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笙听ˇ角落的孩子蜷缩哭泣 HELLO甜心 E-mail:1378079973@qq.com 我流出了眼泪。像是河，止都止不住。 那个夜晚，那么兀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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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翻过医院栏杆逃课来看你的时候，你正和给你挂点滴的小护士有说有笑。你和她不知道谈论些什么，在针管插进你手腕的那刻，你脸上也还挂着笑意。
我从你病房窗台上纵身一跃，险些摔坏一盆植物。我站到了你面前，你和那个小护士都止住了笑意，委实被我吓了一跳。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我不由得捂住了鼻子。你尴尬地朝我笑笑，打了个招呼：唐笙。我皱起眉毛对护士说，麻烦你去拿瓶清新剂好吗？房间里的消毒水味儿有点儿重。那个护士怏怏地走开了。
护士关上门离开后，我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你。
你脸上的笑就在看到信封时慢慢收回，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信封丢回给我，神情变得严肃。你说，唐笙，这里面装的是钱对不对？赶快放回去，不然被你爸发现就惨了……你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晃了晃你打了石膏正被半吊着的右腿。
我摇摇头，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他已经发现了，在我拿钱那会儿就发现了。他问钱是拿给谁的我没有说。然后，就被揍了一顿。说着我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朝你展露出背脊，蝴蝶骨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你无奈地闭上眼，接过了信封，然后伸手揽住我。
我知道你是被现实所逼，我知道你需要钱。我轻轻用话语为你开脱，你的身体微微颤粟了一下。
小傻瓜，我听见你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还真是笨。末了你嫌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2
每个故事都有个开头。美好的结局是美好的开端，悲伤的结局始于悲剧。就像我们的相识是因为一块西瓜皮。
那天我和闺蜜约好去看场电影，一部很悲催的文艺片，从电影结束直至走回学校的那段时间里，我和闺蜜都惋惜着片尾的结局是多么悲，一路上哭得稀里哗啦。
就因为这样，我才一个不留神踩中了你扔在路中央的西瓜皮，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脑袋被撞得生疼，我发誓一定要揪出砸我西瓜皮的人痛揍一顿。
但毒誓没有用，因为你不像是我想象中的无良少年，你很勇敢地听到我躺在地上的叫疼声而半路折回来，郑重朝我道歉。你还答应作为补偿改天请我和闺蜜吃哈根达斯。
而我直接把头一歪，改天干嘛啊，干脆就今天得了。
你错愕地看着我，瞪大了眼，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一盘三个球的哈根达斯彻底饱满了我的味蕾，当时空调正在我头顶嗡嗡作响，直到现在我都怀疑是不是那会儿我脑子被吹傻了。因为我刚吃完冰淇淋就站起身来，用沾着奶油的嘴巴在你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你脸红了，后来你对我说，那种亲吻就像是鸡啄米一样。
临别时在得知你和我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年级之后，我还很自然地留下了我的手机号和宿舍门牌号。
一个月以后，我们成了朋友。
两个月过后的一天，你打电话说让我下楼陪你放烟花，我去了，但是没看见烟花，只看见了满天如星辰般的烟火，星星点点，如同在黑夜里掺杂了白昼。你沿着江边的小道向我走过来，眉眼间尽是笑意，你问我喜欢吗？我点点头。
那就做我女朋友吧，以后天天给你放烟花。你忽然一把搂住了我，冲我说。
3
唐笙，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而且会一直喜欢下去。
我最喜欢听你说的就是这句话，为此你还借走了我的随身听。我正在疑惑的时候，你还给了我。一按播放键，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你用温柔沙哑的嗓音录下的这段话。
无聊的时候我就放来听听，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听听，想念你的时候听听，烦躁的时候听听。我曾经同你说，这些你的声音绝对会是我的依赖。你不信，摆着一张臭脸骂我矫情，还埋怨你打篮球时我为什么不替你背书包。
可是你知道么许凉宸，我想说，这些真真是我的真话。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三个月，是从冬天到夏天的距离，但是，也会成为从夏天到冬天的距离。我们从认识走到现在，终于迎来了炽热绵延的夏天，可是你知不知道，爱情也会有冬天，而且很难走过。
三周以前轮到我做值日，你自告奋勇地挽起袖子要帮我收拾，于是我让你留在教室里帮我搭着桌椅。天快徐徐黑下去的时候，我终于和你扫完教室。锁门准备离开的当儿，却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正想回过头大声问一句“谁呀”，但还没喊出口就止住了。因为我看见了我爸爸。因为拍我肩膀的人是我爸爸。我爸挑了挑眉毛，问这是谁呀。目光瞥向身边的你。我目光一滞，急忙解释，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帮我做值日呢，今天该我扫地。
怎么不说啊。我爸似笑非笑地揽过我的肩，一股力道顿时从我肩膀涌上来，我却只能强忍着笑着。走吧，回家吧，你同学也该走了。他又看你一眼，拉过我快步离开，而你只能在走廊尽头呆呆地站立着。
回了家我爸一言不发。吃晚饭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停下了筷子说，爸，你是不是还在想今天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那只是做值日他帮我而已……、
