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已不再

　　　　　　　　　　　　　逝去的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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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样重逢 　
　　再次相遇时，你我同在县的一所学校里。 　
　　那天，天格外的幽蓝，白云没有扎成堆，而是如烟一般，一丝一缕，气定神闲地在漫着步；风很轻，在拂过柳树的脸颊后，最终也补偿似的抚摸人的脸，淡淡的柳叶味蹿入鼻腔中。立秋虽过，但天气依旧是漫无边际的燥热，丝毫没有一点降温的意思。 　
　　报名队伍是纵横一片，各种各色的遮阳伞把视线缩短。有人头戴小型风扇的遮阳帽，更夸张的是有人连家里的风扇都派上了用场。但还是不减太阳给予的热情拥吻，于是塑料扇，蒲葵扇等等都是人手一把。 　
　　我站在歪斜的队伍中，处喧哗，抱怨的洪流中，显得那样的孤寂。太阳的炎热，不过是我内心世界落寞的影射。我心中一直想着你，刚回来时就从儿时的玩伴那里听说你也在这里，心就一个劲地跳个不停。于是盼望着你我能尽快相逢。 　
　　掐指算来，我们已经分离了六年，；六年了，你过得可好﹖ 　
　　新学校的花园地并不大，仅仅分布在校门的两旁。大多栽种着常绿的小灌木，参天的槐树，和些许不知名、开着娇艳花鼓的树。 　
　　队伍依旧很长，远处摆设的报名处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即，加上始终没瞧见你的身影，心灰意冷之极，便离队独寻一处荫凉，落脚之地。 　
　　可以同时通过两个人的花坛走道，已被盛开的花朵宣布占领。条条细细的藤蔓长着绿意萌人的深绿叶片，间或缀满紫白相间的小花，花蕊伸直脖颈仰视着外面的陌生世界，好奇地看着。藤蔓载着她们一路奔跑，一路蔓延，钻入灌木中再钻出来，沿着坛壁再蔓延，和下一根再接壤再蔓延。 　
　　在蝉聒噪不停的叫声里，自己隐约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好像它只往我这里跑，只往我的双耳里跑，往我的心上跑。 　
　　很快，你的身影映入了双眼。你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裤，坐在枝条下垂，满是紫色花的树下，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我放慢了脚步，即便此刻的我是多么想冲上去，欢欣地抱住你。我想你一定没发现是我，否则你不会依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和旁边的人继续说笑。 　
　　我慢慢向你靠近，装成漫不经心地在观赏花景时，突然遇见了你，然后和你很自然的聊起小时候和分开五年里各自的生活。 　
　　可是，当你看见我时，你没有像我想的那样。你起先笑得很灿烂，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你脸色转而沉了下来，显得极为难过，你紧紧抓着你白色的衣角，一点一点的它褶皱了…… 　
　　你把曾经齐肩的长发剪成了短发。她们紧贴着你的脸，紧贴耳旁。风走过，她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起舞了，胆怯得就像孩子，时刻都得抱着你，才有些许的安全感。你圆润的脸变得消瘦了，下巴如锥子般尖。还记得以前的我一见到你，就有种想跑上去捏你胖嘟嘟小脸的冲动，但现在只有心疼。 　
　　你不说话了，你身边的人异样地望着你，疑惑地拍着你的肩﹕“怎么了﹖”你没有回她，你低下头伸手把脸掩住。你身边的人面面相觑地交换眼神。她们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我，站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快滚！关你什么事！”的眼神盯我一眼，很快躬着身又问你﹕怎么了﹖你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说着她们拉起你的手。你只是点点头。 　
　　“让开一下！”她们冲我喊道。她们扶着你起来，估计要回宿舍去。 　
　　你站起来，没有看我，在你转身的一瞬，我倾着身子，在你耳畔终于开了口﹕“我们终于相见了，你过得可好﹖” 　
　　你停下了脚，前面的人说着嚷着又拉着你往前走。我伸手想拉住你，但刚伸出去又收回了。在快要走到花道尽头时，你身边的人回头，好奇地扫视我一眼。但你终是没有看我。 　
　　我以为你见了我，你会高兴得要命，会上前站在我跟前笑眯眯地向我嘘寒问暖，但你没有这样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我没想到在我们仅仅分离了六年后，再次相见时，你的反应竟是这样。我们竟是这个样…… 　
