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小说阅读指导

蒋毅:血浓于水……上卷第一章


奉节县辽宁小学 袁祚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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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二月的黑夜,大地还带着寒意。虎头坡下,一间小茅草屋还亮着灯,那灯是一个土碗装的菜油,菜油里浸泡着一卷灯草,露出灯草头在碗边,点着灯头算是照明了。
  血浓于水……上卷第一章
  
  作 者 简 介
  蒋毅,字仲财,笔名:花桥,男,1947年3月出生,籍贯:四川广安,汉族,大学本科,学士学位,中学高级教师,民建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江北区作家协会会员,观音桥作协理事,北国风光文学社社长。著有《蒋毅小说选集》一书,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作品散见于《新华书目报》、《辽河》杂志、《重庆商报》、《嘉陵江》杂志、《江北报》等刊物。作品《猫鼠谈判会》获“第三届重庆市优秀科普文艺作品”比赛入围奖。科幻小说《换头》,入选2014年《江北区文学作品选》。童谣《心连心》获2017年江北区特等奖,《红公鸡》、《浇花花》获2018年江北区三等奖,童谣《兰花献妈妈》获2019年江北区一等奖,童谣《我爱我家》获2019年江北区二等奖。
  
  
  
  
  血浓于水  (暂定) 
  自 序
  《血浓于水》这部小说,我在十年前就准备写了,是想把家族中的长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等前辈辛勤持家,创造出一定的财富事儿写出来。同时,写出同辈们勤奋创业,实现勤劳致富的美梦。原名是《蒋家大院》,一写起来,确实感到太狭窄、太直白,蒋家也没有什么大事可写的,不就成了传记了,再想一些人都还健在,如实地写,一眼就看得出是写的谁。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岂不自露家丑么,得罪亲属,全写正能量的,文章就没有嚼头,人总有善、恶两个方面,把亲人丑陋的一面写出来,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写他,人家不恨死你才怪。反复思索,都写不出来,只好搁笔。
  有朋友建议,非要实写么?又不是写传记,小说还是要故事好,才有人愿意看,写书就是拿给人家看的。我恍然大悟,于是更名为《血浓于水》,把主要人物的姓氏全改了,把小说中的人和事全部虚构,保留些真实有价值的故事,加以虚化,使人看到“像我又不是我”,“我家根本没有这个人”,家族里的人物该歌颂的就歌颂一下,该批评的就批评一下,让人感觉是看书,也感觉本书中的人熟悉,喜闻乐见,岂不两全其美。
  经过三年多时间的改写,人物故事本貌全非,亲友们怕不会骂我了吧。当然,其他读者会认为我这是本胡编乱造的小说。
  总之,脱稿了又整修了一遍,发现还存在很多问题,待今后处理。小说纯属虚构,请亲友们不要对号入座,免伤和气。
  《血浓于水》是继《蒋毅小说选集》之后的一本书,这是一部不成熟的长篇小说,厚着脸皮拿出来,请广大读者斧正,慬以真诚的谢意!
  2021年10月10日
  于重庆江北区猫儿石
  
  
  上 卷
  第一章
  1
  初春二月的黑夜,大地还带着寒意。虎头坡下,一间小茅草屋还亮着灯,那灯是一个土碗装的菜油,菜油里浸泡着一卷灯草,露出灯草头在碗边,点着灯头算是照明了。屋里灰暗灰暗的,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时而用筷子头挑一挑灯芯头,保持着灯芯头燃烧,时而看看炉子上的小铜壶,看水开了没有。
  那女人中等的个儿,微微发胖的脸显得和善,头发整洁的卷在头上,发髻上还插了支簪子;一件蓝布上衣,还大半新,配上一条深黑色的长裤,一双黑色的半新布鞋,人显得干净利落。一双白皙的双手,不像种庄稼的人,那朴实的装束又不像有钱人家的女人,看上去倒像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屋里中间小灶吐出火苗,增添了屋里的热度,加上仅有的一副窗帘,也是用旧布遮得严严的,屋里很简陋,一张立柜、四张长木凳,一张木床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床上躺着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圆圆的脸还显得有些幼稚,含着泪花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情,眼神中还带有几分恐惧的眼神,不过这些都遮不住她那美丽的脸儿。
  姑娘低声对那女人说:“吴妈,我好害怕!”那个叫吴妈的女人挑了挑灯芯,走到床边,一边帮姑娘整理着被盖,一边微笑地说:“翠翠,不要怕,女人嘛,都要过这个坎。”被盖凸起的,显然这个姑娘怀孕了,即将临产。难道这个女人是接生婆,可这个接生婆又无助手。吴妈在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很沉着稳定。小灶上水壶的水开了,吴妈提起水壶,轻言细语地咕哝着,“水烧好了,我得烫烫布,给剪刀消消毒。”吴妈熟练地将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剪刀在小炉灶上翻来覆去的烤了烤。
  屋外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汉,青铜色的脸,五官长得倒还周正,大约二十岁出头。双手插进衣袖间,忐忑不安的在院坝中踱来踱去,看得出他十分紧张和不耐烦,走了一会儿又闷闷不乐地蹲在门边,像一只黑熊。
  正在此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悄悄地来到窗下,轻轻地挑开窗帘,偷看屋里的状况,一丝灯光露了出来。守门的男子汉看似粗鲁却也时常细心观察周边,就这一点光儿,他发现了黑衣人。男子汉大呼一声,“龟儿贼娃子,给老子站到。”那黑衣人见被人发现了拔腿就跑,钻进了水竹林里。吴妈开门问道:“黑娃,出了啥事?”黑娃急忙说来了贼娃子在掀窗帘,“看清人没有?”吴妈着急地问。黑娃鼓着眼睛“天太黑了,又包着脑壳,看不清楚哟。”
  这时床上的姑娘叫了起来,吴妈顾不了外边发生的事儿了。进屋提了根楠竹扁担扔给黑娃,“再来就给我打走!”黑娃漫不经心地说:“这娃是傻的,我这个屋有啥子偷的嘛,了不起抓把灰。”
  姑娘痛苦地叫得厉害,吴妈低声地斥责:“作孽,生怕别人不晓得嗦!”吴妈也无话安慰翠翠,叫黑娃进屋来。黑娃进了屋,见翠翠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黑娃无奈地说:“翠儿妹,你忍到哈,我也帮不到你痛。”显得傻乎乎的憨样。
