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四）燃烧污染冬木（下）

　　这是一段可以看出粗糙加工痕迹的阶梯，好像什么人用剑在山体上连续劈砍，每次剜出一块长方体，便形成了我们足下之路。

　　之所以说粗糙是因为每一级的高度差太大，以至于所长跳三步就得扣一次高跟鞋，狗哥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火球术把它变成了平底鞋，差点被所长掐成玩具狗。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感觉头有点晕，眼前朦胧一片，这不是因为什么高原缺氧反应，而是我的身体素质只能算一般人类，果然追随变态的脚步也要把自己变成变态才行，我决心从每天做两个俯卧撑开始。

　　在捻捻手指都能发现一撮灰的灼热空气中，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展露在我们面前：

　　被火光映得通红的金发被盘成优美的弧形麻花辫，环绕着脑后的丸子头，再用一条蓝丝巾系成蝴蝶结，不禁让人想起诸如花朵之类美丽的事物。想必如火焰般明亮的双眸隐藏在冰冷漆黑的护额下，与之成强烈对比的是裸露在外的没有血色的白皙脸部。

　　从脖子到腰部，少女的曲线被厚重的盔甲所覆盖，战裙与靴子也相得益彰。不过最瞩目的还是其手中魔力强大到烈焰也不能扭曲周身空气的长剑。

　　所有人瞳孔一缩，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柄剑，将那柄剑从石头中拔出的那个王——

　　其名为，亚瑟·阿尔托利雅·庞德拉贡！

　　传闻中，那是骑士中的王，率领手下十二圆桌骑士，在宫廷魔术师梅林的辅助下，让大不列颠的荣耀散播到全世界，并将其守护至死的人。如果不是圣剑剑鞘阿瓦隆遗失加上骑士莫德雷德背叛，亚瑟王也许永远都不会逝去，不，传奇现在就活生生在我们眼前！

　　玛修的肩膀上轻轻搭上了一支法杖，肉眼可见的魔力光芒源源不断地输进她的身体，狗哥眼神无比凝重：

　　“快快快！她即将释放宝具！！！”

　　另一边的所长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毫不吝惜地传送自身魔力。

　　护额下的嘴掀起淡到看不出原来绯红的唇角，像金属震颤又像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隔着数米传了过来：

　　“有趣，Caster，原来你并非哑巴，之前保持沉默想必也是故意，那就看你们能否接下我的一击，再有资格与我对话。”

　　喂喂大哥大姐你们上来就放大是咋回事，不带这么玩我的吧！我内心惨叫。

　　糟了，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隔着护额我都感受到了亚瑟王杀人的目光：

　　“那边英灵的御主，你刚才怎么称呼本王？”

　　声未及刃光寒面，不如说，那是快过了音速的一击。

　　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剑锋与盾之钝面撕咬的声音并不动听，看着激烈厮杀的两名少女，我突然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不是她们在战斗，而是兵器的宿命在征伐。

　　柔弱与凶残的结合，只能说是命运的玩笑了。

　　看似渺小的身体不停歇地爆发出霸道的能量，亚瑟王阿尔托利雅行剑之法大开大阖，每一次冲击都将玛修轰退数步，高速旋转的裙摆像绽放在火海中的红莲，即便所长的星光加持都被她的闪耀压了一头。

　　我注意到剑士的周身不断逸散出黑色烟丝状的魔力，那是一种带着不祥和疯狂的气息，每当她将魔力汇集到剑尖发动雷霆一击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狗哥仿佛知道些什么，但他此刻正忙于准备那种比较无耻的偷袭法阵，就没理我。

　　战况危急，玛修终对南征北战、精通武艺的亚瑟王输了一筹，被抓住脚步踉跄的一瞬间，从盾牌右侧一剑滑进，再抽出来已是淅淅沥沥滴落一片血迹。

　　我大惊，又硬生生收回脚步：玛修艰难地回过头，对我抬了抬左手——她刚才用手握住剑锋，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就在这时，狗哥抬起头，打了个响指。

　　“超200%完成！”

　　这是来自天上地下的狙击，艳丽的火元素在周遭环境中更显肆虐，尖细的棱箭组成矩阵风暴，仿佛有生命的血红小鸟，毛发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兽……蓦然浮现！

　　狗哥猥琐得很有特色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没有人能无视影之国的战士，即便他们还没上场！！”

　　剑光一闪又起，亚瑟王以看不清的速度在斩击前仆后继的火焰生物，到最后她身上逸散出的黑色烟丝简直能与火光分庭抗礼，如果不是略微辨认出她的相貌我会认为眼前站着一个圣经中描述的恶魔。

　　然而并没有结束，奥尔加玛丽大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其疲于应付火焰生物时，从夜空引导下拖着长长尾迹的一道又一道流星，不要钱般朝一个点狂轰滥炸，令人后背发冷联想到家暴之类奇怪的场景。

