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白羽究竟在哪里呢？那天早上，小白羽离开琴鸣去寻找食物，飞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一只昆虫，她就继续向远处飞，遇到了一条河流。只见靠近河岸的地方，长着大片的芦苇丛。小白羽心想，这芦苇丛中一定有不少昆虫，就落了下来。
果然，她发现了几只肥大的虫子。
“哈哈，看我把你们通通捉住，让琴姐姐饱餐一顿！”小白羽扑了过去，昆虫们却都飞快地跳到了芦苇荡深处。
小白羽蓦然想起华鸟嘱咐她们的话：“下水后离岸不要超过两米远。”她犹豫了，但是眼看那些昆虫就要到手了，小白羽很不甘心，就试着飞了过去，谁知刚一触到深处的几根芦苇，她的双脚就被一对铁环夹住了。
“啊，救命啊！”小白羽奋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不多久，就有人类赶来，将她捉走了。
小白羽被带到一个叫做遥花村的村庄，来到一户人家的院落里。只见那四面院墙下都是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鸟儿。小白羽被放进一个木笼里，同许多体型相似的鸟儿住在一起。那人说：“先养你几天，等养肥了，再杀掉你！”
小白羽一进入笼子就拼命地向外钻，把头一次次伸出笼缝，又一次次拉回去，她试遍了每一个缝隙，都不能通过她的身体。
“琴姐姐，琴姐姐……”小白羽无助地叫了起来。这个地方是那么偏僻，而且是人类的聚集地，琴姐姐怎么可能找到她呢？小白羽焦灼急了，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都失败了。
夜幕降临了。小白羽十分困乏，靠着笼子迷迷糊糊睡起来。依稀中，她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琴鸣，琴鸣……琴鸣，琴鸣……”
小白羽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禁叫道：“琴姐姐！”她四处张望，不见琴姐姐，也没有任何一个影子，那声音也消失了。小白羽又迷瞪起来，可是过了不多久，那声音又响起来：“琴鸣，琴鸣……”很微弱很低沉，却声声入耳。
“是谁在叫琴姐姐？”小白羽努力寻找着这声音的方向，又听到了一阵歌声：“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飘在高山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
啊，是对面的笼子在唱歌！小白羽睁大了眼睛朝着对面望去，依稀看到一只唱歌的鸟儿。
“你是谁？你怎么会唱跟琴姐姐一样的歌？”
那只鸟儿没有听到小白羽的话，仍是唱着。
映着月光，小白羽看到那鸟儿的羽毛呈现金绿色，身后似乎拖着一把长长的尾羽。
小白羽惊叫一声：“你是松笑？难道你是松笑？”
那只鸟儿停止了歌唱，哗地站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松笑？你真的是松笑？！”小白羽的心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松笑，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那只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白羽：“你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琴鸣的朋友，我是琴鸣的朋友！我叫小白羽，我和琴姐姐一直在找你！”
“你是琴鸣的朋友？琴鸣在哪里？琴鸣还活着？琴鸣不是早就死了吗？”
“琴姐姐没有死！她即便是死也要找到你！她走了上万里的路，吃了不知多少苦，就是为了找你！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小白羽激动极了，“我问你，你以前是住在哪里的？为什么到了这里？”
“我以前和琴鸣住在千林山，是一群猎人把我们拆散的……我被带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又来到了这户人家，我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天了……”
“你把尾羽伸过来，我要看一下！”
那鸟儿就把尾羽张开了。映着月光，小白羽努力地细数那尾羽，总共13根，正好少了一根！
“啊，没错了，你就是松笑！你就是松笑！”小白羽兴奋得拍手叫好。
夜已经深了，一枚淡黄色的月亮挂在天上。