  吴妈手伸进被窝,一阵惊喜。又见翠翠摆动得厉害,立即拿了两条布带,扔了一条给黑娃,自己拿着一条,对黑娃说:“快把翠翠的手绑在床杆上。”黑娃迟疑下不了手,“吴妈,你这是要害死翠翠哟,她又没犯法,绑啥子嘛?”吴妈气急地骂道:“龟儿子黑娃,你懂个屁,不绑才害死人呢,常人说‘儿奔生,娘奔死。’”黑娃好像被骂醒了,两人合力把翠翠绑在床上。黑娃站在一旁楞眉楞眼地看着翠翠那奔死的样子,心头咚咚直跳。吴妈对黑娃说道:“男人出去,把门看好。”黑娃说:“我来搭个手嘛!”吴妈两眼一瞪,“女人生娃儿,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干啥!”黑娃点头懂了,急忙出门把门拉上关好。
  吴妈在床这头,轻轻地掀开被子,翠翠赤裸着的下半身露了出来,吴妈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翠翠,两脚分开要稳住喔,不要乱动。”
  翠翠痛得十分难忍,又怕吴妈责骂,嘴里死死地咬着被子,不再叫唤了。吴妈试了试铜盆里的水温,又把剪刀准备在一旁,守在翠翠身旁。屋外的黑娃只听到吴妈连声叫着“使劲,使劲,给我使劲……”
  过了好一阵,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哭叫声,惊醒了黑夜,惊动了屋外的黑娃。吴妈也累得出了一身大汗,吴妈惊喜地叫道:“好哇,是一个带把的!”吴妈又忙了一阵,叫黑娃进来,黑娃进屋见到吴妈用小被盖裹着的婴儿,他那青铜色的脸庞显得忠厚而苍老。憨厚的笑中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吴妈兴奋地把婴儿送到黑娃怀里,盖上一块大红的棉布,悄悄地在黑娃耳边咕哝了几句,黑娃点了点头,急忙抱着着婴儿朝村里跑去……
  2
  姜家大院里传出喜讯,姜二少爷的婆娘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姜家大院在广安县花桥镇灵王庙村,算是个大院了,建成不过十来年,院里房屋还是崭新的。四合院中央是一个椭圆形的水池,水中漂着浮莲,浮莲旁是座假山,水中养了一些小红鱼。正堂屋两根大柱,立在石凹中,活像两个卫士,堂屋大厅两边挂着用黑漆涂得亮晶晶的木匾。左联写的是: 天地人和世世明,右联写的是: 仁德忠信年年兴。正堂屋中高挂横联:礼义廉耻,据说这是姜家的祖训。
  堂屋左房住的是姜大爷姜仕恩,右房住的是大少爷姜敬明。大院左厢房住的是二少爷姜敬良,隔壁住的三少爷姜敬福。右厢房住的是大女儿姜敬玉,隔壁是间客房。院大门左房住的是黑娃,右房住的长工胡三。大大小小都有安排,吴妈和翠翠是住在后院的房里,靠近柴火房、杂物房。后院左侧有个大棚,是打篾席的作坊,旁边一个柱栓的大水牛。
  在院正堂屋右边是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茅房有两间,堂屋左侧走出去是男厕,墙上挂的是黄竹软篾,堂屋右侧是女厕,一个方凳上放的是粗黄毛纸。每户也少不了夜间用的尿罐。
  这家业不算大也不算小,水田,干田,竹林坡地,在花桥镇上还开了一个篾席铺。这些家业全是靠大老爷姜仕恩和大少爷姜敬明挣来的。
  一大早,姜仕恩嘴里叼着叶子烟杆,正与大少爷姜敬明坐在堂屋边的木椅上,正在交谈着事情。姜仕恩问道:“确有此事?”姜敬明点头说:“昨晚我看的清清楚楚,被黑娃发现了,我才跑的。”姜仕恩长方形的脸被气得拉得更长了,“狗日的杂种,干出这样的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姜敬明起身劝说道:“父亲休怒,事已出了,家丑不可外扬。”姜仕恩无奈地说:“那咋个办?”
  正此时,二少爷姜敬良急冲冲地进来了,喜气洋洋地向姜仕恩作揖,“父亲大人,殷秀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特来报喜!”姜仕恩面无表情的说:“晓得了。”姜敬良又向姜敬明作揖:“大哥好久回来的,你看我都当老汉了。”姜敬明微微一笑,作揖回敬,“二弟有福分,添丁了,快去准备哟。”姜敬良便回身忙去了。
  姜敬良在院里兴高采烈地指挥着,黑娃,胡二等人忙碌开来。姜家大门口,左右两边高挂着大红灯笼,院内也挂了红绸条子,按当地风俗,挂红辟邪,红也代表喜庆。
  姜敬良二十出头的人,结婚三年,老婆终于生了个儿子,姜敬良命人布置好了院内的摆设,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屋里。今天他显得格外兴奋,身穿一件蓝绸缎的长衫,腰板也挺得直直的,几分英俊的国字脸,鼻子下留着一排黑黑的胡子。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婆娘殷秀。姜敬良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吴妈抱着他的儿子,大大咧咧地伸手去抱。吴妈喜笑颜开地讨好道:“二少爷,看多像您哟,这脸,这眼,这鼻,这耳朵,全像……”
  姜敬良十分欣慰,笑哈哈地说:“我的娃儿,啷个不像我嘛!来我抱抱嘛!”
  殷秀头上包着一条蓝布条子,月母子坐月,就要包头,就怕受了风寒,一辈子都头痛。殷秀躺坐在床上,背靠着一个布垫,显得有些不自然。生了孩子,脸上仍白里透红,眉清目秀的。殷秀叫过吴妈,吴妈到了殷秀面前,满脸微笑:“二少奶奶,有何吩咐?”殷秀在吴妈身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吴妈点了点头,轻声地对姜敬良说:“二少爷,奶水不够吃……”
  姜敬良眼睛一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结实的身体还没有奶水嗦”吴妈接过话,“二少爷,黑娃只能晚上偷偷地跑一次去取奶水,白天怕人看见。”
  姜敬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床上的老婆,轻言细语地对殷秀说:“婆娘,我们还是合计合计,把翠翠……”殷秀还没听完就明白了姜敬良心里想的啥,顿时拉下脸来,打断姜敬良的话:“怎么合计?你不说我都知道你的馊主意。”姜敬良显得有些尴尬。低声下气的讨好道:“我的乖婆娘,你说咋个办嘛!啥时候了,还顾脸面,保我儿子要紧哟!”
  殷秀沉着一张脸,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姜敬良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姜敬良瞪着一双大眼睛,逼着殷秀说:“老婆大人唉,你有奶水喂娃儿吗?当真不是你亲生的嗦,你今天就给老子生一个出来看!”
  殷秀气得脸青面黑,过门来三年了,也没生个娃儿,现在又上了姜敬良的贼船,下不来了,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说,“那你想咋个办?”姜敬良看着吴妈,吴妈会意地靠近殷秀,“二少奶奶,事到如今,只有翠翠才有奶水,你拿个主意,我当下人的照办!”
  姜敬良温和地问道:“吴妈,翠翠那丫头奶水如何?”吴妈回答道:“翠翠那对奶儿胀鼓鼓的,奶水多得很呢,常往外流,只能晚上带点回来,多了就怕不新鲜了。”
  姜敬良一听,精神一下兴奋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对雪白硕大的乳房来,不加思索地对吴妈说:“想法子,今晚就把翠翠接回来。”吴妈喜在心头,“好,今晚我就带黑娃一道去。”
  殷秀叹了一口气,“慢点,你们硬是不怕家丑外扬嗦?”姜敬良发起气来,真是秤砣铁了心,非这样做不可!