爸爸本来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忍无可忍地摞下了筷子，他冲我房间走去，扔出一叠东西来，说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我一下子没拿稳，全都散落到了地上。这时候他已经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他的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我忽然意识到一些危机的来临。我把那摞东西从地上拾起，竟发现是一沓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白纸，上面温柔细腻的笔触像是我的字迹。
我心下一惊。
那是我认识你后写给你的所有句子，准确来说可以算是情书，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把它交到过你的手上，你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因为它们是我心底的一个个小秘密，缓缓汇成一条河流，那是酸涩青葱的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一瞬，我心口莫名疼起来，忽然觉得你要遭大祸。
4
果真没多久，你出事了。而且是频频出事。走在安全的人行道上却总有车从你身边擦过，留下一些小伤，你明明没招惹任何人，却会有黑社会的大哥咬定你放了高利贷，把你围在陋巷里打伤。
也会有走在街道上，便有花盆什么的从窗台上落下来砸中你的肩膀。学校里的恶性质事件，与你无关，你却被记名。
而这个时候，我只能推开你，一路奔向洗手间。然后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放声大哭。也会在走廊上看见你背影的时候，很欣喜却不敢叫住你，任由泪水打湿眼眶。
我面对我强大的父亲，只能以软弱的方式抗衡着，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受了这些伤，是能和你走在一起，还是连再见都不能跟你说一声。
这些天，你的桃花运简直是越走越旺，甚至有高三的漂亮学姐邀你做她生日派对上的舞伴。那之后，你和她越走越近，时常买小礼物给她，和她手挽手，笑靥如花。
许凉宸大概都快要忘记唐笙。
其实，许凉宸，你大抵是不知道的吧。那个学姐是我拜托她走近你，好让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不那么孤独，可是我每每看见你们亲昵的背影都会有莫名的忧伤涌上来。我是这样义无反顾地一次次逃离使我感到压抑的空间，一次次挨我爸的打，不过为了见你一面，接受你短暂的拥抱。可现在，连这些你也已给不了我了。
七月的时候学校放暑假。我爸出差，我整天一个人宅在家里。某天晚上夜风吹拂的时候，我心血来潮想去放烟花，于是一个人在江边买了一车烟花， 边走边放。看着那些淡淡的美丽的烟火，我忽然很难过，烟花的生命太短暂，只有那么一瞬灿烂而过，可是我呢，我甚至还没能灿烂过，就已经消逝了年华。
曾经你说过以后每年都还要陪我放烟花的，但是你现在，又到底去了哪里？
烟花放完之后，我打算回家。就在我经过江边的亭台时，一对拿着望远镜看星空的年轻男女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就是我们所拥有的星辰吗？原来真的好美。一个像是谈恋爱中的女生举高望远镜。
喜欢么？喜欢的话天文课上还把望远镜借你。你笑着搂住那个女生。
没错，我没有看错，那个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的的确确是你。
我很难过。你们并没有发现我，仍然沉浸在美好的二人世界里，而我，眼睁睁看着别的女孩搂住我的恋人，脸贴近你的臂弯你的心跳你的呼吸，我却只能狼狈逃离。
5
你终于还是说出了分手。
在江船火独明的约会胜地江山公园，你打电话约我出来，见到我的时候笑着打招呼，陪我逛完了一整个公园，在大门旁边的小卖部给我买了一只冰淇淋，是我喜欢的巧乐兹。然后，你说唐笙，我们还是分手吧，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为什么？我以轻描淡写的口气问你。
唐笙，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你有一个偏执可怕的父亲，我对你的爱在他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动用他的一切力量伤害我，甚至想要毁了我的前途。
他只要一个响指，便能覆手云雨，毁掉我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成问题。
和你在一起，幸福太少，太黑暗，我看不到光明。
所以，你明白了吗？唐笙，你小心翼翼地说完，如释重负地把手揽到我肩膀上，其实你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人。但比起我自己，我……还是要对你说再见。
你抱歉地摇了摇头，我的眼泪还是没有止住，慢慢地一点一滴从眼眶里流出来，你伸手擦掉我脸颊上的眼泪，我趁此机会抬眸看你，你的目光还是很温柔，从你如夜色幽深的黯淡眸子里，仍然能清晰地看见我在你眼中的倒影，还有我背后的星光。
我挥挥手和你说再见。
你朝我微笑。
星光还是那么璀璨。
笑意不变。
再见，许凉宸。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如果你不对我说离开，我也会主动放弃这段感情。因为你还不知道我那有着很深渊源的过去。
我出身在一个单亲家庭里，在很小的时候，我家里其实很穷，那时候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因为在我妈妈嫁给我爸之前，爸爸的小公司就已经倒闭，欠了一大笔账，一家人只能挤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阁楼里生活，连吃住都成问题。我妈背叛家人选择跟我爸一起私奔，去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不过是为年少的一腔炽热爱情，直到后来，生下我后经济更加拮据，我妈妈终于不堪忍受下去，她在她驻唱的吧台认识了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雨天里和我爸闹翻之后，朝他唾骂着丢下一沓钱，然后坐着那个男人的车离开，从此再没有回来。
