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棵柳树下:“你先去转转吧,我一个人待待。”
他的朋友做了个“你特么居然装忧郁”的鬼脸,便跑开了。
四下无人,风有点大,把柳树垂下的青色卷了起来。
“你好久没来了。”
“是,毕竟我现在有了朋友。”
“现在?”柳条很细,一下下划着水面,水面细微的划纹出现,又很快消失,“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不语。
“好,那我换个话题。”风停了,柳条静静下垂,却够不着地面,“你……你的朋友,他,他会跟你讲他看见的鸟闻过的花香吗?”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才不会!他只会跟我讲他看见的美女和闻到的香水味!”他又顿了顿:“我们会一起踢球。”
“你终于找到朋友,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
他不语。
“医生给的药,有坚持吃吗?”
“有。”他点头,“今天知道要来这里,特意没有吃。”
“你啊,以前老是把药都扔进水里……”柳条有些扭捏地摆动起来,划皱了湖水,“你说你一旦吃了药,就听不见我说话了,你还说,能听见我的声音,是上天对你的垂青……”
“够了!”他突然很痛苦地打断:“这一切根本就不存在!我这是在犯病!”
对话陷入了沉寂,柳条沾上的水无声滴入湖里,有毁坏千里之堤的蚁穴之势,他都要以为整片湖要碎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们说月亮善变,流水无情,要我说啊,人才是最善变无情的东西。”
他伸手想要抓住那柳枝,那细细的青色却利索地躲开,摊开手时,只感觉手心有凉意。
“罢了。”风又卷起了柳条,她假装开心地舞动着:“我早已适应了孤独……往好处想,你不再需要我,不再要做个怪人,是多么值得高兴!”
“对不起。”柳条拂起的水落在他眼里。
“行了没有啊?对着一棵树有什么意思?”远处一个长长的身影向他喊道:“快过来啦!”
“你走吧。”青色垂了下来。“好好吃药,忘了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转身离开。
“再见。”他突然听见一个带哭腔的声音。
一转身,四下无人,只有摇曳的一树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