小白羽和松笑还在讲述着各自的经历，小白羽告诉松笑她是怎样认识琴姐姐的，和琴姐姐一起遭遇了怎样的艰险，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松笑告诉小白羽他是怎样被农夫带出了山林，怎样被人类一次次转卖，以及在乐乐家怎样拼搏才挣断了那一根尾羽。
小白羽说：“松笑哥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去见琴姐姐！”
“嗯！”松笑的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5
然而从这人类的魔爪中逃出去，并非易事。
在小白羽刚到这户人家的第一天，就目睹了那个男人宰杀一只只鸟儿的情形，那些鸟儿，有天鹅、大雁、鹧鸪、鸬鹚、斑鸠，都是人类用各种手段捕捉回来。第二天，男人就把目标锁定了松笑。
那不过是一个瘦弱的男人，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一口气宰杀了许多家禽。接着走向了松笑，将松笑从笼子里取出：“你这破鸟，我养了都快一个月了，还跟来时一个样，一点没有长肥！我今天就宰了你，省得浪费粮食！”
男人把松笑从笼子里抓出来，带到屠宰牲畜的地方，用一根锁链把他的一条腿栓了起来。男人去屋里取出刀来，在一块石头上磨起刀来。
“刷——刷——”院落里回荡着清脆的磨刀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松笑！松笑！快逃跑！快逃跑！”小白羽冲松笑大叫着。
松笑奋力地拉拽锁链，弄得锁链哗啦啦地响，但是丝毫挣脱不了。笼子里的鸟儿们听到磨刀声也一片躁动。
“琴姐姐！你快来呀！琴姐姐，你在哪？……”小白羽哭叫着，用身体奋力撞击着木笼，心急如焚。
天阴沉沉的，大地是死一般的冷寂。
“松笑！松笑！琴姐姐，琴姐姐啊……”小白羽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用身体猛烈地撞击起木笼来，“咣——”“咣——”“啪——”“啪——”，羽毛哗哗地撒落，鲜血渗出。小白羽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我，一股脑地撞击那木笼。
忽听“咯吱”一声，那木笼被撞开了一个洞，小白羽砉地钻出，冲向松笑，用力撕扯那条捆绑松笑的锁链，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男人看到小白羽，随手抓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掷了过去。小白羽太着急了，只顾着救松笑，竟没注意到人类的匕首，一下子被匕首刺中了背部。
这时笼子里的鸟儿们，已顺着小白羽撞开的洞，纷纷逃出来，飞上了天。男人很着急，慌乱地去堵塞那洞口。
眼看猎人向小白羽走来了，小白羽忍着万般痛苦，奋力飞上了高空。
男人向着小白羽开枪射击，但因为天色太暗，几次都没有射中。
小白羽飞啊，飞啊，飞出了院落，飞过一片又一片树丛，向着村子外边逃去。
天刮起了狂风，夹着沙石扫来，一片鬼哭狼嚎，村镇里到处是瓶罐破碎、木具摔裂、草屋掀飞的声音……整个世界黑暗极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忽听“嘎吱吱——”田边一棵大树的枝干被折断了。
“琴姐姐，你在哪？琴姐姐，你在哪？”小白羽边飞边哭叫着，一飞出遥花村，就摔到了地上，昏死过去。
6
“琴鸣，你快起来！琴鸣，你快起来！”琴鸣听到有谁在叫她，定睛一看，是那位在梦中多次出现的天使。琴鸣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了，却不见了天使，只听见外面呼呼地刮着大风，一片混沌，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飞出树丛。
琴鸣迎着狂风，风驰电掣般地向远方飞。不知飞了多久，她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小白羽。
“小白羽！你怎么会这样？”琴鸣落在小白羽身边。
小白羽将头抬起来，微微地说道：“琴姐姐，松笑他……他……”
“松笑他怎么了？”
小白羽用目光指了指遥花村：“你、你快去救松笑……”
“小白羽，你等我回来！”琴鸣刷地飞起，向着村子里飞去。
狂风怒号，万物骚动，树叶和枯草漫天飞舞。雨点啪嗒啪嗒地砸了下来，地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青石板上、树叶上、房顶上，就像在燃放烟花爆竹似的。黑夜如同墨汁浸渍着一切。
“住手！”琴鸣看到男人拿着刀向松笑走来，琴鸣在空中大声喝道。
琴鸣嗖地射出一条白纱，缠住了男人手里的刀，然后用力一拽，把那刀从男人手里拽飞了。