  殷秀定了定神,事到如今,为了这娃儿的命,她也认了,再说已经传出她生了个小子,还有其他啥好主意呢。
  殷秀愁着脸说:“敬良,看在我们打小就相好的份上,夫妻一场,我答应把这个丫头接回来,但必须留在我身边,你一步也不能靠近她,不能让其他人晓得内情。”
  姜敬良一阵喜悦,心想到时就由不得你了。姜敬良表面很诚恳,心里却假惺惺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吴妈,黑娃,哪个说出去,打断他的腿,挖了他的心。一切都听婆娘的安排,这娃就是你亲生的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3
  说来话长,姜敬良和殷秀夫妇还是有感情的。他俩在殷秀八岁多时就认识了,殷秀大他三岁。小时候,姜敬良还称殷秀为秀姐呢。殷秀的父亲殷元楷是县里有名的私塾先生,祖上也是个大户人家,前来求学的不少。那时姜敬良家境不太好,家里有几亩地,日子还算过得去。姜仕恩常年跑重庆,赚的钱拿回家养家糊口,同时也买了些田土。在大城市混惯了的姜仕恩,深知娃娃不读书是没有前途的,于是把姜敬明、姜敬良送到殷家学堂念书。姜敬明不太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显得孤孤单单的。姜敬良与他哥大不同,好动,说话也很附和别人,学习上肯下功夫,聪慧机灵,成绩总在前茅,深受殷元楷的喜欢。
  殷元楷曾在重庆读书,广交朋友,也接收了不少三流九教的思想,所以他不让女儿裹脚,也主张女孩读书,深受乡亲们的爱戴。殷秀就这样在她父亲办的学堂读书,认识了姜家两兄弟。姜敬明见女生就躲,殷秀也与他谈不拢话来。姜敬良能言善语,与学友们都谈得很投机。姜敬良见殷秀是如此美貌的少女,看着那娇小的身段,秀丽的五官,心猿意马。姜敬良有事无事的就找殷秀谈话,姜敬良很有心计,知道大家闺秀是很忌讳谈情说爱的。姜敬良常常在学问上的事,古今中外之事,向殷秀请教,相互切磋,一副有理有节的文雅范儿。殷秀对姜敬良的文学才能也有些敬佩。纯洁善良的少女哪经得起少年俊生的甜言蜜语,何况姜敬良确实还是有些学问。虽不是青梅竹马,也算得是两小无猜的红颜知己了。
  那年,殷秀十九岁,姜敬良十六岁,双方心里都有了对方。殷秀长得如花似玉,姜敬良也英俊潇洒,对殷秀爱慕有加。一天,姜敬良硬着头皮要求父亲姜仕恩去殷家求亲。姜仕恩心中有些顾虑,虽然这些年在重庆打工挣了些钱,修了房子,购置了些土地,但必然还是农民出生,哪敢去高攀人家大名鼎鼎的教书先生呢。明确表态,门不当,户不对,坚决不去。
  姜敬良一气之下,决定自己去向殷秀的父亲殷元楷提亲。姜敬良抖了抖胆,走进殷家大门,殷元楷正坐在堂屋喝茶,姜敬良走到殷元楷面前,突然一跪,一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殷元楷见自己的学生一下跪在自己面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也懵了。问道:“敬良,有啥事要行如此大礼?”
  姜敬良鼓着勇气说:“先生,我要做你的女婿。”殷元凯先是一惊,沉思着,平素秀儿常与姜敬良接触,多谈的是学问上的事,偶尔也有论古谈今的话题,还没看出这小子爱上了殷秀。
  殷元楷脸色一沉,“你可晓得她比你大三岁?”姜敬良胸一挺,“女大三、抱金砖!”此话逗得殷元楷笑出声来,摸了摸八字胡须说:“你这小子懂个啥,我们这里是南方,不是北方,我们南方的风俗讲的是宁可男大十,不可女大一。”
  姜敬良十分敬畏殷元楷。此时,殷元楷并没有发火,而是谈笑风生,想必也不讨厌我姜敬良,于是大胆地说:“我大嫂也比我大哥大三岁咧,还有李镇长的大儿媳妇也比他大儿大两三岁咧,跟李镇长的小老婆一样大咧。”“好了好了。”殷元楷听不下去了,叫姜敬良站起来说话。姜敬良心中也明白三分,这先生还真的有些喜欢我了。大胆表白:“先生大人,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殷秀,一辈子也对她好!”
  姜敬良的才华殷元楷早已看出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殷元楷也在时刻考虑女儿的婚事。再说殷秀十六岁开始,就有人来提亲了。殷元楷的夫人王氏也认为女儿大了,也该找个婆家出嫁了。好几次有大户人家来求亲,殷秀死也不肯,就是一心想读书。殷元楷有些纳闷了,并没发觉殷秀对姜敬良有爱意,是不是姜敬良单相思,又想万一女儿心中有这个男人了呢?
  殷元楷抿了一口茶,看了看姜敬良,对他说:“现在是民国了,那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制度已不存在了,让我去问问殷秀,看我闺女是啥想法。”姜敬良见殷元楷在推辞,心想虽然民国了,老祖宗的规定,哪家哪户还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嘛。姜敬良哭丧着脸,呆呆地站在那里,殷元楷看出这小子的心意,很严肃地说:“敬良啊,你看到清朝才倒好久嘛,家乡的风俗习惯还是很严重的,如果殷秀答应了,你还是要请你父亲来提亲的。”
  姜敬良见殷元楷如此开明,高兴得心都快蹦了出来,连忙作了几个揖,告别殷元楷回家去了。
  4
  姜仕恩是个篾匠,是姜家篾席世家的传人。他家的篾工手艺在当地很有名气。别小看这篾席活路,其操作过程也是很复杂,全靠手艺。
  就拿选料来说,首选的是茨竹,其它水竹等次之。姜家院子东西北面是丘陵山坡,满坡长满了竹子,一笼一笼地生长着。选茨竹要选长成熟了的,有小饭碗口粗,长长的直冲云霄,节巴尽量稀疏的,长得挺直的最好。竹子生性就好强,节节向天冲,大多数都是挺直的。好强,好像比赛似的,节节往上冲,
  工具并不复杂,一把篾刀,也可叫弯刀、月亮刀的,但必须磨得十分锋利;还有刀板,就是一寸左右厚,四尺左右宽的长方形杂木板,还有修边用的剪刀。
  姜仕恩家祖传至今,是人人都要学,男女都要会,到了这一代,都是姜仕恩一个一个带出来的。唐氏、姜敬明、姜敬良、女儿姜敬玉、大儿媳妇玉贤、二儿媳妇殷秀、丫头翠翠、吴妈、长工胡三、佣人黑娃都是打席子的高手。连最怕苦的三儿姜敬福也学会做一些打杂的活路。
