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楼笙，你说江南好不好。”伤好了一半的莫守青叼着半根草，问走在前面的楼笙，“人家都说江南女子美如画啊……”
“现在就去你的江南！”楼笙微愠，脚步却没有停下，“塞外还有胡姬呢，你去不去？”莫守青笑得欢畅，“啊，这个就不用了。”接着大步流星地走到楼笙的旁边，与她并肩。“有一人并肩足矣。”
“莫！守！青！”楼笙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死不正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其实挺正经的，真的。”莫守青靠前，“你看我的经络都挺正的……”温热的气息弥漫开来，楼笙莫名的心跳如鼓，却是悄然拉开了距离。“所以，你要我把它弄歪？”
莫守青歪着头看她，笑得一脸无辜，“反正这条命都是你的啊。你要弄，我也不介意——”话音未落，楼笙就把行囊放在了他的身旁，“行，那帮我背这个行囊。”楼笙伸了伸懒腰，“反正你那么正经。”接着悠闲地走开，留下莫守青一个人在原地嗷嗷乱叫。“我还是伤者，楼笙这样不公平！楼笙！”“……”
薄暮已至，是时归家。
楼笙就近寻了一家草屋，谢过人家之后歇下了。
“莫守青，明天和我去下一个斗。”
“不去。”莫守青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怎么？被打懵了？”楼笙轻笑，“不是。”莫守青淡淡地提起自己的状况，“我怕我拖累你。”楼笙抬头看向他，眉宇之间不再有笑容，有的只是深深的倦怠。叱咤一时的莫守青，江湖上称为传奇的莫守青，让族长惊为天人的莫守青，骄傲不羁的莫守青，当笑当哭的莫守青。
都是过去了吗？
楼笙看着少年日益消瘦的脸庞，苦涩不知从何涌起。“你知道那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喂你药吗？”莫守青不解地望过来，“是因为他们选中了你，你将要去完成一项任务。”楼笙顿了顿，说，“那个任务，很可能要延续数百年。”莫守青握紧了拳头，关节已经微微发红，“我不想……”终是松开了拳，“成为那个人。”楼笙默默地看着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明天，那个地方，我也没有把握……”楼笙淡然地说着，莫守青如静湖般的心中却像被一颗小石子丢入，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地扩大。“什么地方。”莫守青坐在了楼笙的面前，“一起去。”楼笙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却被莫守青按住了肩。“虽然我不如之前——”莫守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放在角落的剑。“但是护你周全，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楼笙眼底一热，想要说些什么，莫守青却早已枕着手臂睡着了，窗外是如棉布一般黑沉的夜，寂静，荒凉。
山雨欲来风满楼。莫守青。莫守青。
睡吧。睡醒了之后，我们就启程，闯我们各自的江湖。
平明。
“我说，楼笙。今天是什么日子？”莫守青一边整理行囊，一边问道。
楼笙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答道“三月初三。怎么了？”
莫守青笑了笑说，“真是个好日子，宜祭祀，开墓。”
楼笙抬眼看向他，欲言又止。
“三月初三，鬼魂入境。我啊，命硬。”
即使所有的花瓣都含苞待放，将春意吹入离人眸。
但是一场大战，却近在眉睫。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独留西风满楼阙。
————
一生无题，多情都不提。
待续。
DANXUE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