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的“音乐会”

　　　　　　　　　　夏夜里的“音乐会”
　　2011年5月28日晚是特别难熬的，因为青蛙在我住房后边的稻田里不知疲倦拼命地叫着，生怕人们听不见似的。
　　青蛙是歌手，是鼓手，它们从晚上九点到午夜一点，不知疲倦，如醉如痴，我是在它们的交响乐里睡着的。你听一只青蛙叫了起来：“割咤咯咯，割咤咯咯——”由弱到强，又由强到弱，由近及远，在腐臭的水沟里稻田里传唱着……第二只又叫起来了：“灰划，灰划——”声音极为平缓而无力。第三只叫了：“哎哎－哎哎——”如老妇人长叹，婉转而凄凉。第四只鼓起来了：“喂，喂，喂，喂哎——”如清脆的鼓点，划破夜空，传了出去……第五只：“呵呵嗬－呵呵嗬－—”。后面群雄而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就清不起头绪了，“咯，咯，瓦咯，瓦咯，瓦咯——”“咯咯咯，咯咯咯”鼓噪了一会又停止，过一会又再次掀起高潮。“咕咡嘎，咕咡嘎”，如推磨，完全像磨档钩的铁心或木心与磨把手眼长期摩擦发出的有韵律的声音，两只唱，如两副石磨同时推动，又有时间隙运转。“大可可哦，大可可哦，大可可哦—”很有韵律的敲击，从不间断。“哎－哎－哎——”分明两只青蛙交替演唱，是典型的二部轮唱。“嘎，嘎，嘎”一只领唱，几秒钟光景又有两只应和。“冷不丁，喂－喂——”再低八度，“喂，喂”变换多腔，长短不一。二部，三部，多部唱和，它们的乐声交织在看不见人影的夜空里，声音传得老远，老远——“哦歪，哦歪”“打牌，打牌——”　　
　　2011年5月29日早上六点来钟，鸟儿把我吵醒了。他们占领了我的阳台下的稻田和臭水沟，并把它当成了竞技的赛歌场。大致一晩要分十来个乐章，基本都是重复的，只有少量删减修改，只有没有人的打扰，它们是不会罢休的……　　
　　“哦，呵，呵，呵－”“拉驮驮，拉驮驮”，一只鸟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黄飞鸿，黄飞鸿――”非常像一个人在喊另一个人的名字只不过没有人答应罢了。一只鸟：“矬哈，矬哈，矬喔，几撮哦——”“矬矬几撮哦——”“矬哈，矬哈”“几矬哈，几矬哈”，唱腔不一，变换多姿，它是一位杰出的音乐家，而不是普普通通的歌手。鸟叫：“果喔，果喔”“读上哪啰，读上哪啰”有些难听也不好懂。但有的鸟叫：“咪咕谷”“米姑牙”是那么的清晰悦耳，如甜美歌星的唱腔，有穿透能力，简直可以穿越早晨的昏黄时空，达到激越之效果。“薅早包谷，薅早包谷”这是人们非常熟悉的声音了，它号召人们早一点儿给包谷除草，人们听见它的催促声也不厌烦，反而沉醉在柔和的春风里，懒懒地睡上一觉。孩子们就不用说了被美好的梦包围着，脸上还挂着微微地笑呢。“喔，呵呵呵，喔呵呵呵，喔呵呵”如一位垂危的老人在长吁短叹，如泣如诉，如悲如歌。“左蒿，左蒿”“期约喔，期约喔”。有一种鸟“苛苛苛”好像在找夜饭米下锅似的。　　
　　另外，蝉也是有名气的歌手了。“鸡咡，鸡咡，几，几，几”叫得脏兮兮的。“哎——哎——”似老人长叹，激越富有穿透力，跨越树梢……近处又有低八度唱“哎－哎－”就没有那么激越了，只如妇人低吟。另有“哇呒，哇呒，哇，哇哇，囔囔囔王，囔囔囔王——”它的叫声占据了整个树林，也占据了整个树林的所有空间，它的“囔囔囔王”无不充盈到任何一个角落，乃至任何一片树叶。有时，有月亮它也会情不自禁地叫起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有时半夜也会传唱着今年夏天的歌曲，而且是奋力地唱生怕人们听不见似的，可以说是拼尽了老命的。在它们身上有很多不解之谜，如它的翅膀有大小两片膜片，大片在上，小片在下，小片边缘有凹槽，在飞行时大片的膜片边缘套在小片的凹槽里，飞行时两片就天成了一个整体，增大了蝉的升力和飞行速度。还有蝉的头部下的吸管也有特点……　　
　　猫头鹰“哦呒，哦呒”，乌鸦“鸹鸹，鸹－”，喜鹊“驾，驾驾，驾驾驾”，公鸡“咯咯喔，咯咯，喔——”，母鸡“咯咯咯刀，咯咯咯刀”。　　
　　夏夜太烦躁了，也太闹热了，它是动物们的天下，也是它们的乐园。它们要把有限的生命之声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