  篾席编得好,全靠手艺巧。篾席也分不同的大小尺寸,有四尺的,三尺八的,不等。选好茨竹后,根据竹子的木质,按照席子的长短,砍成一节节的,逢中而破,这是一门高超的手艺,学起来也难。不歪不斜,中间开花,势如破竹,一定要掌握好速度,力度,一不小心划到手就惨了,就会鲜血直流。若不能逢中而破,划歪了斜了,都会浪费材料。竹子破好后要分成条数,有五条的、八条的,每条还要片成四层,上面的第一层叫青篾,是编篾席用的,这也要手艺好,刀快,起皮而下,逢竹节一刀而过,不厚不薄地片下青篾。第二层叫蓝篾,可用来做筲箕、簸箕或次等的篾席及粮仓的围席等用品。第三、四层叫黄篾,就是废料了,但篾家人也不会浪费,软一点的选出来挂在茅房里,当作刮屁股时用的篾条,余下的就当柴火用了。
  编织篾席也是一个精细活路,没有现成的图纸,只是口头传授。把青篾放在刀板上,根据席子的长宽大小,编织者盘坐在地上,在刀板前开始起头,两条压两条地编起来,席的四周还要变出三行花、五行花,收头时要圆角,用剪刀减去四周不整齐的青篾,留下一寸长来圆角,就是把青篾往席背后伸插,看不出一点接头,一张青篾席子就这样完工了。为了更好看,也可以用白布或青布包边。
  编席子最能干的是大儿媳妇玉贤,她可以从头到尾都编成行花,既不浪费材料,席子又好看,连姜仕恩都常常夸玉贤手巧。其实玉贤还会绣花,纳鞋底,把这些技巧都用在了编篾席上,使篾席都有了新的花样。玉贤把这些花样的打法都教给了家里人,使姜家篾席更出风头,很抢市场。
  花桥有九条街,热闹非凡,篾席市场数姜家篾席最好,特别是花行多的最好卖,许多外地人都来买,甚至跑到姜家大院来订货。唐氏很会经营生计,洽谈生意,又讲信誉,很受订货人的信赖。
  有一次,一个大户人家派了个管家来,这管家对唐氏要求编一张宽五尺的篾席,必须用上等的材料,篾席中必须有一个大红的双喜字。唐氏被难到了,用料上没有问题,但要这个大红囍字就难了,如何能把青篾条变成红色呢,唐氏表示不能接这单生意。这个管家挖苦道:“都说姜家编篾席天下第一,这点小事就被难到了嗦?”此时,玉贤对唐氏说:“娘,这事我来做,三天后来取货。”
  唐氏一下愣住了,“那红漆上在竹篾上要脱壳,你这样出丑是小事,败了我家名气是大事。”玉贤很有把握地将这活路揽了下来。
  那管家笑了笑,给了定金就走了。唐氏不知说啥好,她知道玉贤很能干,但要把篾席染成大红的,还是头一回遇到,既然她揽下这个事,那就让她试试吧。玉贤找来了几个帮手,开始编席了,她把篾条量好尺寸,叫帮手们用浆糊将红绸粘在篾条上,席从四个方向往里编,玉贤就用粘了红绸的篾条和青篾条同时开始编制,几个帮手眼睛都看花了,只见玉贤东要一根红色的,西要一根青篾的,编得那样认真仔细。不多会儿,篾席中间编好了,果然其中出现一个大红囍字,众人乐得直鼓掌,忙夸玉贤心灵手巧。
  某天,一个住重庆的花桥老乡回家探亲,也姓姜,是个码头的工头,在逛市场时,看到了姜家的篾席,十分欣赏。他找到姜仕恩说这种竹席在重庆一定好卖,姜仕恩也想到外地走走,在这个工头的带领下到了重庆江北猫儿石。按姜工头的旨意拜了码头,加入了袍哥,这样才在猫儿石正街有了立足之地,租了间房,搞起了篾席店,另外还卖一些箩兜,扁担,筲箕,簸箕,木蒸子,木脚盆,木马桶……
  姜仕恩带着大儿子姜敬明在这里经营,生意还不错。那时正是抗战时期,猖狂的小日本侵犯中华大地,不少外地厂矿都迁到重庆来,猫儿石也迁了好几个厂过来。厂里有些用具和工人需要的一些篾器用品都不少,姜仕恩店里供不应求。姜仕恩带着一帮人回家乡,把其它篾席店的货都收了去,送往重庆,满足各大厂的订货,姜仕恩真忙不过来。
  5
  此时,姜家大院,院门口热闹非凡,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院坝里摆了八桌酒席,姜敬良一一敬酒答谢。唯独不见老爷姜仕恩,大少爷姜敬明说是重庆城里的人带信来说生意上有要紧的事情,连夜启程去了重庆。客人既送了礼,也舍得吃,划拳喝令,大吃大喝起来。姜敬良是一个聪明极顶的人,每敬一人,他都只喝一小口,到了后来也没有大醉。
  酒席快散场了,突然来了一个中等个儿,不胖不瘦的年轻人,身穿紫色长袍,头戴瓜皮帽,二月间天气并不热,手里却摇着一把绸扇,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盒子枪的男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家三少爷姜敬福。他一进大门,就叫跟班去喝酒,说是要去给嫂子道个喜,看看侄儿。
  姜敬福突然一撞门,此时屋里的翠翠正在给婴儿喂奶,双手抱着婴儿摇动。吴妈眼尖,立马用身体挡住了姜敬福的视线,“三少爷,您都回来了嗦,快到堂屋喝酒撒”。翠翠立即把婴儿送到殷秀怀中,把上衣扣上。
  姜敬福看着翠翠那绯红的脸,越发漂亮了,胸前那挺拔的小峰似的乳房,把衬衣挺得高高的。姜敬福看得口水直流,嬉皮笑脸地说:“一年不见,还越长越乖了呢”。向前想去摸翠翠的胸脯,翠翠惊吓不已,连忙躲在吴妈身后。
  殷秀抱着婴儿,温怒地说道:“三弟,你别太放肆了,我屋的丫头你也敢碰”!姜敬福一脸的不悦,脸笑皮不笑地说:“二嫂坐月,三弟特来道喜,讨碗喜酒喝”。“那你去堂屋喝酒去嘛,未必你还懂女人坐月子的事儿,要在这里伸脚动手的”。姜敬福讨了个没趣,倒被殷秀挖苦了一顿,灰溜溜说道:“好,二嫂好好休养,我找二哥去。”
  姜敬良送走客人,正在堂屋小憩,心里十分得意。父亲跟大哥一走,就当了回真正的主人,甚感难得。父亲将来老了,大哥又在重庆,迟早这个家是他做主,当他正在想做主人的梦时,突然姜敬福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发起牢骚来,“你娃不落教,你答应把翠翠给我做妾的,你娃非要说她在家乡定了亲,回娘家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姜敬良今天收了不少的礼,心情特别好,也懒得生姜敬福的气,“啥子你娃你娃的叫,一点大小都没得,叫二哥!”姜敬福自知失礼,嘿嘿一笑,“二哥,你还是体贴一下小弟撒,从小我就喜欢翠翠那丫头,她都回来了,你不能失信啰!”
  姜敬良婉言劝道:“三弟,你别打歪主意了,人家有男人了。”姜敬福很不服气,“你怕是故意叫她外出躲着,留着自己享用哟。”姜敬良这下发怒了,“老三,你娃太不像话了,我家丫头还要随便送人不成!”
  姜敬福也满腹牢骚,带着怀疑的口气压姜敬良,“我看见翠翠在二嫂屋头喂娃儿的奶,这是怎么回事儿?”
