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京我想的全是你
文/旧年尺素
日子过得像一部老旧的电影，偶尔荧幕上会有参差的雪花点，偶尔你的声线会被遮掩。仿佛是逝去的童话，我在故事里一点一点想起，一笔一笔的素描，是错落的胡同，是漫天的槐花，是闪烁的霓虹，是望不清来时路的城。
其实，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北京。初来时，便写这篇文章，三千字成型，却极为不满，删除，没有犹豫。而今，我看完一部老电影，知道有一种美不会过时，知道有一座城她历经沧桑，岁月赐予她的优雅与多情像是清晨古井的叮咛。看到那年今日，恍然笑，原来去年此时，于我，不平凡；而今时此刻，注定难忘。
北京的倒数第二晚。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旅行，我在睡梦中乍醒时，列车缓缓行驶，天际泛起的银灰色与牛仔蓝无缝隙的衔接，一抹突兀的嫣红仿佛新娘妩媚的唇。我看到北京的天空，在一阵凌乱与荒芜中，忘记硬座车厢的烟雾弥漫，那一刻的期待与设想足以让人飘然。
而此行并非旅行。当帝都以毫无仁慈的面孔告诉我其实有一天你可以拖着行李箱在喧嚣街道的林荫树下昏然入睡时，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美梦，什么叫做白日梦。林荫树倒是宽容，它不管你高矮胖瘦，贫穷富有，来便是客，走亦不会相送。
我恍然想起老舍笔下的北京城，那是一支以夕阳为墨的笔，色调不浓重，也不浅薄；感情不强烈，也不轻浮。游走在纸上，仿佛是丰子恺的连环画，妙趣横生，简单却不失灵性。糖葫芦是最明亮的色彩，会有像月牙儿一样的姑娘，一支香烟的时间，足以让你爱上这座城。 充满野性与安宁，有你要的浮夸，有你懂的平静。
不过时间总是像老鼠，偷偷来，偷走了什么，过一道门槛，就忘了。有人说，门槛是遗忘的标志。那一生我们要遗忘多少次，又要记得多少次。来不及细细端详北京城，只得随人流走进人流，看茫茫人海的北京，在熟睡中倾听她的酣眠。没有去看太多地方，大部分时间也是一个人，在第三天，遇到朋友的朋友，于是在这座城，有了暂时的栖身处，一个半月。
有多长呢？4060800秒，67680分，1128时，47天。隔世的梦不甚清晰，是昨夜的露水染了晨霜，朝阳乍现，斑斓即逝的绚烂亦是灰飞烟灭。这样想，我会不会在北京待了很久很久，久得我不愿醒来。然而当清晨的人流车流在闷热的空气中压得你穿不起来，衣冠楚楚的上班族目光由淡定变为焦急，眼神有黯然变为凄然，额头由光亮变为汗珠汨汨，公交车像是抛了锚，在你补觉的间隙，一个刹车，仿佛一场噩梦，一次尘埃落定。目光匆忙处的一瞥，却是大梦初醒。而当夜幕降临，天空陡然黑暗，瓢泼的雨，来不及拿出伞的你，穿着帆布鞋的脚，额前沾满雨水的发，以及那远远望去参差不齐却蜿蜒如蛇的队伍，在霓虹的招摇中不脆弱，似乎更强大。脚像踩在海绵上，被捂热的雨水有种温水煮青蛙的味道，雨水和着汗水，还有香水，数不清的味道在车厢里拥挤缠绵，而你却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安心入眠。
北京是个魔术师。大街上，写字楼里，商场里，到处都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身影。而当黑夜降临，属于你的私人空间开启，这是一个人的沸反盈天。光膀子也好，酩酊大醉也罢，甚至当街长吼也无关紧要。梦被摇醒，下车了。
你看，雨还在下。不过，这次有时间撑伞了。
霓虹是狐狸，会蛊惑人心，只不过少数愿意被蛊惑，多数人习惯蛊惑。当未曾预料的人与事出现，像一枚隐隐的刺突然露出端倪，那是忍无可忍的疼痛。于是，在许多次看似无关的选择中造就了最后的结局，离开，或者被离开。写字楼里来来往往二十天，香水味与空气的味道似乎没有区别了，看到gay满脸漠然，微笑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就像北京，她永远在微笑，你却分不清是笑里藏刀，还是绵里藏针。
