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要糊里糊涂,说话也是如此。不管几岁,都应如此,想想后果。人生没有重启键,做错了就不能再按一次。
记得那是2003年的顺德北郊西郊,正在读一年级,现在的村貌远不是当时能比拟的,。当预备铃撕裂空气时,我们像一群受惊的麻雀冲向教室。我跑得比较快,朋友在我右侧,很快就接近教室门口了。
在我身后不远处,大约一两米的位置,紧跟着一位同班的陈同学(名字已模糊,只记得他姓陈,父母似乎在村子市场旁边经营着一家便利店)。他正奋力向教室奔跑,却不慎在水泥地上滑倒,当他抬起头,清晰的看到脸部一侧被严重擦伤,几乎可以算作是毁容。
陈同学摔倒后,很快就有老师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他便跟老师说是我故意跑到他前面把脚伸出来绊倒他的,我和朋友都说不是我干的。这事很快传到班主任耳边(小学一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女儿和我同年级姓彭),很快就找到了我俩,揪着我就是一直问,问了几十上百次这事是不是我干的(现在回想起来,估计是想找人顶了包快速了事),我也回答了她很多次,不是我。朋友也被问了几次,都说不是我干的。但班主任心里认为我就是个骗子,受害者口供都说是我干的,那就肯定是我,一个小朋友怎么会无缘无故冤枉别人呢,怎么会说谎呢?于是乎,班主任依旧对我进行不断地提问炸。朋友为我辩白的声音像坠入深潭的石子。成年人才懂,七岁孩童的证词抵不过创伤者指控的分量。当质问演变成循环播放的诅咒,我忽然发现承认不存在的错误竟是解药——至少能让耳膜不再承受声波轰炸。
"是我做的。"这句谎言出口时轻盈如羽毛,却在落地瞬间化作千斤枷锁。此话一出,班主任果然如我所愿不再烦我了,估计是去通知对方家长或者向上级汇报事情有结果了。接着我就被落在身旁,听着老师的训斥和她跟别人的对话,我才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这件事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于是,后面又有几位老师问是不是我干的,我很坚决地说不是,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信我了,除了我的朋友,但他说的话没有人信,人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后面老师通过电话或其他方式,联系上了双方的父母。很快,污蔑我的陈同学的家长赶来后,看到孩子受伤的模样,抬手说就想打我,并扬言要找人打死我,还要我父母赔钱。由于有班主任阻挠,我并没有受伤。
我爸妈也是很匆忙地赶到了学校,通过老师的描述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问了我几次这事是不是我干的。我坚称清白,指责那是他的诬陷,只因老师反复追问,一时情急之下,我才脱口而出。但没有人信我们,校方,老师,吃瓜的同学,都觉得是我干的,这一刻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坏孩子,满口谎言,不值得信任。不管我们怎么解释,校方和陈同学的家长都觉得是我干的,我们应该跟对方道歉并支付医药费和赔偿金。
当时据说要赔几千还是上万元,03年的几千几万元(具体不清楚,爸妈没跟我说过,我也理亏没有问过)。听闻这个数字,我慌了,也很内疚。我知道爸妈也不是很富裕,只是最普通的打工人,每天工作到晚上7-8点才下班。仅仅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言,父母却不得不低声恳求,甚至屈辱地下跪以求谅解。
最终,父母出于对我安全的担忧,害怕陈同学家长的报复,更忧虑我会因此被校方劝退,失去求学的机会。于是,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决定破财挡灾,将自己辛苦工作,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取了出来,交给了对方。这事算这样解决了,但也因为这件事,为我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添上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后来,或许是陈同学和他父母坦白了吧,以致于也没有人找我麻烦(换我孩子被熊孩子这样搞破相,对方少不了一顿教育,尽管我依旧单身,但相信各位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即便读完整个小学,他们也没来找过我麻烦(估计是当天就知道真相,白赚了一笔钱,孩子的医药费有一屋智力障碍者承包了,正偷着乐吧)。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这件事发生后,每次上课我都要站着上课,不能坐下,接着班主任会以我为反面教材训斥一番,让同学们不要学我。同时还要多次向陈同学道歉,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
道歉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是真心的,因为我没有绊倒同学;我也知道那位陈同学,那一刻估计也在笑我这个智力障碍者,没想到随便说说那智力障碍者还认了。与此同时,我内心也涌动着向父母道歉的冲动,但我深知,世间诸多事情,道歉并不能挽回一切,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言辞承担后果,无论你年仅七八岁,还是已长大成人。不要再天真地以为随便说的一句话当不得真,醒醒吧。适当的时机,无心之语将作为那根导火索,快速地将你曾经的一切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