　　 　
　　　　　　　　　　　 　回忆从前 　
　　我们没有再像从前。 　
　　过去的你我只存在各自的脑海中，在各种不经意间忽浮忽沉，只有记忆证明我们曾有交集过，你我曾亲密过…… 　
　　记忆中的那时的午后，阳光总是那么明媚。阳光透过嫩绿的叶片缝隙，在地上一片浓荫中形成了一个个小光斑，跳跃旋转。远处，飞来的鸟儿，在无人于树下惊扰时，停驻在树荫下，误认光斑是蠕动的虫子，于是追着它，用喙啄它，一旦发现上当时便飞走到别处，寻真正的虫子去了。 　
　　这时，躲在角落里的你才敢大声笑起来，你拍着我的肩，笑着说﹕“它可真笨！”带有些许的嘲弄。 　
　　“要是换做我，我也会这样做。”每次我这样回答，你就说我无聊，爱钻牛角尖。 　
　　喜欢在你出教室去玩耍时，把毛毛虫偷偷放进你的书包里，任由这条长满绒毛，穿着一身绿皮大衣的小虫，在里面的一片漆黑中慢慢匍匐前行。回到座位上透过窗看着在操场上如艳丽蝴蝶起舞的你，盼望着你赶紧回来，想象着你打开书包，被吓哭的表情，不禁拍桌大笑起来，引得剩余的人都抛来“神经病”的神色，持续几秒钟才有所收敛，但是一转过头，还是禁不住对窗外继续偷乐。 　
　　果然不出我意料，你一看见那只毛毛虫，大叫了起来，连同书包都扔到了地上。那些灰尘就一个劲的飞扬起来。你开始哇哇的哭了，让其他人都大惊失色。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来势汹汹，一路泛滥，幸好我的身高比它稍微高了一点点，否则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消失在其中。 　
　　两个想要向你表现自己的男同学屁颠屁颠地把毛毛虫拧出来兴师问罪，然后将它驱出教室，再捡起你的书包，拍去上面的灰尘，再擦拭一遍，最后把你的书包放回你桌里。然后站在你旁边有种想要奖励的意味。你慢慢的不哭了，带着哽咽声斥责问到﹕“是……是谁干的﹖……” 　
　　“对！是谁干的﹖赶快承认，要不然我们就去告诉老师去！”说话的口气好像就是他们自己被捉弄一样，说得那样理直气壮。 　
　　你瞪了他们俩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俩很知趣地闭上了嘴。 　
　　你擦着眼角残留的泪，下着最后的通牒﹕“我不怪你，只要你站出来，承认……”那两个家伙对视一番，然后指着我贼溜溜地说﹕ 　
　　“是他干的！我们亲眼看见他把毛毛虫放进你书包里的。你还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疯了似地大笑，这个大家可以作证！……” 　
　　我怒视他们俩，怒火中烧地想要反驳他们。哪里看见我亲手放了，我放的时候，这两人分明趴在桌上像猪一样在睡觉。但一看到你的拉下来的脸，我放弃反驳了，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吧﹖ 　
　　你没有说话，径直回到座位上。我在你身后，看着你的背影莫名有些失落，趴在桌上，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向你解释。 　
　　放学时，我被老师请进了办公室。你显得比我更加莫名其妙，但我知道肯定是那两多事的人把我给告上去的。 　
　　你拖着你的书包站在一旁。老师用一副天生就应该谆谆教导人的神情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她可是女孩子，是你的同学，你应该要照顾她，但你怎么可以捉弄她，欺负她，这样做是要不得的……” 　
　　我低着头，千遍万遍地希望赶快结束，但老师总是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 　
　　不知道老师训了多久，终于在给你虔诚地道歉后，她才“恋恋不舍”地放我走。 　
　　太阳躲在了山的身后，天上的云是一片片金灿灿的，你还是拖着书包，走在我旁边。“没想到，平时很少说话的她，现在都开始变得像老妈子一样爱唠叨了！”你轻轻地感叹。我没有说话，不过我是非常赞同你的说法。你没有等我，走在我前面，远远的，但我隐约觉得你是故意的。 　
　　我看着你长长的背影，触碰着我的身体，和我的身影融为一体，我伸出手触碰着你的背影，笑了。 　
　　不知你何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我，“你在干嘛﹖”我被惊了一下，快速把手收回来，看着你，支支吾吾地说﹕ 　
　　“没……没什么……”你硬是一副不相信。“那个……今天，对不起啊！我只是……” 　
　　“嗯﹖那你要怎样补偿我﹖”你紧紧看着我。︰ 　
　　“补偿﹖”我停下脚。 　
　　“嗯！”你笑着点头。 　
　　“买东西给你﹖”你摇摇头。“替你跑腿﹖还是不能再逗你了﹖”我挠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哎呀！都不是。”你故意停了停，又继续﹕“我要你……要你给我当书包！怎样﹖” 　
