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烧

“那，要不要吃章鱼烧？”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突然对她这么说道。

她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浮现出了茫然的情绪，无神的双眼呆滞地注视着我所在的位置，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应道：“啊？”

“就是章鱼烧啦，我们一起去吃吧。”

“你又想说，心情不好是因为没吃饱吗……”

“去吃吧，去吃吧。”我就像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质疑，一个劲儿地催促道。

“好吧，那就去吧。但是，吃过之后，你就不要再与我有什么瓜葛了……”

我没有说话，打开了那扇离开天台的门，与她一起拾级而下。走出了空白的一坪，我与她缓步行进在拥挤的街道上。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她像极了一只灵巧的猫，尽管她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每一步都坚定地跟住了我；有的时候，也会被街边的石头绊住，好几次差点摔倒。我努力地抑制住了搀扶她的想法，任由她踉踉跄跄地跟着我。

街边的章鱼烧小店排着长长的队伍。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差点与我撞了个满怀，站稳脚跟，茫然地望着前方：“怎么了？”

“章鱼烧店不知怎么排了一堆的人。要不然我们去路边的那一家小摊吧，那里应该不会有太多人。”

“嗳，我说，要不然算了吧……”

“先吃了再说。”

我自顾自地迈动了步子。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又努力地辨认起我的方向，低着头，坚定地跟了上来。

又磕磕绊绊地走过两条街，秋日的黄叶自天空飘落在我的脚边，我已经看见了那家卖章鱼烧的路边摊。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她说道：“谢谢你。”

“谢谢我，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等我，没有走那么快。”


我们来到章鱼烧摊位前，我说道：“给我两份，快一点。”

“没问题。”

卖章鱼烧的是一位五十岁的阿姨，额头有着深深的皱纹，脸圆圆的，在看到我与她一同到来之后，立即喜笑颜开地忙活了起来，熟练地用铁签翻动着章鱼烧。

“麻烦快一点，”我瞥了她一眼，对着老板娘阿姨催促道。

“好啦好啦。”阿姨回应。

一片枯叶缓缓飘落，轻盈地降落到了她的头顶。我扭头看向她，就像是跟从了自己的习惯似的，缓缓探出手臂，将那片落叶温柔拨开。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不小心的触摸，她歪了歪脑袋，看向了我的位置。

“你真体贴呢，”老板娘阿姨恰好注意到了这一幕，笑吟吟地对她说，“他是个好人呢，对吧？”

“别在那说些有的没的，快点烤啦！”我有些窘迫，用不满的语气掩盖着些什么。

“他是个好人。”她突然开口说道，像是无比认同阿姨的话，十分认真地回应道，“就算因为我是这种人，碰上大麻烦，也还是愿意帮助我。要是没有他，现在我已经……”

我凝视着她，嘴唇碰了碰，却仍然只是呆呆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好像很好吃呢，好香喔。”她无法看到我的表情，突然迈上前一步，来到了摊位前。

“是吧是吧？好，沙比死一下，多送你们一个！”阿姨高兴地说道。

“咦，真的可以吗？”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巴紧紧闭住，不自觉地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