  姜敬良气得脸色发青发绿,像青菜叶似的,感到姜敬福知道了此事。他忍住气,装作无事的样子,“你二嫂的奶不够吃,吴妈请翠翠回来的,每月还要给奶妈工钱的。我啥也不晓得,你去问吴妈。”姜敬良怕姜敬福再问下去,用吴妈去堵姜敬福的嘴。
  姜敬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连他老子,也敢顶几句。“二哥也,你说到哪儿去了,天下美人,从古至今都是服侍男人的撒,你看古代四大美人,西施服侍吴王夫差、貂蝉服侍董卓后又服侍吕布、杨玉环服侍皇帝的儿子又服侍皇帝、那王昭君后来还不是嫁到西域服侍王爷去了……”
  姜敬良打断姜敬福的话,挖苦道:“你娃懂个屁,西施是越王勾践和范蠡使的美人计,为了国家的命运才去服侍夫差的,貂蝉是王允似的美人计,利用吕布干掉奸贼董卓的,而杨玉环还真爱上了那老皇帝,王昭君真了不起,为国家安危,民族和睦,屈身嫁到西域的。算了不给你说这些,说多了你娃也不球懂。”
  姜敬福还是不服气,“你也没喝多少墨水,还挖苦我。”说完又丧起个脸,为了这事与姜敬良搞僵了也没好处。装作哭兮兮的样子讨好姜敬良,“我的好二哥,我想翠翠也不是年把年的事儿了,我拿两个丫头来换,比她漂亮得多哟。”
  姜敬良火冒八丈高,“十个百个都不换,你给老子滚出去哟!”姜敬福鼻孔里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天底下还没有老子要不到的东西,何况一个丫头。“啥子滚出去哟,二哥你还是客气点,你想好哈,不给是不行的哟,吐出去的口水舔不回去的!”说完气冲冲地快步朝大门走去。
  姜敬良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姜敬福的后背骂了一句,“龟儿子,你娃休想!”见姜敬福走了,姜敬良疾步回到屋里,吴妈恐慌地迎了过来,姜敬良板起个脸,“你啷个让老三进屋了呢?”吴妈辩解道,“没想到三少爷要来,何况三少爷又这么不守规矩,明知嫂子坐月,男人是不能进屋的,三岁的娃儿也懂这个道理撒!”
  姜敬良历来也向着吴妈,吴妈很了解姜敬良的为人,从不在女人面前发脾气,特别是对吴妈另眼相看。姜敬良只是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今后翠翠喂奶的时候一定要把门闩上。”吴妈点头称是。
  6
  吴妈不是本地人,十年前从外地逃荒讨口来到花桥镇,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孩,面黄肌瘦的。吴妈逢人便说这娃是她在逃荒的路边拾的,她取的名字,叫翠翠,没吃没穿没住房,讨口为生,就这样她一手把翠翠抚养大,求好心的人收养她。其实这翠翠是她的亲生女儿。十多年前吴妈在一大户人家当佣人。那时,吴妈已三十出头了,人还长得五官端正,主人见她还有几分姿色,身体又好,便打起吴妈的主意来。主人的老婆连生了两个女儿,后又没有生育了。主人也四十好几了,他又是个独生子,到他这一代断了香火,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想要生个儿子真是想疯了。
  吴妈本是个童养媳,婆婆待她还算好,田里的粗活从不让她做,平时都教她缝衣、绣花、纳鞋等做女红上的事儿。吴妈成人后,那针线活样样精通,婆婆就把她跟儿子的婚事办了。谁知男人得了痨病,没过几年就死了,吴妈成了寡妇,婆家一气之下就把她卖到一个有钱人家当佣人。
  这家财主因老婆只生了两个女儿,一心想纳吴妈为妾,吴妈内心十分感激,心想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财主的老婆十分嫉妒,经常拿吴妈出气,还恶言恶语,什么寡妇在别人家都不下蛋,到了我家还能下蛋不成。吴妈忍着气默默地服侍着财主,不久吴妈怀孕了,财主甚是高兴,结果还是生了个女儿。财主很不高兴,老婆心狠地要把她们赶出去永不准回家门,财主却不这样想,既然吴妈有生育,万一她下回生个儿呢,没有同意老婆的意见。反而常和吴妈同房,争取留个种子下来。
  一天,财主到外地谈生意去了,财主的老婆把吴妈母女俩赶了出去。吴妈也不好意思回老家丢人现眼,只好抱这几个月大的女儿四处流浪,翠翠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为了翠翠将来能嫁个好人家,自从翠翠会说话起,吴妈就教翠翠叫她干妈,翠翠天天跟着吴妈,渐渐长大,这母女俩也十分亲近。
  转眼六年过去了,吴妈落难到了花桥镇。那天,正好遇到姜仕恩,吴妈见此人面善,便向姜仕恩作揖道:“大老爷,讨口饭吃。”姜仕恩见母女俩如此衣衫不整,黄皮寡瘦,很是同情。姜仕恩带着吴妈母女到了一个包子店,叫了一笼包子,两碗稀饭,一盘咸菜,吴妈母女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吴妈吃饱了,精神也打起来了。姜仕恩正想离去,吴妈咚地一下跪在姜仕恩面前,“求求您好事做到底,菩萨保佑您!您是个大好人,收留我母女俩,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姜仕恩心一软,心想自己也不过只是个生意人,挣了点钱,置了点地,才富了起来,农民的本性也没有改变。看见这可怜的母女俩,一时也感到为难。姜仕恩同情穷人,但家里的事多由老婆唐氏做主。只听得翠翠那丫头叫吴妈干妈,好奇地问:“这女娃不是你亲生的?”吴妈愁着脸说,“这丫头也不只是哪个作的孽,几个月大就甩在路边。我就把她带大了,犹如亲生。”姜仕恩一听很受感动,没想到一个弱女子居然还有这么善良的心,姜仕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跟我到家里去,看看我家堂客的意见再说嘛。”吴妈连连道谢,随姜仕恩到了灵王庙村。灵王庙村离花桥不远,只有三四里路,很快便到了姜家院子。姜仕恩带吴妈母女进了堂屋,叫来唐氏。唐氏个儿不高,脸微胖,穿着一件蓝色上衣,黑色长裤。吴妈上前作了个揖,“夫人,您好。”唐氏摇了摇手:“快别这样叫,叫大姐就是了。”
  姜仕恩把遇见吴妈的事向唐氏讲了一番,唐氏看了看吴妈,又摸了摸翠翠的脸儿,“瘦得这个样子,当家的,我看就把她们留下来嘛,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家里也缺少人手。”
  姜仕恩见唐氏没有意见,也有心留吴妈母女,于是答应了收留她们,留吴妈当佣人。姜仕恩是个心细的人,目前还不知吴妈的底细,万一哪天有个啥男人找上门来就说不清楚了。
  姜仕恩对吴妈说:“我们还得签个做工契约,立个规矩,定个工钱。”吴妈很是感激,心想自己还带着翠翠,多一张嘴巴吃饭,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吴妈眼泪哗哗地说:“东家,您好心收留我,我又带个娃儿,多一张嘴巴吃饭,契约写嘛,我画押,不要一文工钱,只管吃住就要得了。”
