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欢》 文/君漆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一] 我是顾承欢，我的爷爷是一名医生，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跟我说，医院里住着很多和我一样年龄的小孩，他们每天只能面对无穷无尽的白色，看着很多面部僵硬的医生的脸，他们的生活是非常无趣的。 后来，爷爷退休后，就致力于学习魔术，并且每天都准备一些搞笑的段子，然后带着我去那些孩子的病房，给他们的生活增添色彩。看着他们虽然苍白，但是灿烂的笑颜，我觉得有一种名为幸福的种子在悄悄发芽。 但是里面有一个孩子却从来不表露他的情感，每每抬头，面上都是淡薄的一层霜。在观察了几次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在其他人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我就跑到他的身旁。 “喂，我叫顾承欢，你叫什么？”我趴在床边，微微抬头看他，我才发现，他长得是如此的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百倍千倍。 细碎乌黑而又柔软的短发，白皙的皮肤，英挺却又带着一丝柔软的剑眉，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片短小的阴影，睫毛下方是两只明亮却又冷漠眼，淡漠的雾在其中若隐若现，笔挺的小鼻子，淡粉色似樱花般软嫩的薄唇。 “喂，你长得真好看。”见他没理我，我便发起下一波进攻。 他依旧不理我，我伸了伸脖子，发现他在看漫画，海贼王！我兴奋之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你也看这个啊，我也看，我可喜欢明哥了。” 终于，他睫毛微颤，抬眼看我说：“我，也喜欢多弗朗明哥。”说完，他便把头埋了下去，继续看漫画。 回到家后，我翻箱倒柜，把我收集到的有关海贼王的东西都带到了医院，然后一股脑都倒在了他的病床上，他的眼睛亮了亮，向夏日夜晚的萤火，我和他讨论着剧情，讨论着人物，足足半月，我们终于从二次元聊到了三次元。 因此，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浮丘西夏。 [二] “爷爷，你还记得么，我小的时候，你常常带着我去医院，你那时候可厉害了，给那些和我一样年龄却缺少欢乐的孩子变魔术，讲笑话…你知道么，你的魔术变得特别棒，我最崇拜的就是爷爷你了…”我说着眼泪却不由得往下落，眼前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的老人忽然看向我，眼中似是微光闪烁，他抬起有些干枯粗糙的的手摩挲着我的脸颊。 “不…不…哭…不…哭。”他断断续续的吐出音节，苍老沙哑的声音让我的眼泪落的更快更急。 我抓住爷爷的手，扯着嘴角说：“嗯，不哭，不哭。”我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揉着自己的眼。自从七年前爷爷得了一场大病，他就不再欢笑，他整日整日的坐在轮椅上，总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他谁也不记得，也很少说话，每天就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 “欢欢，有帅哥转来哦。”坐在我后桌的好友突然拍了拍我的背说。 我坐直身子向后一靠，离好友进了一些，然后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你往外面看。”好友压着嗓子说。
我拄着下巴，往外面看，老班在和一名老人说着什么，老人的后面站着一个少年，少年微低着头，略长的刘海轻轻的晃着，忽的，他抬起头，然后偏头看向屋里，我和他，两双目光直直的撞到了一起。 “西夏！”我脑子飞快闪现出这个名字，少年抿了抿嘴唇，嘴角上翘，我连忙低下头，在草纸上胡乱的写写画画，在下一节老班的课上，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却不是我想了许久的人的名字。 ——你好，我叫顾西。 老班把他安排到了我的旁边，上课上了几分钟之后，他便传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我知道，刚才你在前面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了。 写完，我便把纸条推了回去。 ——你叫什么？ ——顾承欢 ——你好冷淡啊，很讨厌我么… ——没有，我要听课了。 我写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没再把纸条传了回来，但是相反，他却拄着下巴微微侧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默默的低头，拨弄着刘海，下了课，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侧过身子，正对他。 “顾西同学，你上课这么一个姿势不累么？”我盯着他说。 顾西摇了摇头，笑容淡淡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你有没有曾用名。”我问道，我抱着一丝希望，因为他和西夏真的很像。 “没有，从来没有。”他的睫毛垂下。 [三] 经过一个多月的同桌生活，我和顾西成了别人眼中的好基友，我们两个常常在放学后坐在学校附近的凉亭里边吃东西边聊天。然后看着源源不断的人从学校里涌出来，我说哪个男生帅气，他说哪个女生好看，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特别惬意。 “西西，你喜欢过一个人么？”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问这个问题。 顾西没说话，他只是突然坐到我旁边，然后把我抱进怀里，顾西的怀抱很冷，甚至有些僵硬，她的心脏没有强有力的跳动，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海的平静。我的脑袋里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我现在所拥抱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这时，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生走了过来，她很漂亮，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完全够格，她扯了扯顾西的手，低声说：“该走了。” 顾西松开我，拍了拍我的头说：“等我。” 说完，他便跟着那个女生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第二天，顾西没来，第三天，顾西依旧没来，第四天，第五天…顾西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我忍不住去问老班，老班说，顾西得了病，请了长假治疗。 