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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信自己

羊皮卷

为了纪念西班牙战争胜利五十周年,那天我们举行了庆祝和平的活动。对此,很多欧洲国家表示难以理解,他们评论说:“再过五十年,在费城都不会有人记得什么西班牙战争了,现在何必大张旗鼓呢?”你们当中或许有些人看到过在布劳得大街上的游行队伍。很可惜,当时我不在费城,家里人在信中说,豪普逊中尉坐的四驾马车恰好就停在我们家大门外,人们高喊着口号:“豪普逊万岁!”要是当时我也在场,我也会跟着喊的,因为这个国家理当给予豪普逊更多的荣誉。现在我随便走进哪所学校问道:“是谁在圣地亚哥把梅里马克号击沉的?”男孩子们就会齐声回答:“豪普逊。”实际上他们的答案只说对了八分之一。因为当时那艘船上还有另外几位英雄,为了坚守岗位,他们一直暴露在西班牙军的炮火之下;而豪普逊,他作为一名军官,躲在烟囱后面指挥战士们作战也是无可厚非的。费城最聪明的人都聚集在此,但是,却没有人能说得出另外七位英雄的名字。

这样讲授历史并非我们的最佳选择,我们应该这样教育人们:不管一个人处于多么卑微的职位,只要他恪尽职守,那他就有资格同现任总统一样获得美国人民给予的荣誉与赞颂。但是很遗憾,我们不是这样教育人民的。我们在各地听到的都是,将军们是所有的战役的主力军。

我记得,那是在南北战争结束之后,我到南方去拜见罗勃特·爱德华·李将军。他是个很虔诚的基督徒,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在人们心中他都是一个伟大的美国人,大家都以他为荣。将军讲了一个故事给我听,是关于他的一个随从的。这个随从名叫拉斯特斯,一个黑人,刚刚应征人伍。有一天,李将军把他叫了过来,故意逗他说:“拉斯特斯,我听说你们全连的人都阵亡了,你怎么还活着呢?”拉斯特斯朝他眨了眨眼,说:“因为每当战斗打响之时,我就和将军们一起后退。”

还有一件事我也记得。我紧紧地闭上双眼——请注意,是紧紧地闭上——啊!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结识的那些面庞。我记得没错,他们曾经告诉我:“你的精力充沛,总是没有停歇地在工作,你永远年轻,你不会变老的。”此刻我跟任何一个同龄老人一样,当我一闭上眼睛,那些多年以前我爱过和失去的人的脸庞就不断在眼前浮现。我心知,不管别人怎样说,自己的确已经进入暮年。

现在,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马省的家乡,我仿佛又看到了山顶上的牛栏,还有那儿的马棚。我仿佛看到了公理会的教堂、宽敞的市政厅以及供登山者歇脚的小屋。我还看见人们成群结队渐次而出,他们穿得鲜艳耀眼,广场上彩旗飘扬,手绢挥舞,我还能听见乐队演奏的声音。广场上列队走来一连应征入伍的士兵,虽然那时我只不过是个小男孩,但是已经担任连长了,心里得意得不得了。尽管一根缝衣针就能戳破我的气焰,但当时我却觉得世人所能经历的最了不得的事件也不过如此吧。如果你曾经有过梦想想当国王或者女王,那就去找被市长接见的机会吧。

伴着雄壮的乐曲声,人们纷纷向城外涌来,迎接我们这些士兵。我骄傲无比地领着我的军队列队从那片公众用地走过,下山走进了市政府。战士们穿过中央的过道后分别就坐,而我,那个特别自豪的人就坐在第一排。礼堂里又涌进来一大群人,大约有一二百人,他们把整个礼堂都塞满了,四周都站的是人。接着,政府官员鱼贯入场,他们在讲台上就坐,并坐成一个半圆形,位于中央的就是市长。此前市长从来没有在政府中担任过任何公职,但他是个好人,而且他认为公职可以使一个人变得伟大。市长在讲台上坐下后,无意之中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我,他即刻走下讲台,邀请我上台去和他的政府同僚们坐在一起。在我入伍之前,这些人从来也没有注意过我——当然除了建议老师对我进行惩罚之外,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被市长邀请上台,并且与他们同居一席。噢,上帝啊!在那个时候,市长就相当于帝王,他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国王。这如此巨大的荣誉令我无比激动,热血澎湃。

待我坐定之后,大会主席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当时我们都以为,接下来他会向大家介绍公理会的牧师,再由牧师为返乡的士兵作演讲,因为他几乎是大家公认的惟一的一位演说家。然而,观众们却发现那个老人家要亲自出马,这个时候,大家的脸上都禁不出露出惊异之色。在此之前可从来没见他发表过任何演说,错误倒是见他犯过不少,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常犯的错误。他似乎认为只要他担任了政府职务,就能旋即变成伟大的演说家。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梦想长大以后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演说家,但是从小却不晓得练练自己的嘴皮子,那该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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