男人抬头，看见空中有一只红光闪闪的鸟儿。
“琴鸣！琴鸣！”松笑大叫起来。
琴鸣在雨雾中叫道：“松笑，真的是你！”
男人叫道：“呵呵，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又抓了一只鸟！”
松笑愤慨地叫道：“琴鸣，你中计了！”
原来猎人已悄悄地拨动机关，让一张巨大的丝网从空中落下，网住了琴鸣。
琴鸣扫视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头上的网，说道：“不要怕！”她把翅膀张开到最大的程度，然后迅速拨动自己的14根尾羽，射出一根根白色利剑，很快就把丝网击碎了。
这一幕让男人惊愕不已。
琴鸣去搀扶松笑，可是松笑的一条腿被锁链拴着，只能飞一米多高。琴鸣想用嘴巴撕开铁链，但是没有用。
这时男人又悄悄从背后掏出匕首，向琴鸣掷去。
然而，忽听“丁——”的一声，那匕首飞到一半时，却变了方向，斜着插入了土里。
这时，空中出现了一片明亮的白光，就像是太阳从天而落一样，照得黑暗的雨雾都亮了。在那明晃晃的白光里，浮着一位天使，穿着洁白洁白的衣服，背着两只硕大的翅膀。
琴鸣、松笑、男人，还有其他困在笼中的动物，都齐刷刷地望着天使。
天使对着男人说道：“愚蠢的人类，快好自为之！你们怎样对别人，别人也会怎样对你；不顾别人的安危，便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天使的声音很响亮很宏大，周遭都是回声。
男人吓坏了，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跪着不敢起来。
天使继续说：“我是保护这两只鸟儿的天使，自从他们出生起，我就与他们同在了。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天使又对着琴鸣和松笑说道：“松笑，琴鸣，快起来！不管在何方，在何时，我都保护着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天使说着，雨就停了，天色渐渐亮起来。
“凡是你们在这世界上所遭遇的苦难，都是在你们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只要你们保持着心中的仁爱、诚实和善良，我就必定不离开你们。”
天使说完，用手轻轻一挥，松笑脚下的铁索便成了粉末，松笑那根掉落的尾羽，竟然又长在了松笑的身上，1、2、3……一共14根尾羽，跟从前一模一样！刚才松笑因为挣扎而受的伤，也全好了。
“这是真的吗？我们不是在做梦吧？”琴鸣看看天使，又看看松笑，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三下，很疼。
“太奇怪了！简直不敢相信！”松笑说。
天使平和地说道：“今天是你们变成人的日子，你们要按我所说的，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去人间造福。未来有崭新的精彩等待着你们！祝你们平安！”
天使说罢，忽然现出更亮的光芒，但一转眼功夫，就都消失了，天使不见了。
而那个男人一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琴鸣和松笑双双飞上了天。天开云散，风光月霁。
“琴鸣！”
“松笑！”
“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松笑，我终于找到你啦——！”琴鸣对着天空高喊，“我终于找到松笑啦——！”
两只鸟儿犹如两道彩虹，在湛蓝的天空里穿梭着。
7
小白羽还趴在遥花村外边的土地上，一阵凉风把她吹醒了。她抬起头，看着周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吟着“琴姐姐，琴姐姐……”，准备起来找琴鸣。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高空射下来，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天使，面向小白羽说道：“小白羽，愿你平安！”
小白羽有些惊奇，又有些害怕，那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努力抬起头，用耳朵听着。
“不要惧怕！”天使的声音开始在天地间萦绕，“你现在起来，赶往前面那座山坡，松笑和琴鸣在等你。松笑已经活过来，今天是他们化成人的日子，你可以随同他们一起到人间去。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这是真的吗？”
天使并没有回答，一下子消失了。四面又变得死寂沉沉。
