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一瞬间，老婆婆的脸色又变回慈眉善目。
阮媚压下心中巨大的恐惧，起身添了一杯茶水递于老婆婆，“婆婆，喝茶。”老婆婆接过茶杯，轻呷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多好的一个姑娘，何必总想些见不得人的事。”
“婆婆，何出此言？”阮媚狠狠地盯着她，身体或是因气愤而有些颤抖。
“他们可是神裔之子，即使没有神力，也足以轻易地辨出你的身份，又何况我！”老婆婆转而面向阮媚，神情仍和蔼可亲，但周遭的空气像被她的气场镇压了一般，让人喘不过起来。这感觉，如同天上的神明那样，严肃、凌人。
她继续说道：“那时的确是他们负了你，但你是什么，连妖都算不上，只能称之为异物！”
“我是‘异物’！婆婆真是天马行空。”阮媚不屑地说，“那婆婆您又是什么？”
“本上神是孟婆，是神！”
“笑话！既然是神，何必与我这‘异物’相纠缠？既然是孟婆，轮回之时，我是否还见过你！”
老婆婆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本就不入六界，何来轮回！”
话音未断，老婆婆的脸色骤然变了，她捂着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着的腹部，极费力地说：“你这异物，竟意欲灭神！”
阮媚发出一声嗤笑：“婆婆可是神，阮媚只是不如六界的异物，岂敢灭神？”
“这茶里，到底有什么？”
阮媚缓缓踱步到梳妆台边，拿起之前的那盒胭脂，老婆婆的眼睛猛地瞪大。阮媚用手指沾了一点胭脂，指尖立即发出热锅中的油那样的“嗞嗞”声，同时，细腻的皮肤因桌上而腾起一缕烟。
老婆婆吃惊地张大了嘴，这女子，明知胭脂有异，竟直接用手去触碰，真是骇人！
阮媚却勾起了一抹笑，又走到窗台前，将大半盒胭脂倒进花盆里。一株盛放的白鹤芋伴随着青烟，急速枯萎，最终，和阮媚的皮肤一样，被灼得发黑。
“跟这儿差不多吧。”阮媚看了看桌上的茶壶，阴森地笑着，“你们怎么对我的，我就会怎么还回去！”
“你！你……”老婆婆龇着牙，疼得说不出话来。
阮媚走到她跟前，蹲下身，脸上浮着阴冷的笑容，她伸出手，解下老婆婆别在腰际的玉佩，打量着。青白色的羊脂玉上一面雕着一座小桥，桥下是潺潺流水；另一面，是一丛丛曼珠沙华，似乎透着影影的红。最后，阮媚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你，要干什么？别……”
阮媚不屑地哼了一声，却忽然神色一变，跌坐在地上，发出惊恐的尖叫。
颤抖着的刺耳叫声在清晨尤外的清晰、刺骨，整个倚香苑的人都被惊醒了，何况冥殃就睡在隔壁。
他慌忙地披上外衣，闯进房间。房间内，只着亵衣亵裤却梳着精致发髻的女子瘫坐在地上，浑身战栗，原本白净的面容失了血色，一片煞白。女子面前，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以诡异的姿势仰面坐在木凳上，双眼无神地睁着，没有焦点，微张着的嘴唇间透着深褐色，她的手紧攥着小腹前的衣裙，似乎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阮媚动了动嘴唇，但没发出声音，冥殃知道她在叫自己，连忙快步走上去，将阮媚轻轻扶起，揽入怀里，仿佛再重一些就会将这如瓷器一般美丽而脆弱易碎的女子捏碎。
“冥殃，冥殃。”男子温热的体温让阮媚紧绷的身体有些许的放松。“她，还活着吧，冥殃。”她的声音中是止不住的轻颤。
“别怕，没事的，别怕，我们出去吧。”冥殃顺手拿上阮媚的衣裳，半搂着她走出房间。经过老婆婆时，他微微瞥了一眼，这副模样，定是活不了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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