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淡然了一切。
——题记
当柳梢下的集尽数流过眼底
拈一缕春风浅浅作序
待到行间字里
再不是眼前朝夕
曲中人早已离题
当一阵阵临窗雨洗旧那时心绪
曲中人远隔千里万里
不知不觉的停笔
留下余韵待续
就在那片烟波外
淡成了迤逦
——Critty《杏花弦外雨》
楔子
“苏瑾，苏更衣，居于玥婉阁。”苏瑾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
她原只是向父母玩笑似的提了一句，却不想如今被如此对待！
她十分后悔，手在桌面上狠狠一砸，盛着绿豆糕的白玉盘便掉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当今这翊朝，便是太随便了点儿！
苏瑾正冥思苦想着该怎样逃离困境，身后便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妹妹得了圣旨，竟是这般烦恼？”苏婧本是平常的关心语气，在苏瑾耳中却觉得十分刺耳。
“妹妹，要想逃出皇宫，可是十分不易。”苏婧嘴角扬得十分漂亮，“我也被册封了。”她蝶翼般纤巧轻盈的睫毛都在微微的颤抖，“苏婧，婧常在，居于玥璃阁。”
“苏婧，你一向看我不顺，又怎会为我如此操心？”苏瑾勾起一抹冷笑，杏仁般小巧的墨瞳中藏满了深不见底的阴鹜。
她知道苏婧这个人心机极深，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人置于死地，为了继承家里的财产，对家里人更是笑里藏刀，尤其是苏瑾，如今，又怎会对她这般友好！
“都要进宫了，还论这些情仇？”苏婧精致的脸上只有凄丽，“进了宫，只能是咱们两个相依为命！”
“我……”苏瑾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明天就进宫了，收拾一下吧。”
第一章
玥婉阁。
苏瑾望着满屋的灰尘和遍布各处的蜘蛛网，轻咳了几声，皱了皱眉。
“小姐，这地方真是委屈您了，这么小！”苏瑾的贴身侍女雨碧满脸不愿意的委屈道。
“习惯了就罢。”苏瑾的话音刚落，一个娇媚到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苏更衣作风如此朴素，真是让本宫佩服。不知是家境贫寒，还是一贯如此呢。”时不时传来的阵阵窃笑声并没有惹怒苏瑾，她淡然道，“不知是哪位嫔妃娘娘，有失远迎，不过，嘴贱的，倒大可不必有这般待遇。”
“大胆苏更衣！竟敢如此对芸贵妃娘娘说话！”身边一位好像是宫女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伴着脚步声，清晰地传来一声高喊——
“芸贵妃娘娘驾到——”
苏瑾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抬眸，便是直接看着这位倾国的女子。
女子微微愣了一秒钟，便是直接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贱人，竟敢如此放肆的对本宫说话，还不快跪下行礼！”骄傲的声音传到苏瑾耳畔，她清楚现在后宫有权有势的妃子惹不得，更何况，她刚刚知道，皇后不知为何被禁足，此刻执掌中宫印的正是这芸贵妃，惹不得。
“噗通”一声，苏更衣立刻跪了下来：“嫔妾说话疏忽大意，还望娘娘恕罪。”
“恕罪？不可能！来人啊，掌嘴三十！”骄横的语气直接令苏瑾傻了眼，她刚刚抬头，便被人扇了一掌。
苏瑾整个脸都是向右边歪的，脸上有清晰的五个指头印，足以看出这一掌的力气之大。
“啪”，“啪”，“啪”，“啪”，清澈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玥婉阁。
“本宫随身带的鞭子呢？”掌嘴完毕，芸贵妃并没打算放过她。
苏瑾心中一沉。
鞭刑，乃是芸贵妃在后宫最狠辣的刑罚了。
她想着，身上便已出现了一道道鲜红的鞭痕，疼痛难忍。
这是芸贵妃在给她这个新人教训呢。
鞭打完毕，正好下起了大雨。
芸贵妃忽心生一计，冷冷的笑道，“来人，把她给我拖到院外，苏更衣，记着，两个时辰之后才可起来。云秀，给我看着她。”
一语完毕，她便是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不远的芸香殿。
云秀将她扶到了阁外，院里是用鹅卵石铺的，十分硌人，苏瑾一跪，膝下便一痛。
平时很少做事，于是苏瑾的皮肤十分细腻，稍微一痛就会冒出血来。这一跪，血当即便落了下来。
“更衣，没事吧？”云秀毕竟是好心，连忙走过来，还替她撑了伞。
“我没事，云秀，你先到檐下吧，别湿了衣裳。”苏瑾推开她，忍着疼痛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要学会忍受疼痛，才能更好的去报复她们，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整整两个时辰，大雨未停，苏瑾跪在雨中淋了两个时辰，膝下早已全无知觉，慢慢的起来，走路都是跌跌撞撞。
“更衣，我们娘娘脾气火爆，手段毒辣，您还是不要惹她了，奴婢先告退了……”云秀慢慢扶她到阁内，才慢慢离去。
此刻已是夕阳黄昏，雨已经停了，她正在让雨碧擦抹伤口之际，皇上身边的太监苏德胜走了进来。
“更衣，今晚，皇上特地点了您侍寝呢。”苏德胜的语气十分欣喜，苏瑾微笑着递给了他一枚金元宝：“谢谢苏公公，以后，还望苏公公多照顾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待苏德胜走后，苏瑾也无心梳洗，思索起来。
