,任何动物都能听懂你的话,只要你们肯定是朋友,但你们得肯定是朋友才行。”

科林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那双奇特的灰眼睛似乎在盯着墙,可是玛丽明白,他是在想着什么。

“我真希望我也跟什么东西是朋友,”最后他说,“可我不是。我从来没有什么可以交朋友,而且对别人我都无法忍受。”

“你对我也无法忍受吗?”玛丽问。

“不,我可以忍受你,”他回答,“这真是有趣,可是我甚至喜欢你。”

“本·威瑟斯塔夫说过,我很像他,”玛丽说,“他说,他敢担保我们两人都是一样的坏脾气。我觉得你也像他,我们三个人——你、我、本·威瑟斯塔夫——都很相象。他说我们两人都长得不好看,还摆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我现在不像在认识知更鸟和迪肯以前那么不高兴了。”

“你以前有没有觉得恨别人?”

“有呀,”玛丽毫不掩饰地回答,“如果是在遇到知更鸟和迪肯之前见到你,我也会恨你的。”

科林伸出一只瘦小的手,摸了摸她。

“玛丽,”他说,“我但愿没有说过要把迪肯赶走的话。当时你说他像个天使,我就痛恨你,还嘲笑你,但是——但是他也许就是一个天使。”

“哦,那么说本身就很可笑,”她坦白地说,“因为他的鼻子是翘的,他的嘴巴很大,他的衣服上全是补丁,还说一口浓重的约克郡话,不过——不过,如果有一位天使真的来到约克郡,住在旷野上——如果有一位约克郡天使——那么,我相信他会了解那些绿色的东西,会知道怎么种它们,会懂得怎么与野生动物说话,就像迪肯那样,然后,那些东西就会知道他肯定是朋友。”

“我不会介意让迪肯看我,”科林说,“我想见他。”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玛丽回答,“因为——因为——”

她突然觉得这正是告诉他的好时机,而科林也知道又有新鲜事了。

“因为什么?”他迫切地问。

玛丽紧张得从凳子上站起身,凑上前去,抓住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