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歹毒的小丫头！”
守灵看了年若歌一眼，将手一挥，四周场景变化万千，瞬间一片浩瀚星辰出现在年若歌周围。
无边的星河似乎就萦绕在年若歌的脚下，带着铺天盖地的纯粹灵力，将年若歌衬得极其渺小宛若尘沙微粒。
“汝且在此待着，若能找到出口，便入书阁。”
守灵已然不在，一个飘渺沧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恐怖的威压，不过一句话，便生生将年若歌震得吐了一口血。
感觉胸腔处被无数巨山压着，开始透不过气来，年若歌心里计较，想说话却发现没有了声音。
呵，这才是真真的扮猪吃老虎啊，哪里是单纯一个上古守灵，分明是一个庞大的秘境意识。
原来这秘境不仅早就诞生了自我意识，而且一直隐匿于此，若不是怕被她的血鞭所伤将她困于自己体内，恐怕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境已经成长到这种境界了。
难怪有上古神灵的气息，藏得实在滴水不漏，怕是万古独无业都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这个秘境吧。
年若歌抵住四周的庞大力量，用灵力堪堪将自己护住才感觉能勉强呼吸。
这种办法其实和避水咒差不多，不过比避水咒要更为复杂，一般修炼者根本都闻所未闻，遇上现在这种情况处境可想而知。
年若歌四平八稳，想起守灵说的本阁之主。
细细琢磨这秘境意识的话，不免联想到它分明让江砚归进去了，莫不是江砚归跟这个秘境有什么关系？
江砚归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到底是谁？
年若歌半垂下眸，在确认秘境意识彻底消失隐匿后，也不急着找什么所谓出口，而是坐下来打坐修炼。
既然现在没什么不可控的危险，傻子才会放着这么庞大的灵力不利用而去找根本不存在的出口呢，可不是天赐良机嘛，四周有这么有趣的环境。
师傅可是说了，一个秘境意识里，时间流逝远远慢于外界的流逝，可遇而不可求，要是遇上了，要好好珍惜。
嗯，她会好好珍惜的，然后让自己更有资本立足魔族，更有能力好好活着……
年若歌狠狠划开心口上愈合的疤痕，忍痛将伤口剥开，运转灵力催动周身生机随血液流出，不过片刻衰老力竭。
绿色诱人的生机从年若歌身上慢慢流逝散开，飘在空中犹如水珠剔透温和，暖暖欲滴。
只有年若歌知道此刻自己有多冷有多难受，寒入骨髓的冷意让她在顾及护身的同时意识渐失，密密麻麻遍布周身的疼痛反复侵蚀她的每一条神经，五脏六腑一瞬间便一触即溃的撕裂感让她抽搐咯血。
差不多了！
年若歌咬紧银牙闷哼一声，无数黑色的尘埃大小的生物从她心口之处爬出，像流动的黑色液体密集而泛着死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年若歌的生机连同四周的灵气一并吞噬。
不过片刻，以年若歌为中心的一切星辰被黑色覆盖，黑色的生物像不知满足般繁殖蚕食，最后向更远的地方蔓延开来。
年若歌感受到心口处不断有蛊虫爬出，灵魂被撕咬到出现一条裂痕，一时痛到哼出声来。
不过几年，竟然到了开始侵蚀破坏灵魂的地步，难怪师傅说她不会有来世。
也对，一个最后会灵魂寂灭的魔，怎么能奢望来世？
这是她早就准备无悔的代价，也正因此，她才能靠这些蛊虫连为细小经脉替她运转灵力乃至代替残败破损的心脉，她现在非人非魔非神非仙非鬼非妖，什么也不是。
见识过她本来面目的生灵，除了他和魔帝，剩下的都怕她，喊她怪物，她至始至终，只能活在天道所不能察觉的地方，渺小又卑微。
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活得骄傲不羁，运筹帷幄，活得看起来风光强大，那也不过是活出别人的样子，她连真正的身份，都见不得光……
“大哥哥，小蛟……”
年若歌的声音变得越发苍老嘶哑，倒在被蛊虫啃食得有些面目全非的漫天星辰里，看着整个星辰慢慢晃动起来，接着是一个个星石破碎。
那是这个秘境意识储存的灵力，同时还有它浩大的精神力，估计秘境的意识很快就会气急败坏地察觉，年若歌冷冷地扬起嘴角，哪怕看起来狼狈至极，碧波的蓝眸依旧清澈透亮，盈盈绝美。
她努力保持清醒，算着时间将蛊虫召回。
无数蛊虫感应到她的召唤，开始往回齐齐爬回，有如黑色潮水一般往年若歌心口处涌回。
一只只一点点啃食年若歌的血肉，重新回到她的体内，不过半响踪影不再。
星辰里被蛊虫啃食出一道裂缝，咔嚓一声清脆响起来，透出一道光。
接着，整个星辰地动山摇般发出剧烈的呜咽声，声音忽似孩童忽似老妪，最后开始直接坍塌崩溃。
年若歌料到是这个结果，无非是秘境的意识发现她的侵蚀要直接将她杀死，可也不看她死了它会怎么样？
“你若是杀了我，我身上的蛊虫和血液，绝对可以让你一起陪葬！”
年若歌怎么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打算进书阁呢？一个藏在秘境多年不肯随主而去的秘境意识，要么惜命，要么就是还有责职守护某样东西，如此，不会跟她这种毒物拼命。
要是还有其他可能，那就当赌一把了，修炼之路不敢冒险可求不得机缘呢。
果不其然，就在星辰彻底崩塌的瞬间，年若歌明显感觉到自己被震出了秘境意识的精神内部。
她，又赌赢了。
年若歌舔了舔被咬破的下唇，废力咳了几声又吐了口黑血，觉得五脏六腑在蛊虫的重新进入下有些移位，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踉跄了几步。
“鱼姑娘？”
后头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迟疑，让年若歌顿起杀心！
她转过身，却发现江砚归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疑惑。
“你到底是谁？”
年若歌冷着脸，才发现面具不知何时掉了，四周尽是看不见尽头的亿万藏书，无序悬浮于空中，泛着点点绚丽的荧光。
江砚归坐在书案前，手中捧着的一卷书，看着年若歌神色淡然，幽幽道：“鱼姑娘似乎每次遇见我都会受伤了？”
坦荡荡的君子之风，谦谦公子如玉清冷如水上善，虽仍是少年模样，却沉稳正气，非锋芒毕露般灼人，非柔情故作般弱势，每次看到江砚归，年若歌总结一下只能说很舒服。
能让她感到舒服的生灵可着实罕见，而且像江砚归这种一看就是正道的人族，因为本来就有界限，她是很戒备的，谈何舒服？
“鱼姑娘？”
江砚归见年若歌不说话，也不强求，只是放下书卷，起身道：“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问年若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表达态度而已。
年若歌愣了愣，只是目光冷厉道：“你和这所谓书阁，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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