索性不想了吧。南锣鼓巷还在那里，《南山南》里也唱着北海北，会遇到流浪歌手，会找个暗淡的角落，默默喝咖啡，放空。我说，时间，你停下一会儿，我们聊聊天。我想告诉你，其实这么多日子，我不寂寞，也不孤独，因为北京陪着我，因为你，陪着我。
傻傻地一个人跑去王府井海吃，吃撑了却变成路痴。总有人说二，说我天真说我蠢，我也干着一些很蠢很傻的事。只是，当那些属于儿时的回忆在眼前一一排开，你记得拨浪鼓吗，记得会蹦的青蛙吗，记得圆圆的西瓜泡泡糖吗，记得开胃丹吗……糖葫芦有时候也会是催泪剂，好在灯火阑珊，每个人脚下都有自己的路，你的眼泪流在心里便足矣。
下着雨的北大，穿梭林间，天外是訇然的雷鸣。小雨淅淅沥沥，仿佛是谁在我的耳畔低语。悠莲朵朵入梦来，而今却、不知魂归处。很久后，也许我依然会记得，未名湖畔的吹箫人，熙熙攘攘的游客与静静吹箫的老者俨然不属于同一世界，我静静听着，那一曲天上人间。
他说：坚强一点。
又说：你懂吗？
我点头，离去。箫声又起。似绣花针的小雨在湖面刺绣，古树的影子，身着学士服的学子，游人满足的脸庞，还有悠然而来鱼儿。拾一台阶，坐下，寂静地望着天空。
很多种感情不适合用言语用文字来表达，种种相遇必是时间积累的结果，不早不晚，不迟不缓，是恰恰好，刚刚到。就如同我来到北京，就如同我即将去往拉萨。
看到很多关于旅行的文章，他们问，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旅行的意义，旅行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诧异与不解。这世间似乎所有事情都需要有目的，似乎所有东西都必须有归处，你不可以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吗？不可以只是为了旅行而旅行吗？为什么不可以。春花的绽放，夏雨的潇洒，秋叶的绚烂，冬雪的纯洁，本就不需要目的，只是为了到来。我想看看北京，所以来了；我想看看拉萨，所以要去了。很简单，我想要在纳木错过完这个七夕，我想要这世间我能看到的美好。不必逃脱，不必推诿，心就是方向。在足够年轻的岁月里，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走不到的路。我只是用我的方式索取我以为的美好，而世界正好不吝啬。
所以，你不必羡慕。
那日，上班时，本以为又要一路像路灯般在半睡半醒之际杵着，不料一位阿姨帮我占了座位。更意外，竟是老乡，也许真的是河南人多吧。阿姨看起来很年轻，却已是花甲之年。生命中重要的人正在如秋叶般逐一逝去，帮她编辑短信，安慰死者家属，看她失声哽咽，而我却是低头不语。窗外的景物看过一遍又一遍，身边的人却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突然觉得，动情这件事真是最痛最疼的事了。而我，却还是在诸多的踟蹰中，对这座城动了情，像是月圆之夜的潮汐，长久的酝酿，即便散去，也会有痕迹。
只是，在这座城，有个未来到这座城的你，陪我走过最孤寂的岁月，最惨淡的时光，让我能够眼底生花。
我尝过北京的美食，走过北京的胡同，看过北京的电影，写过北京的悠莲，流过关于北京的泪，听过北京的夜色，拍过北京的清晨。而北京，依旧不完整。我知道，这是一座我会再次相遇的城。而那时，我想的那个你，可否陪我一起。尽管日日夜夜你在我梦里。如果可以，我可以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
关于北京，我想的全是你。
《去拉萨之前的碎碎念，其实写得还是不满意。不过最近真的是大脑缺氧了，希望拉萨的阳光可以给我灵感吧。本想明晚再写一部分，想来是不会了。今年的墨脱，已然是完不成的梦了，也许生命果真有缺憾才会完满吧。我期待的旅途，会遇到我期待的故事，我期待的美景，我期待的你。只是，我爱北京，两年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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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乐V颜兮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