　　“这个……”你看出了我的犹豫，于是你转过身去，嘟囔着嘴﹕ 　
　　“可是你欺负我的，现在只不过让你做这点事，干嘛了﹖很公平的，好不好﹖”做出一副要哭的架势。 　
　　“好吧。” 　
　　“那你快点过来抱书，愣在那里干嘛﹖”你手舞足蹈地跳着说。 　
　　于是人们常常会看到这样的风景﹕一个女孩的身后，跟着一个屁颠屁颠既背着书包，双手还抱着一摞书的傻男孩。后来，你才告诉我其实你知道毛毛虫是我故意放进去的，你就是想找理由让我给你当书包，想让我时时都在你身边。但知晓后我还是很愿意的给你天天抱书，直到我离开。 　
　　那时，最喜欢在你跳皮筋时，故意捣乱，把皮筋移开，或是钻进去又钻出来，然后就乐呵呵地被你追得满操场跑。喜欢在上课时弄你的头发，让它在指间游来游去。喜欢在你背后贴纸条，上面画着猪头，或是写满如蚯蚓的字…… 　
　　你会在买来东西时第一个分我一半，会在我做不出题时，指着我的脑袋说我是笨蛋一个，但是却很耐心地给我讲解，你会在放学时，陪做值日的我，会八卦到问我喜欢哪一个女孩或喜欢哪一类的女孩……你能容忍我在你背上贴纸条，但却不允许我在其他女孩背上贴，和其他女孩多说了几句或者多了几个微笑，你就赌气不理我…… 　
　　但这些终归只是记忆，于是我常常在记忆中寻找迷失的我们，然后将他们一点一点地打捞起来，在某一天，天气独好时，把他们放在阳光下晾晒…… 　
　　 　
　　　　　　　 　我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寒流南下，江河出现了冰冻。南国在白雪的覆盖下，倚靠在大地的怀抱中酣然入睡。 　
　　年关将近，坐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带着眩晕感的我终于回到了家。我知道你也回了家，但就是没能看见你，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见你。 　
　　重回家乡，变的是你我不再像从前，千古不变的是时光依然在指缝间流逝。 　
　　从村头跑到村尾，乐此不疲地捉着迷藏，拣石子……斗鸡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也越来越少。所以每当看到有小孩在玩起曾经我们玩过的游戏时，都会停下脚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蹦，他们跳，自由而发自肺腑的笑，如同当年的我们，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天，没有太阳，有种肃冷，万物身上都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霜，高高的树冠上缭绕着白雾。 　
　　我待在家里和三个哥哥围坐在火炉边，嗑着瓜子，看着因多年没用而变得只有黑白影像的电视。这时楼道传来了脚步声和欢笑声，我转头盯着半掩的门，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什么。 　
　　却只是你姐和一个儿时的玩伴。有些说不清的失落。你姐在一旁和其他人吹嘘，调侃我。说你也和她们俩来到我家楼下的，但因为我在你害羞了，所以跑回了家，你姐拍着我的肩，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哎！快去把她追回来。都是因为你在，她才会这样！”顿时我无语。大家都笑了起来。我倒真的希望是这样，但另一个我却说这不可能，你不会这样。 　
　　我就一个劲的反驳和安慰自己﹕“不可能了，她怎么可能因为我在这里而不敢来，怎么可能﹖”他们还是笑着，用一种有猫腻的眼神看我。 　
　　“有问题哦！”你姐坏坏地笑着说。 　
　　那天 ，你还是没有来，你姐把你的qq给了我，让我加你。 　
　　于是，我就了机会，有意无意地给你发信息。 　
　　让我欣慰的是你终于还是来我家了，并且还在家里吃饭，就坐在我的旁边。那晚，我们儿时的玩伴都聚在了一起，大家聚在一起玩扑克，他们有意让我们分到一组。至今还记得当时的狂喜心情。只要稍稍偏一下头便可以看见你清晰的脸，闻到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 　
　　年后不久，我们都返校了。 　
　　正式上课后，我们偶然会碰见，然后停下脚步互相对视说着话。我们的聊天记录每天都要翻十多页。当你进入中考冲刺阶段时，我很自觉的不打扰你，在周末时才敢和你聊。我们都会在每周六的晚上雷打不动地给对方打长长的电话，谈天说地。我在家里，你在宿舍里。那时最享受写完作业时，和你聊天，虽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透过你发来的一字一句，一个个字眼，我想你也是快乐的。 　
　　你会叮嘱我﹕天冷了，自己多穿些衣服……我每次都叫你在晚上睡觉时盖好被子，再依依不舍地催你去睡觉…… 　