  姜仕恩认为不妥,不仁义,说道:“哪有做事不要工钱的呢,一个小娃娃又吃得了多少嘛。”吴妈很有心计,坚持不要工钱。唐氏说:“莫得事儿,我晓得你的难处,不过你要用钱就尽管给我说。”
  姜仕恩见唐氏已承诺,于是就叫大儿姜敬明拿来纸墨,简单地写了张契约。
  大概意思是,吴妈自愿上姜家做事,姜家管吴妈母女俩吃住穿,工钱随时可取。吴妈再次作揖谢恩,那年月不饿死就是福。
  唐氏找了一套大半新的衣服,一段红花蓝底的布料。对吴妈说,“我看你个儿也比我高不了多少,将就穿我的,这段布,我来给翠翠做衣服。”
  吴妈说,“谢谢夫人,我也会做针线活,我自己来撒。”唐氏听了心里也十分高兴,带着吴妈母女俩去厨房隔壁澡堂洗澡去了。
  不多会儿,吴妈母女俩洗礼完毕,来到堂屋。人是个桩桩,全靠衣裳。唐氏夸口不绝:“看你这模样,年轻时准是个好看的女人。”吴妈听了更是感恩不绝,“夫人,我该做点什么事儿?”唐氏笑了笑,“不忙哆,把翠翠的衣裳做了吧。”吴妈手儿真巧,半天功夫就把翠翠的衣裤做好了。翠翠穿上一身花衣裳,越发乖巧。唐氏看了笑得合不拢嘴,“乖丫头,让大妈好好看看,长大了准是个美人儿。”唐氏一边说着翠翠长得漂亮,一边夸着吴妈的针线活做得好,翠翠也很懂事,“大妈妈,我好看吗?”唐氏连连点头。从此,翠翠就叫唐氏大妈妈,唐氏也乐意,吴妈的心也安了。
  7
  姜家到了姜仕恩这一辈是两兄弟,姜仕恩的弟弟叫姜仕德,小名狗儿,狗儿从小就聪明过人,九岁时被一个疯癫和尚带走了,家人四处寻找都不见音信。
  姜仕恩膝下三男一女,大儿姜敬明、二儿姜敬良、三儿姜敬福,三兄弟正年少,幺女姜敬玉。姜敬玉比翠翠年长一岁。几兄妹都喜欢这大眼睛可爱的翠翠,特别是姜敬良,经常买糖果给翠翠,六岁的女孩也知害羞,总是红着脸,嘴里喊着谢谢。翠翠感到姜敬良和蔼可亲。翠翠特别害怕三少爷姜敬福,这小子常扮鬼脸吓唬翠翠,“麻老虎来了,要吃人了。”姜敬玉小名玉儿,翠翠总是甜甜的叫玉儿姐,两人常在一起玩耍,就像姐妹似的。
  姜家院子有了这几个娃娃,也热闹起来。一天,姜敬福要和玉儿、翠翠玩捉猫猫,玩得正高兴,姜敬福突然抱着翠翠不放,还揪翠翠的脸,“我抓住你了,长大了嫁给我当媳妇。”吓得翠翠大哭,气得玉儿打姜敬福的手。吴妈听到哭声忙跑过来拉开姜敬福,又不敢得罪这个蛮横的小子。翠翠哭着说:“敬福,真坏!”吴妈忍着气,责怪翠翠:“敬福是你叫的,要叫三少爷!”
  唐氏闻声走到院坝,也有些生气,把姜敬福训了一顿,又安慰翠翠道:“翠儿乖,福儿不乖,大妈打他哈!”翠翠这才破涕为笑。
  从此,吴妈也常常提防着姜敬福,暗中保护着翠翠。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家院子的小孩们渐渐长大。姜敬明随着父亲姜仕恩到重庆做生意。唐氏管着家。吴妈办事也精明老练起来,深得唐氏的信赖。好多家务事都交给吴妈管。姜敬明也结了媳妇,但长期在重庆,很少回家,不过家中也一团和气。
  三少爷姜敬福,个儿不高,但也长得英俊,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了,好吃懒做的,整天游手好闲,真是应了百姓爱幺儿这句话。
  姜敬福读了几年私塾就不想上学了,爱和一些社会青年斗鸡斗狗的。成年后相过几次亲,都没有成功。大户人家嫌他无才无德,好吃懒做。穷苦人家的女儿,他又看不上。姜敬福特别好色,总想着找一个仙女般的女子。
  姜敬良的老丈人有个故交,是花桥镇的镇长,姓李名章成。家财万贯,娶了三房太太,都没生个一男半女,李镇长十分苦恼。
  请了个老郎中前来把脉,老郎中把了她们三个人的脉,发现三位太太都有生育能力,问题就出在李镇长身上了。郎中哪敢点明,更不敢要求李镇长也来把把脉。只好连声应酬道:“镇长大人,有的有的,只待时候了。”过了两年,三太太生了个女儿,李镇长半喜半忧。从此也特别宠爱三太太,想的是要生个儿子才肯罢休。
  李镇长的女儿长大了,肤色白白净净,却是一个癞子,到十六岁了都没人来说亲。李镇长想找个上门女婿,目的是想让他继承香火。
  姜敬良为了把这个讨厌的弟弟弄出家门,恰好又听到老丈人讲了这事,顿时心里便有了主意。编了一大筐的好话骗姜敬福去李镇长家上门求亲。
  姜敬福听了姜敬良的一阵鬼吹,觉得李镇长有权有势,家中还有十来个家丁,又无多的子女,更无男丁,于是勉强答应去看看。
  李镇长的三太太,十二岁就被卖到李镇长家里。李镇长看此女长得如此漂亮,当晚就把她强占了。过门三年还没有孩子,没想到十五岁时就怀上了。其实大太太、二太太都知道老爷没有生育能力,只是敢怒不敢言。对于三太太怀了娃,也感到奇怪,平时各住各的屋,只是怪老爷宠着三太太,自己受了冷落,心中记恨。三太太年轻又生了女儿,在家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为人也聪明,知道自己是丫头出身,对两位太太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应酬着。三太太暗中与长工好上了,大院里好多人都知晓,唯独李镇长不知。
  一个晚上,三太太悄悄地走到了坟地,长工正在这里等候着,两人见面如干柴遇到了烈火,欲火猛生,云雨一番。
  完事后,长工说这样下去他实在受不了了,见了女儿也不敢认,要三太太带着女儿与他私奔,三太太吃惊不已。在长工身上,她得到了肉体的满足,但得不到李镇长给的荣华富贵,三太太坚决不干,长工深知自己很穷,这女人也不是真心爱他,只是想在他身到得到性欲的满足罢了,心里总不是滋味。一气之下说:“我到李镇长那里说去,反正他太太多,量他也不敢家丑外扬,说不定他还把你休了,我们也就团聚了。”三太太睁大眼睛,没想到这长工有如此胆恶,老爷要是知道了,非要了我的命不可。三太太面对长工的威胁,虽年纪还轻,却经历了复杂的风波,三太太定了定神,想到,事到如今,怪不得我心狠了。三太太装作委屈的样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先回去,明天晚上再来这里商量出走的事儿,你千万不要向外泄露一个字哟。”长工一听高兴万分,抱着三太太亲了又亲,三太太不耐烦地起身先走了。
  第二天夜里,长工早早来到坟地,心急地等待着三太太的到来。不多会儿三太太来了,手里还提了瓶酒。
  长工着急地问道:“想好办法没有?”三太太满脸笑容,“死鬼,着啥急嘛!”“带酒来干啥?”“庆祝我们要团聚的好事儿呀!”说着俩人在坟的空隙间脱得精光,苟合起来。完事后,三太太说:“我已准备好了银两,明晚我们在村口大黄桷树旁等,带着女儿一起走!”长工高兴得心都飞了出来。三太太又说:“给你道喜,喜酒一瓶,你慢慢地喝,我先走一步了。”
  长工乐呵呵地扎紧了腰带,一边喝着酒,一边哼着小曲,“东家妹儿长得乖,走起路来摇摆摆,屁股甩得圆又圆……”