每天，凉亭依旧有人在那里吃吃喝喝，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评头论足，只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变成了我一个人，我一直记得，顾西告诉我要等他，我会等，因为… 我喜欢他 [四] 两周，没有一点关于顾西的消息，我觉得我快疯了。 那天放学，我一个人坐在凉亭里，一口一口的给自己灌酒，苦苦辣辣的感觉散在口腔，然后蔓延到胃里，酒喝完了，我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路上，看见一个老人推着轮椅在马路上慢慢地走着，轮椅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我径直冲了过去，拦在他们面前。 “小姑娘，有事么？”老人嗓音温醇，像存了百年的酒，带着特别的味道。 “啊？”我愣了一下。 轮椅上的小男孩抬起头看我，眸子一片淡漠，薄唇轻轻翘起，我恍惚看见了多年前的医院里的小男孩，浮丘西夏。鬼使神差，我吸了好大一口气说：“爷爷，我叫顾承欢，我喜欢顾西。” 小男孩一下低下了头，两只小手抓上了自己空荡荡的裤管，紧紧地攥住，继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句话也没说。老人听闻我这句话，浅浅的笑：“是么…挺好的。” 说完，老人就推着小男孩坐着的轮椅离开，我转过身直盯盯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辆出租车疾驶而来，诡异的穿过了他们的身子，在我惊讶之余，我又发现车子驶过，他们的身影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我转过身子，拼命地揉眼睛，带模糊的视线明朗之后，那天叫顾西走的女生，我顿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到脑后，跑过去拦住了那个女生，女生看见我明显吓了一跳，她小声地啊了一句。 “你干什么？”女生抚着自己胸口说。 “顾西，顾西在哪里。”我抓着她的手臂，急切地说。 女生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但又瞬间明亮，她轻轻地抱住我，然后抬手遮住我的眼睛，轻灵梦幻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去找他，不要害怕。”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改变，女生消失了，过往的行人消失了，来往的车辆也消失了，世界一片寂静，恍若只有我一个人。 “顾西，顾西！…”我穿梭在楼房之间，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顾西，我其实知道的，你不是人类，但你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的顾西，你是我的浮丘西夏。” “还记的那天我们聊爱好么，你问我说，你还喜欢海贼王么，是不是还喜欢多弗朗明哥？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是浮丘西夏。” “你不和我说，你一定有你的难言之隐，所以我不问，我们当朋友当得很好不是么。” “我真的不求和你的关系再进一步，保持这样，每天可以有时间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我真的不奢求太多，但是，请你别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好不好，你说让我等你，可是，我等不下去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 我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是没有响应。 [五] 我的脑海里突然闯进了一个场景，那是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顾西，就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嘴角却微微上翘，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犹如神祗一般。 我开始了有目的地却没路线的奔跑，天上的云一直在变化，就像人们生命中的变数，变幻莫测，让人措手不及。我似乎跑了很久，无论身子还是心，都特别特别的累，我靠着一棵树坐下来，眼皮越来越沉。 睁开眼，映入眼的是有些熟悉的陌生房间，我才发现我躺在很久以前我和爷爷住的小屋里，屋子里弥漫着陌生的气息，它让我很不安，我从床上爬起来，屋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一男一女的谈话。 头一次干这种事情，真的让我睡不好觉啊。这是女人的声音。 行了你，干都干了。这是男人的声音。 你说会不会被发现啊。 行了，我都处理好了，如果真有人发现，那我们就… 我僵了几秒，在屋里像无头苍蝇一般转着圈，听着锁开的声音，我低低惊呼一声，或许是急中生智吧，我连忙跑进里屋，顺着窗子翻出去，因为是二楼，高度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所以翻出去，我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又开始奔跑，身边景物快速的向后退去，女生突然出现，她拉着我的手，眉眼弯弯笑道：“闭上眼睛，去感受。”我听了她的话，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好了，睁开吧。”耳边的风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静谧。 我睁开眼睛，眼前站的正是我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顾西。” “欢欢。” 顾西向我张开怀抱，眼眸明亮。 [六]
但我却动不了，像是被谁钉在了原地，我看着顾西的脸一点点垮下来他的身子变得破碎不堪，一块一块掉在地上，最后高大的身子瘫在地上，里面一个小男孩被剥离出来。 “浮丘…西夏！？”我喃喃道。 “欢欢。”浮丘西夏艰难的在那一滩肉上坐起来，浑身血淋淋的向我伸手。 “西夏！”我像被解除束缚一样，扑过去，和西夏抱在一起，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年幼的西夏软糯却微凉的语气在耳边响起：“欢欢，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谢谢你陪着我，让我有一个好的回忆，现在，你好好休息吧，晚安，好梦。” 我再一次沉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七] “爷爷，我回来了。”我放下书包，直接跑到爷爷的旁边。 爷爷轻轻的点头：“回来好，回来，好啊。” “嗯。”我回以笑容，两个月前，妈妈不知道从哪个人那里弄来了偏方，爷爷的病情开始逐渐好转，我的生活也开始步入正轨，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对他们在心里默默地评头论足。 “西夏，你在那边，还好吧。” “西夏，你会不会想起有个人类女孩喜欢着你。” “西夏，安好。”
[头一次写短篇- =不好勿喷。多谢配合…] |
BOSSA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