小白羽站起来，忽然发现身上的伤口全都消失了，羽毛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丝毫无损！她惊异得简直说不出话，心里一阵欢喜，飞上天空。
小白羽飞啊飞啊，浑身充满了力量，很快来到了山坡前。
“琴姐姐！”小白羽远远地望见了琴鸣和松笑。
琴鸣和松笑也兴奋地朝着这边望来。
“太好了！你们终于团聚了！”小白羽一边飞，一边欢快地叫。
小白羽就要飞近时，前面忽然升起了团团的白雾，笼罩了琴鸣和松笑。小白羽努力地向前看，只见影影绰绰中，琴鸣和松笑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一晃的功夫，白雾中飞出了两个人影。
“琴姐姐，松笑，你们变成人了！”
琴鸣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十几岁的光景，韶秀的脸蛋，一双明澈的、天一般深邃的大眼睛。她的身材是那么苗条、修长，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纱衣，乌黑的头发一直垂到臀部。而松笑化作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英俊潇洒，强壮挺拔，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的气质。
小白羽喜不自胜：“太好啦！太好啦！琴姐姐，松笑哥哥，你们变成人啦！你们终于变成人啦！”
这时，天上彤红的云霞开始移动，成片成片的，仿佛织了满天的锦绣。“轰轰——”“轰轰——”云霞发出了宏阔的响声，大地似乎微微颤抖起来。
一把红褐色的七弦琴从云霞中飘落下来，慢慢地落到山坡上。琴鸣和松笑纵身一跃，便站到了那七弦琴上。七弦琴就像是一叶扁舟，又像是一片轻云，载着琴鸣和松笑慢慢向高空飞去。
“小白羽！”琴鸣冲着小白羽挥手。
小白羽就飞了过去，落在琴鸣的肩膀上。
缕缕阳光穿透了云霞，沐浴着整个世界。琴鸣的纱衣和头发随风飘逸，他们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红光，谲异无比。
不知什么时候，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许许多多的蝴蝶、鸟儿，围着琴鸣和松笑飞舞、旋转，天空里仿佛召开了百年盛宴，热闹极了。
一些地上的昆虫、兔子、松鼠、青蛙看到这景象，都惊叫起来，仿佛在说：“天哪！天哪！好神奇！好神奇！”
琴鸣和松笑站在七弦琴上，小白羽站在琴鸣的肩膀上，鸟儿们、蝴蝶们簇拥着他们，向远方飞去，那一片红光不停地移动着。
他们飞啊，飞啊，越飞越远，天边回荡着那悠扬的歌声：
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飘在高山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我们弹琴又歌唱，
清婉的歌声满天扬。
……
（2012年3月10日完成于杭州，
2015年10月修订于杭州）
(作者联系方式：微信tongyan666999 (童言）QQ：2379294963
联系地址：浙江杭州西湖区萍水西街耀江文鼎苑38-3-1大海信箱 张宇飞（童言）（邮编310012）（作者笔名为童言，发表出版、影视改编时请使用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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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童言，中国新生代知名儿童文学作家、小说家，资深影视出品人、编剧，少儿阅读写作教育专家，《中国校园文学》《语文周报》签约作家。80年代生于河北，本名张宇飞，现居杭州。其作品大都具有清新唯美、淳朴自然的特点，而为广大读者所喜爱。作品主要有小说《琴鸟》、童话集《小枣树和爷爷》、科普绘本系列《小杜梨的秋天》《白花树与粉花树》等。
童言自幼酷爱文学，从十岁时在《燕赵晚报》发表第一篇文章起，已在《少年时代》《中国校园文学》《东方少年》《童话王国》《岁月》《意林》《小说界》等一系列权威刊物发表童话、小说、散文、寓言等作品千余篇，共计150万字。曾获冰心儿童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其作品不仅为出版界带来了丰富的纸质读物，也为影视界提供了精彩的题材，《青色鸟》《焦木琴的传说》等被改编成童话故事电影。
DANXUE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