  长工心情特别好,酒也大口大口地喝,刚走在镇长大院后门口,突然感觉胸膛剧烈疼痛,顿时七窍出血倒在后门边,挣扎了一会儿就死了。
  清晨,巡逻家丁发现了长工的尸体,立即报告了李镇长。李镇长也刚好在三太太屋里刚起床,还没洗漱,被这人命关天的事吓坏了。心里想不通,平素这长工还挺老实的,也没有得罪任何人,年轻力壮,重活都是他在干,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李镇长叫家丁不要吱声,叫他带路去看看,三太太心中有鬼,也紧紧跟在后面。
  李镇长见长工七孔出血,手里还紧握着一瓶酒,甚感奇怪。家丁说道:“老爷,是否报官?”三太太急忙插话:“报啥子官哟,镇上最大的官就是老爷了。”李镇长沉思了一会儿,若要是报了官,也得由我来处理,我家长工死了也要有个说法,何况七孔流血是何人害死长工的,还要查得我家个底朝天,我这个镇长的脸面还要不要?三太太看出镇长的心思,说:“老爷,这人是醉死的,我家规矩严,说出去了也不好听!”李镇长点了点头,叫家丁扔到乱坟岗埋了。三太太有几分愧疚,这长工必然还是跟她好了几年的人,说“老爷,你一向大慈大悲,赏他一个木匣子埋了算了。”李镇长笑了笑,“还是老三想得周到,这事交给你办了。”
  8
  姜敬福按照姜敬良的意见,清早起来,打扮了一番。身穿一件紫色长衫,头戴一顶青色礼帽,手里提着姜敬良给他买的一大包礼品,前往李镇长家拜望。姜敬福心想,若是看得中意我就答应下来,若看不中意就溜之大吉。
  姜敬福赶到镇上,来到李镇长大院前,一看大吃一惊,好大一座院子,大门前一对石刻的雄狮,门上贴的是一对门神,门边站着两个身穿黑衣夜行装,头扎着白布巾的人,两人身材高大魁梧,两眼露出凶光,面无表情。
  姜敬福向两位家丁作揖说道:“我是殷元楷先生介绍来见李镇长的。”殷元楷在镇上也是有名望的人,家丁不敢怠慢,一家丁说:“镇长一大早到政府去了,有何贵干?”
  姜敬福赖着不走,说礼品都买了,要见个能说得起话的人。家丁一想,李镇长家中三个女人,分工很明白,大太太管钱,二太太管家务事,三太太管接人待物的事。
  “好,你先见见三太太,看她啷个说。”
  姜敬福答应了,先见见那女娃再说。随即,家丁把姜敬福领进大院,姜敬福看得眼花缭乱,好气派,柱雕龙,梁雕凤,院里风景如画,真如姜敬良说的一样。
  一会儿,家丁请出了三太太。只见三太太头戴一支珠花簪,身穿贴身粉红底白花旗袍,扭着屁股走进堂屋。
  姜敬福看到如此美貌的三太太,眼睛都看直了。那三太太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保养得好,肤色白嫩嫩的,贴身的旗袍把身体映衬的轮廓分明,十分妖娆。
  三太太见了姜敬福,看到这么英俊的后生,也兴奋不已。姜敬福忙送上礼品,三姨太接过去放在桌上,姜敬福双手递上殷元楷给李镇长的信,三姨太也识字,认真地看完了信。
  “哦,姜三少爷,一表人才,我女儿十有八九能相中你。”
  三姨太叫佣人请出女儿贞贞。贞贞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显得落落大方,走进堂屋,嗲声嗲气地叫了声妈,“哦,贞儿来了。”三太太向贞贞介绍了姜敬福,贞贞也点头问了一声:“姜三少爷好。”那贞贞见到如此英俊的少年,也有些害羞。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儿,腮红也打得太浓,口红也涂得红红的,像从戏班子出来的,一张大红花绸布包着头,看不出是个癞子,五官还有些像三太太,肤色白皙,坐在三太太身边,就像两姐妹一般。
  姜敬福看了心里也不是十分满意,她知道那包着的头是个癞子,掀开后不知有多难看,眼睛总是盯着三太太。三太太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姜敬福不怀好意,肯定是为李家的家业来的。三太太说:“你们见了面了,也有个印象,回头好好思量。”三太太支开女儿后问,“姜三少爷,意下如何?”姜敬福为难地抓了抓头皮,一个癞子怎能配得上他。
  姜敬福也不好明说,“哎,若像三太太这样不戴头巾就好了。”三太太自从长工被自己害死后,也没找到合适的相好,多年来也没尝到过男女寻欢的滋味;一听姜敬福的话,心里也痒痒的,这两人算是一见钟情了。两人聊着些闲话,挤眉弄眼的,心领神会。三太太有意地说:“堂屋好热哟,到里屋坐坐吧。”姜敬福求之不得。
  三太太脱了外衣,一件白内衣透出粉红色的胸兜儿,顶着两个硕大的乳房来。姜敬福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口水直流。三太太挑逗地说:“哎,这两天忙得腰酸背痛的。”姜敬福忙献殷勤,主动上前给三太太按肩揉腰,三太太直叫舒服。姜敬福得意起来,趁机手伸进三太太的胸兜,摸着三太太的奶儿,又抱着三太太狂吻起来。三太太故作生气,给了姜敬福一记耳光,轻声骂道;“大胆小儿,竟如此放肆,敢对老娘不敬。”
  姜敬福厚着脸皮,说:“三娘,依了小儿,将来进了李家一切听您的!”三太太面带笑容,“此话当真!”姜敬福立即跪在地上,举起右手发起誓来,“我姜敬福若不听从三太太的,就遭五雷轰,万刀劈。”
  俗话说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也仅是指的性欲而已,良家妇女也是遵守妇道的,不过像三太太这样的女人就不一样了。李镇长有三个女人,他性功能又很差,对待三位太太也是力不从心,何况大太太又定了规矩的,每七天转一次住,李镇长宠爱三太太,但也无法满足三太太的欲望。何况长工一死,三太太养尊处优,这方面的事儿常常苦恼。如今送上门来的小子,一个小白脸,欲火顿生。三太太眉眼瞅着姜敬福,使了一个眼神,姜敬福明白好事来了,马上关上屋门,两人紧紧地抱着,亲得口水四溅。三太太喘着气说道:“我的个哥呀,等死我了。”姜敬福竟忘了辈分与年龄,“三娘,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两人脱得精光在床上翻滚着……
  姜敬福和三太太在床上弄的精疲力尽。三太太温柔地说:“敬福,你得赶快叫你老汉来提亲,早点上门来,绝不能食言。现在我的身子都给你了,你便是我的男人,将来事事都必须听老娘的。”姜敬福这时也管不着取个癞子老婆了,有了三太太他何乐而不为,满口答应下来。
  9
  姜敬福答应了入赘李家。回家后又想到一个大男人当上门女婿没有脸面,不过李镇长家大业大,权势也大,万万没想到的是得到了三太太,那日的情景回味无穷。
  当天回去就找到二哥姜敬良表明了态度,姜敬良暗自欣喜,其实姜敬良早已托人送了一串金项链给三太太,必然人家比自己家富得多。他也知道李镇长向来听三太太的,三太太的女儿是个癞子,这样也扯平了,估计是成功有把握的。
  姜仕恩和姜敬明又在重庆,家里事一律由姜敬良做主。姜敬良把此事告诉了母亲唐氏,唐氏也奈何不了这个不争气的三儿子,便满口答应了。