　　我时刻想的都是你，梦里都是你，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会这样想我，但我希望你也会这样做。 　
　　多希望我们一直都这样下去，你关心我，在意我，我也关心在意你。我们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除了难过、心疼，别无其他 　
　　我始终没有问你，为什么那次相逢时，你没有说话，相反的你很难过。因为我相信，如果你想告诉我，你会说的。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会一直要好，我们不会分开。 　
　　但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我们出现了争执，你不理我了。也许是因为那天你没如约借我你画的画，我多说了质问你的话，或许是因为我经常和其他女孩打球，或许是我和哪个女孩走得太近了，再或者是你开始讨厌我了……所以从那天起你就摆脸色给我，在我试着追上你时，赌气跑开，不回我的发给你的信息，不理睬给你打的电话，或者关机，终于你接了，但你总是不耐其烦地发脾气挂掉…… 　
　　想起一天给你打电话时，你的哭声穿过电话透到我这边，扑进我耳朵里，你哭得很惨。你说那天在移动公司门口生气跑开，是因为你在沿海的一个好朋友失恋了，所以你才对我发火，我在这边无奈的笑了，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不重要了，你肯因为其他人的事而将怒火迁到我身上。你说我转来现在的这所学校时，你曾找过我，但没有找到。你说你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你说你曾十分喜欢我，但现在……当我问你为什么不再喜欢我时，你哽咽了，你没有回答，只是哭着，哭得连我都撕心裂肺起来…… 　
　　你说是你可笑，还是本来就是我可笑。 　
　　从此，你就不再理我。我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和你聊得火热，并不代表我就是在想你﹔不和你联系了，并不代表我就是不想你！有点滑稽可笑，对吗﹖但是我还是安慰自己，你一定会是后者。 　
　　你不知道，我曾经发给你的那四首诗，其实写的都是关于你的心情﹔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爱和那帮女孩打羽毛球，其实我不过是想在你每天必经的地方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见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窗边抬头往前方的另一栋教学楼看，因为这样做我就一定会看见你，即便我因为近视，不确定那个站在窗前的人是你……你更不知道，我为什么被留级的真正原因，我曾经和你说是学校要求的，那不是真相。我还不是都是为了你。那是在沿海读书时发生的事，校方问我愿不愿留级，我担心你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怕你留了级，那样我就不可能时刻陪你了，所以一咬牙就答应了留级。但当我回来听说你没有留级时，你没有看见我复杂的表情，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所以就这样我成了你的学弟。你没看见我为你默默付出的这一切…… 　
　　有时候，连我都不懂你，我不止一遍告诉自己，也许我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你，你更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毕竟你就是你自己。悲哀的是当我想要重新认识你时，你却悄然转身离去，没有给我任何的理由。 　
　　 　
　　　　　　　　无论如何，你我都要好好的 　
　　今天，我走进了你曾走进的教室，也可能坐下的正是你所坐过的位置，趴着你可能趴过的课桌，站在你可能站过的窗前……在每一次抬头怅然间，仿佛整个空气中都是你身上飘散的淡淡的香味。你穿着白色长裙，站在我旁边，站在我面前，扑入我的眼帘。但眨眼的工夫，你就消失在了我眼前，没有一点痕迹。我含着泪，在草稿纸上拖动笔杆写下﹕这就是现实。 　
　　你确是不在这里了，不在我的身边，我们已经极少能见到一面了，到后来连打一个电话都变成了奢望。我偶会在想起时，心隐隐作痛着，但我告诫自己，终是不能活在过去的，所以，无论如何，你我都该好好的，即便不再是为了对方，也都该好好的。 　
　　我依然爱着你，但少了曾经一定要在一起的那份执着，这一切与你无关，只是因为我爱你。 　
　　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那么，你也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