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

　怎么说呢，糖很甜。
　即使对广告上的德芙巧克力流口水，但我买得起的只有小卖部里的糖果。
　小时候，没有零花钱这种制度，我一般会剩下妈妈给我的早餐钱。早餐钱一般有四块，一碗好吃的馄饨也就四块。每次上学经过漂亮的糖果店时，心里特别高兴，舌尖已经开始分泌唾液啦，背着书包巅呀巅地跑向早餐摊。先向美丽的馄饨阿姨行了个注目礼，再是坚决地走向油条大婶，递上一块钱，然后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吃什么。我们那时对吃早餐有个俗语叫“过早。”我们班同学都是这样叫的。就算有个什么转学生，过了几天，也被我们带口语化了。
　早餐摊几个早餐铺子我都认识。紧挨我们学校的有两家，都是卖一种炒的东西。在门口放着大锅，薄薄地浇上一层面粉鸡蛋水，再把备好的米饭放进去，后来再加上一些香菇等料菜进行翻炒。等从锅里飘出来一股鸡蛋炒饭的味道时，那个伙计就拿出一个锅铲整整齐齐地把那锅里的东西切成块。一般都是我们学生党去买，因为便宜，花几块钱就是几块钱的份。
　其余的都是小贩子，买不起店面，他们就在大清早对来早餐小车。卖混沌的、油条豆浆的，他们只要在早上忙活一阵，就能赚够钱。
　每天就花几块钱，我就能吃饱。在那些早餐铺中，我最喜欢的是卖馄饨的，汤中有虾米还有紫菜，我们能买上热腾腾的，味道好得很。
　后来有一段时间闹瘟疫，妈妈就紧张兮兮地叮嘱我：“明天早上别买馄饨了啊，小心那家用死猪肉，到时候还要去医院。肉包也不能买。”
　我看着妈妈那紧张劲，就不禁好笑，人家要是用不能吃的猪肉做生意，肯定会坐牢，她哪敢啊？
　但为了让妈妈放心，只好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妈妈不放心我出去过早，硬是让我在家吃了顿清汤挂面。
　我狼吞虎咽下去，便嚷着要去上学。
　到了早餐铺，看见几个同班女生聚在一起吃馒头，我走过去，听她们说话。
　“今天那个卖馄饨的阿姨不来了。”
　“肯定是心虚了。”
　“就是，前几天，我看见她骑摩托车，后面还拴着一只死猪。真恶心。”
　“啊？不是吧？”我很惊讶，感觉自己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并且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吃那家的馄饨了。
　因为前几天省了点早餐钱，放学后就想去一些小店转悠转悠。
　可我看不上小吃店那些看起来傻傻的糖果，又买不起糖果店包装精美的情人巧克力。只能眼巴巴地拿着五毛钱的棒棒糖盯着糖果店，这叫饱眼福。 　提着小石子走回家，发现我家附近那地方多了一个卖面饼的小车，吸吸鼻子，闻到些孜然的香味，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两块钱，又闻了闻。
　“叔叔，这个多少钱啊？” 　
　那个卖面饼的叔叔正在卖力地揉面，听见我叫唤，先是憨笑：“两块。小丫头，叔叔这可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语罢，他还准备递给我一个。我连忙缩了缩脖子，摆摆手，连说不用不用，然后马上跑回家。
　一回家，发现妈妈没有加班，还在给我做饺子，我扔下书包，认真地看她揉面。我妈妈从不喜欢做这些精细的活，可她的手法比那面饼大叔还老练，我便揪下一块面团，捏呼了几下，不怎么容易，就随口说：“妈妈，你做的比面饼大叔还好。” 　妈妈抬起袖子擦擦汗，嘿嘿笑道：“小丫头，嘴真甜，人家那面饼比我做的可好吃多了。” 　我嘟起嘴，切，饺子和面饼不一样。 　
　　第二天，瘟病期还没过，妈妈就塞给我两块钱，叫我买面饼。
　
　一次，我看见一篇文章，大概就是说儿子吃软饭，爸爸只好去卖早餐，结果儿子还尽量不让同学知道买早餐的是他爸。结果，后来，城管收了那早餐小车。
　那时，我正在家，看见这篇文章，便连忙往外跑。
　那个面饼大叔不见了。
　后来，我还得吃馄饨。

　“姐，你还在叽叽喳喳干嘛？你不睡觉我还睡呢。这故事多没意思。”
　“是，怪没意思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