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2年级 记叙文阅读指导

槽子糕


天津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和苑分校) 山野井悠子

  再难的日子,吃口甜的,就撑得下去。有些味道从不会消散,就像有些善意,总会在人间流转,生生不息。
  晨光漫过青石板路时,栾春桃在蒸笼前扬起袖口。糯米粉混着鸡蛋液的甜香漫出木窗,像只温驯的猫,轻轻蹭过曹建军的鼻尖。那时他总蹲在糕点铺门槛上,看她把面团填入长方形铁模,指尖沾着的面粉在晨光里簌簌飘落,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细雪。
  “这叫槽子糕,俺娘传的手艺。”她递来刚出锅的糕点,铁模压出的纹路里还凝着热气。曹建军咬下第一口时,焦糖的微苦裹着鸡蛋的醇厚在舌尖炸开,忽然明白什么叫流连忘返——原来有些味道,会像藤蔓缠上心尖,日子越久,攀得越紧。很快,他们就结婚了。
  婚礼当天,他们将几笼槽子糕分给街坊四邻。栾春桃的红头绳系在曹建军手腕上,像系住了整个春天。儿子曹刚出生那年,铺子里添了张小竹床,哭闹时只要闻到蒸笼香,便立刻止了声。曹建军总说这孩子是槽子糕喂大的,栾春桃就笑着拍他手背,面粉在两人掌心印出浅浅的白,像永不褪色的印章。
  变故来得比暴雨还急。那个秋夜,曹建军送朋友回家,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照着一个混混撕扯一个穿校服的姑娘。酒精烧得他热血上涌,拳头挥出去时,脑海里闪过的是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的模样。直到警笛声刺破夜空,他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混混,才惊觉自己闯了弥天大祸。
  探监的玻璃隔着十八年的光阴。栾春桃第一次来,袖口沾着面粉,递来的槽子糕用油纸包了三层,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我会把铺子撑下去,等你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像怕震碎了什么,曹建军却听出了藏在底下的钢。转身离开时,他看见她攥着油纸袋的指节泛白,像在死死抓住悬崖边的藤蔓。
  日子变成了磨盘,一圈圈碾着栾春桃的力气。她每天天还未亮就起床,把面团捶打得砰砰作响,像是在跟命运较劲。曹刚背着书包站在灶台边,看母亲用冻裂的手撒糖霜,蒸笼的白雾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单薄。有次他半夜惊醒,看见母亲对着父亲的照片掉泪,泪水砸在槽子糕模具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红斑狼疮找上门时,栾春桃正在揉面。关节疼得像被冰锥扎,她咬着牙把面团塞进蒸笼,额头的冷汗滴进面粉里,竟揉出了咸涩的味道。曹刚抱着她的腿哭,说不想上学了,要去打工,她反手给了孩子一巴掌,又立刻搂进怀里:“你爹不在,你必须要活得有尊严!”那天的槽子糕带着点说不清的苦,像掺了没说出口的委屈。
  苏晴找到铺子时,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曹建军入狱的新闻。这个当年被救下的姑娘,如今已是大学生,站在门口红着眼圈:“婶子,我知道是谁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时刻铭记。”她搬进了铺子后屋,白天帮着揉面,晚上给曹刚补课。两个姑娘围着蒸笼忙碌的样子,让路过的老街坊红了眼眶——原来善良真的会结果,像槽子糕里的糖心,藏不住甜。
  消息不知怎么传开的。人们从城市各个角落涌来,排着长队买槽子糕。有人放下钱就走,说“给曹建军家人的”;有人带着孩子来,指着铺子说“这是好人开的”。蒸笼从早到晚冒着白汽,像朵永不凋谢的云,托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攒下的钱换成了药,栾春桃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曹刚的课本上也开始出现鲜红的对勾。
  监狱里的曹建军也没闲着。他把栾春桃寄来的槽子糕分给被欺负的少年犯,教他们认包装纸上的字。有人问他后悔吗,他就想起那个咬着槽子糕的清晨——有些事,就像揉面,得用尽全力,才对得起心里的那点甜。减刑通知下来那天,他摸着腕上早已褪色的红头绳印,忽然觉得十八年不过是场漫长的发酵,苦尽了,总会回甘。
  出狱那天,曹建军站在熟悉的巷口,看见铺子门口的梧桐比记忆里粗了两圈。推开门的瞬间,甜香扑面而来,栾春桃鬓角的白发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苏晴正教曹刚给槽子糕盖章,少年已经长到门框高。
  “爹!”曹刚扑过来时,栾春桃递上的槽子糕还热乎着。曹建军咬下去,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糕点上。还是那个味道,却又多了些什么——是栾春桃揉面时滴下的汗,是苏晴账本上的字迹,是无数双手传递过的暖意,是时光在苦难里酿出的蜜。
  后来他们成立了“槽子糕互助会”,就在当年的铺子里。来求助的人总会收到一笼刚出锅的糕点,栾春桃说:“再难的日子,吃口甜的,就撑得下去。”曹建军看着蒸腾的白汽里,妻子和苏晴相视而笑的模样,忽然懂得——有些味道从不会消散,就像有些善意,总会在人间流转,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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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913889 来源:原创 字数:1658 投稿日期:2025-8-4 20:29:21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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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3星:[极地之北]2025-8-6 11:3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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