这个皇帝既然不在乎她，连管规矩的姑姑都不曾派给她，那么，这下又让她侍寝，是什么居心？
既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就静观其变，等着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这个外传十分帅气阴狠的皇上，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章
凌雨泽此刻十分平静的推开门，看到卧榻上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是……
谁如此心狠手辣？
当他凑近了看时，苏瑾察觉到有动静，猛然翻了个身，却看见了面前身穿龙袍的高大伟岸的身影。
“皇上……嫔妾身上还有伤痕，恐怕今天不能……还请皇上恕罪……”微弱的声音传入凌雨泽的耳畔，凌雨泽的眸中更是阴鹜，这种沉冷在知道是芸贵妃干的时，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傻人，朕原谅你。”凌雨泽忽然心生温情，他也被这莫名其妙的感情搞得晕头转向，“你累了，早休息吧。”
“谢皇上。”苏瑾将他抱住，心“咚咚”的跳。
她第一次接近这个冷若冰山的男人，却感到十分温暖。
而凌雨泽看到紧闭着眼的苏瑾，拳缓缓攥紧。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无端对这个仇人的女儿一见钟情，虽然对她倾心，但是仇恨时刻提醒着他——面前这个女人的父亲杀了澜雨公主，妹妹的命，一定会有人偿还，不是苏瑾，就是苏婧！
正想着，忽然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不要！不要！别过来！皇上！皇上！”
凌雨泽眉一皱。
芸贵妃又梦魇了……
“皇上，贵妃娘娘又梦魇了，请您过去安抚一下娘娘。”芸贵妃的贴身侍卫小李子小心翼翼的过来问道。
“朕去，你先睡着，朕一定会回来。”凌雨泽从床上站起来，又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苏瑾的额头。
苏瑾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笑。
恐怕他这一去，是不会回来了。
论手段，她还是比不过芸贵妃啊。
第三章
清晨。
众嫔妃已在芸贵妃的芸香殿外守候多时，终于玉贵人忍不住了，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芸贵妃在耍咱们吗？姐妹们均已守候多时，如此炎夏，这么拖沓怎叫人受得了？”
“妹妹这是在责怪本宫吗？”娇滴滴的声音传到玉贵人耳边，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刚抬眸便碰上芸贵妃冷漠锐利的目光，连忙跪地不起，“嫔妾不敢。”
“不敢？也对，妹妹在宫里混了几年了，并无半点子嗣，好不容易得了个贵人，自然十分满足。”这一番赤裸裸的嘲讽自然让玉贵人敢怒不敢言，芸贵妃瞟了她一眼，温雅一笑：“真是对不住姐妹们了。都进来吧。”
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芸贵妃首先将视线扯向苏瑾与苏婧：“听说这苏氏姐妹温文尔雅，今日本宫看了，倒是真的不假。”
“谢贵妃娘娘夸奖。”苏瑾和苏婧默契的对视一眼，一起跪下，声音清冽。
“昨日本宫梦魇，竟惊扰了皇上与苏更衣，更衣介意吗？”芸贵妃的语气充满歉意，眼神里却满是讥诮，轻蔑的扬起嘴角，手伸向袖子里，扔出一个精美的水晶镯子来，“希望更衣收下。”
那镯子掉落在地，便是满地碎片，苏瑾跪在地上，手拾起一片片碎片，抬眸，幽冷的眸竟令在后宫摸爬已久的芸贵妃打了个寒蝉：“谢娘娘赏赐。”
“戴上给本宫看看。”一语既出便震惊在场的所有嫔妃，这镯子已碎成了片，怎么可能戴的上？明显是在刁难苏瑾。
“贵妃娘娘，您……”苏瑾看着她精致的颜，一咬牙，硬是将碎片深深嵌入皮肉中，勉强拼成了镯子的形状。
“贵妃，既然这镯子已碎成了片，又何必刁难苏更衣？”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嫔妃们纷纷跪坐在地：“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凌雨泽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众嫔妃，视线定格在满手鲜血的苏瑾身上，“苏更衣，真是辛苦你了。”随后顿了一下，“苏德胜，将苏更衣晋升为小仪。”
这句话惊呆了苏瑾，也惊呆了芸贵妃，芸贵妃不甘的看了一眼凌雨泽，却听见凌雨泽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在她心头：“芸贵妃，贬为贵嫔，褫夺封号。”
“皇上，为何如此待语嫣？”芸贵妃的墨眸深如秋潭，里面盛着无尽的委屈与悲伤。
“林语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是怎样对待苏小仪的！”
“皇上……”“皇上，那日嫔妾也有过错，还请皇上饶恕贵妃娘娘。”芸贵妃惊愕地看着她，眼神里很快多了厌恶，不过也是跪着附和苏瑾。
“看在苏小仪的面子上，朕就饶过你了。”凌雨泽俯视着她，语气一字一句，“谁敢如此对待下级嫔妃，必斩之！”
其次，这芸贵妃也确是张狂，多次殴暴各宫嫔妃不说，还经常出言不逊。
一语完毕，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苏瑾的脸色，看到的却是苏瑾不冷不热的平静模样，他心中一震，大步离开了芸香殿。