　　至于区区在下，只好施展不太熟练的治疗魔术为小姑娘恢复体力，啊，当然我的魔力也在方才一役中消耗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咦，才三分之一？看来不仅是玛修的战斗技巧进步，也因为她想更多地锻炼自己，努力用自己的体力来对抗？这么说的话我也不能落下了呢。

　　伴随着最后一只小鸟的烟消云散，狗哥略带遗憾地鼓了鼓掌：

　　“不愧是一万零一人之上的存在，您的战斗表现完全符合身份。”

　　为了表达绅士风度，这货甚至还骚包地做了一个抚胸礼。

　　灰尘散去，我注意到剑士的状况并非毫发无损，其战裙破烂了一角，灼烧的痕迹清晰可见。

　　护额从脸颊轻轻滑落，玫瑰金的眼皮甫一张开，我们瞳孔中便只剩下仿佛从心底涌上来的黑暗，倒映着一幅幅万物毁灭的景象。

　　以上是我对揭开剑士真容那一刻的想象，当它真的来临时，我呆住了。

　　

　　面容姣好的少女，称不上风华绝代，也没有霸气侧漏，却很像河边一名汲水的女孩，某日无意拔出了石头中的一柄剑，从此离开了乡间的小路，书写自己的传说。

　　事已至此，剑士再无隐藏真名必要，她开口轻吐：

　　“吾乃尤瑟王之子，大不列颠之王——亚瑟·阿尔托利雅·庞德拉贡。”

　　“与我战斗良久的诸位啊，领受我对你们作为敌手最高的敬意吧！”

　　亚瑟王双手握剑，置于心口，双眼直视剑的中轴线，黑色烟丝呈漩涡状绕其升腾，有覆天盖地之趋势。

　　“不好！这次她真的要释放宝具了！！”

　　狗哥大吼一声，没有像之前那样给玛修传输魔力，反而把手搭在我肩头上，汲取我的魔力，与时间赛跑般往法杖中填灌。

　　玫瑰金的眼睑闭上又睁开，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阿尔托利雅平静道：

　　“结束了。”

　　她虔诚而缓慢地举起手中圣剑，仿佛它有千钧之重，目随剑动，并没有正视我们，然后，简单地挥斩下来。

　　有撕破空气的呼啸声，有雷霆炸裂的轰隆声，有超越音速的咿唔声，总之，无法想象那柄不足三尺的剑，如何在一瞬间叠加和承受海洋般的魔力。

　　如果把我，勉强也算迦勒底魔力方面合格的御主来看，我拥有的魔力只是海洋里的一滴水。

　　以圣剑excalibur为圆轴，半径粗达十米以上的光柱冲散头顶乌云，呈倒下状压迫着每个人的心脏，对面仿佛耸立着成千上万台喷发的激光制导武器，又像太阳神阿波罗把手臂朝我们重重砸下。

　　玛修只来得及横盾一挡。

　　记不清盾牌上响起多少魔力碰撞的声音，光芒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我紧紧握住玛修的手，尽可能传输魔力给她。模糊中听到玛修闷哼一声，我则感觉自身都要被高热量给蒸发了。

　　关键时刻，盾牌外部浮现出三层球形美丽星图，尽管它们正快速变得虚幻，总算为我们争取到了释放宝具的时间。

　　所长本身就在盾牌之外，又耗费时间给我们施展防御魔法，连一秒都挡不住被轰飞坠向山脚，不知生死。

　　“所长！……”

　　小姑娘眼中涌出了晶莹的泪水，随即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拟似展开，人理之础！”

　　短短时间，我感觉浑身的魔力至少被抽空了四分之三，但死我都不会放开玛修的手。

　　身为前辈，身为御主，身为迦勒底的一员，我也必须要扛起相应的责任。

　　望着显现出来的巨大化盾牌虚影，亚瑟王眼中闪过异样神色，开口道：

　　“加……”

　　话未说完，远方大地传来轰轰的回响，所有人视线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全身上下似乎由柳条之类编织而成的五米左右巨人，迈动步伐流星赶月般朝这里奔来。

　　我和玛修在盾牌下依然节节后退，心中涌上一丝绝望，所谓祸不单行是也。

　　定睛一看，一旁的狗哥手抖的跟鸡爪似的举着法杖，疑似指挥着柳条巨人打破了胖子跑不快的定理，在亚瑟王一愣之间，把她从地上抓起来，大手往自家肚皮一掀一按，打开了一扇柳条门，把这个女魔头关进了……肚子？

　　即使在全身剧痛中我依然有笑的冲动。

　　怀里突然一重，玛修不算重的娇躯此刻也能对我造成巨大伤害，两个人龇牙咧嘴坐在地上躲在盾牌后面看狗哥拼命，恐怕他知道又要跳脚大骂一顿。

　　抬手擦擦汗，眼眶却染上了红色，我才注意到刚才紧紧握住的是玛修的左手，那里已被鲜血覆满。我有些语无伦次道：“对不起，玛修，不知道，我，不是，我该死……”