  书信送到了重庆姜仕恩手里。姜仕恩感到有些棘手,心想李镇长有权有势,是个面善而心不善的歹人,本不想攀这门亲。好在在重庆闯了十几年,思想也放得开一些了,儿女的事儿女去做主吧。姜仕恩本人不想回去,但又要顾姜家的面子,就叫姜敬明回家办理此事,特别强调婚礼要办出分量来。
  姜敬明回家后见过唐氏,向母亲问了安,想去找姜敬良商量这门婚事。唐氏不高兴地说:“回屋去看看你媳妇嘛。”姜敬明向来听从父母的话,于是回到自己屋里。媳妇唐玉贤比姜敬明大三岁,是指腹为婚的,个儿矮小,五官还长得精致,裹过脚,还好遇到了辛亥革命成功了,建立了民国。民国提倡解放妇女,不要求女人裹脚了,唐玉贤才得解放。脚虽小一点,也不至于三寸金莲,走起路来还是稳稳当当的。唐玉贤小名叫金妹,为人忠厚善良,孝敬公婆,没有一点大少奶奶的架子,家务事儿样样精通。
  姜敬明很不满意这桩包办婚姻。只是父亲姜仕恩坚决守信用,当初跟拜把兄弟唐世泽在重庆做生意认识,又同是家乡人。结拜兄弟胜似亲兄弟。曾相互盟约,若是谁家生了女儿,谁家生了儿子,就是儿女亲家。唐世泽生了女儿,三年后姜仕恩生了儿子,唐世泽高兴地提起婚约,姜仕恩满口应承。
  金妹,19岁那年,姜敬明16岁,两家就把婚事办了。姜敬明闷闷不乐,也不敢反对。
  姜敬明回到屋,金妹忙打来洗脸水,又泡好茶,服侍着姜敬明。姜敬明也不言语,洗了脸,喝着茶,内心平静的说:“我这次回家主要是办三弟的婚事,重庆生意忙得很,过两天就走。”金妹也无言以对,过门也几年了,姜敬明在家也住不了几天,都是在重庆打理生意,对金妹毫无感情。姜敬明心里只有翠翠,暗恋着翠翠。姜仕恩看出了大儿的心思,大儿将来要管家,决不许他取一个丫头当正房。姜敬明只好有气憋在肚子里,一晃就是几年过去了。
  姜敬明喝了会儿茶,就出门去找姜敬良商量三弟的婚事去了。姜敬明作为长兄,又受父亲委托,为了三弟好,再三问姜敬福是否答应这桩婚事。姜敬福尝到了甜头,于是满口答应,姜敬福想,李镇长大树下面好乘凉,一辈子也不愁吃穿,说不定还给他个一官半职。
  姜家和李家选了个良辰吉日,准备完婚。姜家也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品,就像嫁女儿一样准备了两大箱嫁妆。按当地风俗,嫁女儿坐轿,上门女婿骑马。上门女婿一般都是穷人家,作为富家公子的姜敬福死要面子,要打出富家公子做上门女婿的先例。
  出门入赘那天,姜敬福骑着一匹黄彪大马,马头上戴着一顶大红花。姜敬福头戴一顶黑色礼貌,帽檐边镶着红带,左边还插了一朵小红花,穿着一件枣红色长袍,胸前挂着一朵大红绸花,神气十足。
  姜敬明、姜敬良押着两辆装满了礼品的马车送行。
  李镇长院前,锣鼓齐鸣,唢呐奏乐,鞭炮声声震耳,好不热闹,围观者数不胜数。李镇长的管家上前来接姜敬福下马,姜敬福作揖道谢。
  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门两边贴着对联,上联是:天地做媒千年良缘,下联是:夫妻恩爱百年好合。进了院大门,只见堂屋贴着斗大的双喜字。
  李镇长和大太太坐在中堂,二太太、三太太坐在两侧的靠椅上。三太太虽说是嫁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不是正房,只好坐在旁侧,但内心无比高兴,想着这个男人也是自己的一半,将来女儿生个一男半女的,当家的不就是自己了吗。话又说回来,姜敬福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这个老丈娘才答应入赘的。
  管家叫姜敬福站在大门前,请姜敬明、姜敬良一干人坐在正席中。姜敬福一看,在大门和堂屋之间放了三根用红绸布包着的水竹杆儿,管家一挥手,六个家丁跑到杆前蹲下去,双手握住杆的两头。
  管家笑着对姜敬福说:“请姑爷过红桥。”姜敬福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管家笑着说:“这是上门女婿进家门的仪程,请不要介意。”姜敬福很不高兴地点了点头。问,“怎么过嘛!”管家说:“跨过一杆,就是过了红桥”管家高声叫道:“一进李家门,辈子是李家人。”
  姜敬福很是不高兴,这龟儿上门女婿硬是不好当,照着管家的意思跨过了第一个杆,管家又高声叫道,“二进李家门,媳妇是主人。”姜敬福一下垮下脸来,“那不是婆娘将来管我咯,”一想到有三太太做主,也就认了,跨过了第二道杆。管家又高声叫道:“三进李家门,后人都姓李。”姜敬福这时真的气得忍不住了,难道老子的后代都把姓给卖了,咬着牙就是不跨这杆。管家笑嘻嘻地说道:“姑爷莫摆架子,这是入赘的规矩嘛,老爷让你来上门,就是要你来继承香火的撒。”姜敬福脸都气得发青,就是不想跨这杆子,三太太看出了姜敬福的心思,忙走过来,笑着说:“咦,三少爷硬是不想当我的女婿了嗦。”姜敬福看到三太太那桃花似的脸,心头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事到如今容不得自己后悔了,硬着头皮跨了过去。姜敬福看清楚了李镇长的大太太的那张皮笑肉不笑脸,二太太那张木呆呆的脸。一会儿,两个丫头扶着新娘来到堂前,头上披着大红盖头,管家拿着一条大红绸子,中间还扎了一朵大红花,叫姜敬福和新娘站在一排,管家把红绸子一头交给姜敬福,一头交给新娘,嘴里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两人跪下向天地一拜;“二拜高堂”两人起身又朝李镇长和大夫人跪拜:“夫妻对拜”丫头扶着新娘和新郎相互一拜;“送入洞房”两个丫头扶着新娘,姜敬福跟在后面向洞房走去。
  一会儿,姜敬福回到院坝中,依次敬酒。敬完酒,准备去和两个哥哥喝上一喝。这时,三太太在他手背上一拍,送了个秋波,退回自己屋里去了。
  姜敬福心里明白,心想这骚婆娘,这种时刻还等不及了。趁人不备溜进了三太太的房间。三太太抱着姜敬福狂亲起来,嘴里嚷着:“我的宝贝,想死老娘了”。说着便脱下长裤,露出丰满圆滑的屁股,这婆娘早有准备,连内裤也没穿。
  姜敬福有些紧张,必然院里人多,生怕有人闯了进来。又见这白生生的屁股,也忘了害怕,猴急地扑了过去,和三太太苟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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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894479 来源:原创 字数:19119 投稿日期:2021-11-13 21:20:31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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