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这座城》下 文/风随年华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你说要不要一起去作文网玩。”
“我说好。”
“你问我你的会员名叫什么。”
“我说我没有注册，我是荏白。”
——执笔前的碎碎念。
——2013年八月份的第一天，不声不响地来临了。从这一天开始，暑假正式进入下半部分，但是蝉依然鸣得欢快，空气依然灼热得仿佛有了质感。这个世界还是热得混沌成一片，然而在这让人不知所措的混沌之中，该发生的事情，按照它预定不变的轨道顺次来临。
“人和蝴蝶一样，成长需要蜕变，但是人的蜕变，比蝴蝶要复杂得多。”我在白纸上这样写着。桌上化学书的页码停留在35，然而旁边的白纸已经涂满了墨汁。人的蜕变和Na放在潮湿空气中，最终变成碳酸钠一样，书上总结了六步，其中的过程我记了一上午也没有完全弄熟。
夏天的早晨，来得比平常更早。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屋内已经完全明亮了。拔下手机的USB线，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5:50，我有点难以置信。拉开窗帘，刺眼的光冲进房间，但是楼下人烟稀少，光秃秃的水泥地面看着有点让人绝望。
熟悉的铃声响起，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欢迎使用”四个大字。跟往常一样，点开浏览器，在收藏栏里面找到绿色的花体“荷”字，然后迅速点进去——做了无数遍的动作，仿佛成为了一个坚持多年的习惯，就跟我早晨起来喝一杯凉开水一模一样。习惯性的动作，常常预示两点：感情深厚，乐此不疲。
可是当大片的绿色映入我的视网膜的时候，我以更快的速度猛击右上角的红叉。是的，说好的日子，说好的离开，怎么能变呢。这个世界上的太多太多的事情，并不是想变就变的。即使这个叫做“小荷”的网站，铭刻了那么多曾经的美好。
仿佛是一条悬挂的绳索，只要在末端系上一块石头，那么它就会一直往下降，将它展现在你的眼前，包括那些你并不情愿看到的部分。
我找了个理由，自我解释为什么荏白这个名字刚刚从我的脑中闪过。“说好了，忘掉彼此。”从他嘴里冒出那句尖锐的话语，也开始在脑海中翻滚。
初二的一个夜晚，我端着冰凉的奶茶静静坐在天台上，耳中插着白色的耳机，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杯芒果汁。他最喜欢芒果汁，可我不清楚，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买给他喝。
夜色很浓重，远离霓虹灯的天台更是如此。这是个秋夜，冰凉的风从阴暗的角落冲出来，我开始以为他不来了。可是一个身影从门口闪出，我知道是他。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我一直跟他是同学，是好朋友，对于他的身影，我熟悉到不需要解释。可是我不知道明天，明天他还会这样和我打招呼吗——“嘿，朋友。”
还会把我当做朋友吗？
“你为什么不读书了？你要知道，在现在的社会，读书是唯一出路。这句话你一定听到过很多次吧？别那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它的确是真理。”我把芒果汁递给他，他的眼睛明亮然而失焦，茫然无措地望着新崛起的楼房——国际现代城，名字越来越高级了。
“难道我们这样一直掉在排名末尾很令你快乐吗？你觉得现在说这话还有意思吗？”即使在黑暗里，我也可以看到他的双手在颤抖着。
“我知道，可是打工更苦更累，受到的鄙夷会越多，你明不明白？”我转过头去，没有看他，我害怕他那冒着火的锐利目光会让我的思维改变轨迹。而且，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荏白，你上次的考出的优秀成绩还让老师表扬了你一番，你一直在进步，不是吗？”但愿这一星一点的希望能够挽回他。
“……你错了，那是我抄袭的。我精心设计好了，每次抄多少，让我的分数稳步上升。”
“什么？”我觉得一瞬间我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倒塌了，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抄袭。我们都是学习差的人，但是我们曾经许下过诺言永不抄袭，做一个正直的人。“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你难道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我跟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鞋跟敲出的声音回荡在半夜的天空中，“我始终是不温暖的，带着装腔作势的坚强，一个人走下去。”
——漆黑的天空，像是缓缓落下的幕布，为这段友谊的葬送做最后的送别。
中考的那一天是六月二十一日。空气里全部是汩汩的热流，蔓延到每个人的体内，像一头猛兽撞击着本已因中考而崩溃的心脏。
考完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没有风，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硬着头皮朝考点门口走去。人群如涌，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呼，这最后一道铃声宣布他们三年的战争结束了，他们拥有了两个月的假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欢乐爽快，都可以形容这份战利品。
身边的人都和朋友勾肩搭背蹦蹦跳跳地通往那个象征着自由的考场大门，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落在他们之后，本来荏白会在我的身边，可是早在八个月的那个晚上，他已经远离了我的世界。
“成谙！成谙！”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回头一看，原来是以淑、诗画和班长。
“六点半了，一起去吃饭吧。就去新世界，我有那里的打折卡。”说话的是以淑。他们的脸上都不自觉流露出悲伤的味道，即使笑容还挂在脸上，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天过去了，就要各奔东西。
“艺然呢？”我发现她们组成的“三班四剑客”缺少了一个成员。
“她……她去私立学校读书了，今天下午得赶过去处理事情，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走。”我的面前出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黑发披到了肩上，高挺的鼻梁，细腻的皮肤。这个身影渐渐远去，跟荏白一样，只不过去年荏白离去的身影是我真实看到的，而现在是在想象。性质一样。
“你们……还会记得吗？”夜幕渐渐降临，当班长唱完《安静》，中考结束的快乐感消失得差不多了，三年来的回忆开始侵袭每个人的脑子。
那时候艺然、班长、诗画、以淑是最好的四个朋友，我跟荏白是最好的朋友。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我们还在门卫室前的宣传栏背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作为永久的回忆。大概，今年我们离校之后，学校要进行装修，老式的宣传栏要换成电子屏。
“你中考还顺利吗？估分多少？”以淑问我。可是我没有回答她，我没有对自己抱有希望，而且我也从不在考试之后估分。至于顺利不顺利，我好像没有哪次考试是顺利的。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了。我拿出毕业照，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毕业照后面是每个人精心练习过好久的签名。我看到了艺然的签名，可是荏白的没有。
键盘声停下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屏幕的右下角，七点了，这篇文章写得够慢了。楼下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卖菜人还有健身的老人。几个小孩欢快地蹦蹦跳跳，讨论暑假过去了将会有怎么样的初中生活。
我又下意识地点击了那个“荷”字，然后像是恍然想起些什么，跟上一次一样，迅速地关闭。《完结感言》写完已经有半个月了，这里，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地方。
荏白，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想他可能不会知道我会写和他的故事，然后或许他会笑笑。我好像也与他不再相干，宛如最熟悉的陌生人。时光荏苒，擦肩而过。
《在夜晚，这座城》上
|
风随年华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