“都滚！”芸贵妃，啊不，林贵嫔，愤怒的吼了一声，不甘地瞪了一眼苏瑾，戴着护甲的手在桌上狠狠一扫，顷刻间，杯盏落地，湿漉漉的碎片一地。
第四章
“啊哈！这林贵嫔性子本就倨傲，这下被贬了，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这陈清澜，澜贵人正是与苏瑾同路，这澜贵人天性纯真，刚刚进宫，什么都不懂，一双大而清澈的明眸满是喜悦，“不知姐姐居于哪处？”
“玥婉阁。”苏瑾淡笑，挽住她的手，“不知妹妹可同意到我那里坐坐？”
“当然啦！”澜贵人脸上的笑十分纯洁，恍若夕阳下照耀的一颗露珠，清澈明亮，“姐姐那里有珍珠糕和碧莲酥吗？”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给你做。”
这一路说说笑笑的走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紫琉轩。
紫琉轩为方婕妤所住处，方婕妤后不知为何犯了失心疯，后被打入冷宫，再等有人来查看时已经死了，据说这方婕妤死时两眼圆睁，满脸惊恐，披头散发，跪坐在地，看起来十分可怖。
只是后来住到紫琉轩的嫔妃不是失了宠就是得了重疾一病不起，从此，紫琉轩便被封了起来，再无人烟。
苏瑾拉着澜贵人回了玥婉阁，却看见苏婧坐在那里。
“妹妹，听说你已被皇上册封，真是件好事。”苏婧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苏瑾眼里十分难受，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那里抿茶的苏婧，声音冰冷。
“出去。”
“妹妹，我……”
“出去！”苏瑾的声音突然升高了几分，苏婧无奈的起身，眼里转瞬即逝的划过一抹阴戾：“记着，苏瑾，我永远是嫡女，而你，只是庶出——”
“我让你出去！”听了她这番话，苏瑾知道她已是明了来意，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儿将盛着锦绣蓉酥的盘子震下去。
待到苏婧慢慢走出了院子，澜贵人才胆怯的问了一句：“姐姐，你不会以后也如此对我吧？”
“当然不会。”苏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坐下，却听见门外苏德胜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今儿个是怎么了，发如此大的脾气？”凌雨泽大步跨进门来，脸上浅浅的漾着笑，但这笑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他是这朝中唯一不扎起长辫而是散落在肩后的男人，他不喜欢龙袍，便是每天都穿着火红的劲装。
他似妖孽般美丽，却也像将军般潇洒霸气，看起来与君王这个名字格格不入，却也使人鬼使神差的觉得十分理所应当。
“皇上，这苏婧虽是臣妾的姐姐，但是她却从未对臣妾有过半点儿真心的好！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谋害臣妾，以夺得这苏氏的千万家产，这入了宫竟是对我这般关心，一定绝无半点儿好心！”苏瑾的声音有些大的发颤，话音刚落才发现了凌雨泽皱着的眉，心一紧，连忙跪下谢罪。
这家事，岂得外人参与？再说了，这对着皇上说话，讲的是一个“柔”字，如今她微微控制不住，这声音便是大的差点儿震断房梁，这堂堂翊朝的妃子，如此不守规矩，成何体统？
“皇上，臣妾叨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瑾儿。”他忽然抬头，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晦暗的流光，竟直接将苏瑾看呆了。
“这苏婧，听起来好像是瑾儿的一道障碍啊。”凌雨泽如雨般细腻的语气让苏瑾不敢置信的抬起眸，却看到他认真地一字一句说着，“苏德胜！”
“奴才在。”
“传旨后宫，将婧常在贬为官女子，打入浣衣局，终身不得出去。”他如此大动静的下令便是直接将苏瑾吓了一跳，苏德胜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皇上，这为一个刚刚入宫的妃子就闹如此大动静，恐怕太后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这翊朝，是朕的，而不是太后的！”凌雨泽一砸桌子，茶碗掉到了地上，摔得地上湿漉漉的，还混杂着许多细碎的小瓷片。
“是。”苏德胜慢慢退出宫去。
“时辰也不早了，朕去瞧瞧淑嫔。”凌雨泽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苏瑾看着他的背影，疑惑不已。
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不算富贵的大臣之女，这凌雨泽一见到她便是直接又晋封又除草的，这是有何居心？
正想着，窗外已是渐入黄昏，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她慢慢走到床边，叹息一声，睡下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皇后的禁足就被解除了，中宫印又回到了皇后手中。
恐怕，这皇后，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
（未完待续）
旒蒗诗人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