　　两人并肩而坐，仅靠重力互相倚靠不倒，玛修费力地抬起头，疲惫的眼眸中笑意不减：“怎么会，我怪前辈，是我，还不够努力。”

　　我深吸一口气，朝狗哥方向一指。

　　“以此令咒下令，caster，尽情释放你的魔力！！”

　　情况不容乐观，圣剑excalibur剑锋所指，柳条巨人身躯便被穿透一窍，很快亚瑟王便会脱困而出，那时就是我们死期。

　　“哈哈哈哈哈！！！”

　　狗哥豪气一笑，大声道：

　　“亚瑟·阿尔托利雅·庞德拉贡，值得尊敬之对手啊，你可知我之真名？！”

　　“吾乃影之国第一人之弟子，爱尔兰光之子，最为勇猛之战士，库·丘林！”

　　亚瑟王在听到“爱尔兰”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什么，很快又一言不发破坏巨人。

　　“此即吾之宝具真面目——燃烧殆尽的樊笼！”

　　轰的一声柳条巨人全身冒出熊熊火焰，身在其中的亚瑟王受到烈焰灼烤，魔力开始衰减，但目中冷冽更深。

　　“你挡得住本王？”

　　圣剑光芒大闪，再抬眼柳条巨人已是四分五裂，亚瑟王阿尔托利雅腰杆挺得笔直，伫立在其残骸，威势滔天。

　　“噗——”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方才那毁灭一击通过间接方式掠夺了我体内残存的魔力，换言之，接下来我不能提供魔力给玛修和狗哥——否则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

　　狗哥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长长吐了一口气：

　　“果然，只有王才能对抗王，可惜，老子那个师傅一万年了就是不挂，可让老子怎么继承她王位？”

　　他像在喃喃自语，又像隔空在向某人喊话，双手却是冒出了与亚瑟王一样的黑色烟丝，越来越浓，直至将全身笼罩在黑雾之中。

　　“亚瑟王，你能利用圣杯被污染后流出来的魔力，我用不得？”

　　哗啦啦的魔力流动在空气中的声音钻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如果从高空俯视，可以发现两枚黑色棋子，在天地棋盘上对峙，只是不知下一着哪枚将粉身碎骨。

　　狗哥自嘲般笑了笑：“身为光之子，竟然不得不借助黑暗的力量。”说毕便是法杖一挥，以亚瑟王为中心，纯粹的火焰构成的巨人出现，以我的视线看去凭空气被扭曲的程度推测内部温度高达六千摄氏度以上——太阳表面的温度也不过如此。

　　阿尔托利雅银牙紧咬，左冲右突，失去魔力优势的她仍有不小的胜利机会，前提是——杀死眼前这个笑得十分猥琐的法师。

　　看出亚瑟王眼中杀意，狗哥哈哈一笑，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吸取污染魔力，岂有无牺牲之觉悟？”

　　不好！我内心一惊，以我对魔力的感知，他这是要……

　　狗哥转头向我，露出习惯性的龇牙大笑：

　　“尽管你的御主资质不怎么样，但你依然是个合格的御主，也算是我的第一个魔法学徒。My Master（我的御主）”

　　从双脚开始虚化，到风中不羁的发梢完全消失，我看清了狗哥最后的口型：

　　“FeHu！”（祝您武运昌隆）

　　魔力耗尽，灵基消失，这就是servent（从者）的终结之路。

　　FeHu……我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漠然望着火焰巨人炸开后半跪在地上喘息的亚瑟王，她居然还没有消失。

　　我凄凉一笑，第三次抬起手，不再是把魔力传给从者，而是每一笔下去，都带着怒火，每一划刻下，都从宛如要爆炸的心脏里挤出一份鲜血。

　　十米开外的亚瑟王眼中露出惊色，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看起来不会一点攻击魔法，魔力又已经耗尽的废物御主，何以施展出方才那种令她也感到威胁的符号魔法。

　　“呐，玛修，医生告诉我们是要守护人理的吧……”

　　“如果，第一战就倒下，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不能挽救，如果，我再容许我的无能！”

　　“老子就叫白野岸波！”

　　我闭上眼睛，回想caster不久前的摹刻动作，极端的情绪控制下精神意外的集中，自然而然，仿佛狗哥就在我身边，我的手写的是他的心意——那份决然，那份豪迈，那份猥琐……

　　猥……啥？我蓦然睁眼，视线所及，艳丽的火元素，尖细的棱箭组成矩阵风暴，仿佛有生命的血红小鸟，毛发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兽……向剑士扑去。

　　我以为狗哥隐藏在暗处，终于再次出手。

　　最后的目光聚焦点是自己的指尖，陌生又熟悉的卢恩文字从那里一个个飞出，写下这篇华丽的死亡乐章。

　　砰！

　　意识清醒前，似乎听到了玛修的惊叫，以及……柔软和安心的感觉。我下意识偏了偏头，把自己安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