那之后我爸近乎疯掉。他每天茶饭不思，用我妈留下来的那笔钱打拼事业，他发誓要超过当年带我妈走的男人，他说一定要让我妈后悔。后来，他果然东山再起。但是我妈再也没有回头来找他，他后来也有过很多女人，远比我妈漂亮得多，但是他知道，他最想得到的那个早已不在了。后来他把他曾经有过的思想寄托于我身上，他不想我因一时感情便奉献出我的整个青春，他希望我一直都是天真烂漫的，永远不要有他的那些难过，可是他不知道适得其反，我和你苦苦抗争着，最终彼此都陷入了一个深深的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因此那天你跟我分手我没有多意外，我反正认为不论坚持多久都还是会败下阵来，我们终究得输给岁月，因为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有着深深的鸿沟。但哪怕是这样想，我却还是掉了眼泪，一次又一次，像要把我一生的泪水都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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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彼此都陷入了一个深深的坑里。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你还没和我告别，就兀自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跟你分手之后我其实想做个坏女孩，以自甘堕落来报复我爸，以自暴自弃来表达我的不满，但我还是没能这样做。和你谈恋爱那段时间我心思不在学业上便荒废了，但其实课程并没有多难，小小地赶一下，我便追了上来，甚至还加入了美术社。而周末我不像坏女孩那样去K吧跳舞唱歌喝酒，也不像好女孩那样约上一起逛街泡图书馆，我是一个人呆在空空的大大的房子里，在被窝里躺着发呆，或是看着窗外黯然失神。
周六这天晚上，我正在看一部无聊的肥皂剧，百无聊赖的时候，很意外的，接到了你的电话。
唐笙，你是不是离开了我就堕落了？我刚在酒吧门口看到你了，你正和人家玩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就脱衣服的游戏！我一打开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便听到电话那头你恼怒的声音。
我堕落吗？我有这么恶心吗？不是都分手了嘛还管这么多，许凉宸你干什么呀。这些话是我在心里早就蕴量好的，可我却愤愤地想，哪怕气气你也好，所以随口答道，对啊，我是在酒吧，刚和人玩游戏玩输了呢，你管我那么多干嘛啊？
唐笙，你真不知廉耻。你生气地说完，挂掉了电话。
拿下电话我手脚都有些冰冷，许凉宸，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那晚十二点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所以我又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我承认我是这么的没出息，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但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一个坏女孩，所以我想打电话解释。
然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我失望极了。
而我不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以后，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居然是头蒙着永远闭上了眼睛的你。
我铺在你的担架上放声大哭，后悔我放开了你的手，而跟你约会的那个学姐不久也赶到了，她红着眼睛跟我解释了一切。
原来这天晚上你和她跟另外一个朋友在夜市街吃饭，你们吃完饭，学姐和另一个女生就先走了，而你在经过酒吧街的时候，你恍然一看，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女孩的背影，她在酒吧前醉得软绵绵的，玩输了游戏，一个男生嬉笑怒骂着搂住了她。你觉得那个女孩有些像我，很不放心地打了电话问我，得到的答案却是肯定的，于是你冲过去拉开那个有点像我的女生，和那伙人打了起来，你却没想到他们有很多的人，估计是混黑道的，身手远不止你看到的那点儿。你后来寡不敌众，而他们其中一个趁你放松的时候，骑着摩托车从你身后向前撞去……
他们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你，没想到你被撞得头破血流，他们害死了一条人命。
也就是现在，我呜咽着看着你身上盖着的白棉被，才忽然想起还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站在我身旁的学姐也跟着哭了好久，后来她止住了眼泪，扶住我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许凉宸其实从没忘记过你。
他爱着的一直是你。你永远想象不到，他对你的爱远远超过了你对他的喜欢，他跟我在一起，是被逼的，其次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看你会不会嫉妒，到底有多喜欢他。
唐笙，你不知道，那个他为此丧命的女生和你并没有多像，只因为她有和你同款的发卡，所以许凉宸会把她错认成你，为你而做这一切。
她说，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一切的。
她说，唐笙，我并不嫉妒你，我只是觉得，许凉宸他真的太可怜。这辈子，他都没好好地爱过一次，你也是。
她说，许凉宸告诉过我，他怕看见你身上那些为他而受的伤痕，他不想看到你被你爸打骂，所以他会跟你说分手。
就在学姐说其实许凉宸很爱我的那一瞬，忽地从长椅上跌落下来。
我流出了眼泪。像是河，止都止不住。
那个夜晚，那么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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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凉宸，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二百七十七天。
今天医院里又多了个小朋友出院，他出院的时候我送了他一只自己做的风筝。虽然他才十岁，但我觉得他的眉梢好像你。
自你离开以后，一个自称我爸的男人就把我送进了这里，“精神病院”。他离开的时候神情那么悲伤，比你哭的样子还难看，我却对于他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死，你只是离开我了，你离开我去买烟花放给我看。
我想，一定要在你回来之后问你，你为什么去了那么多才回来？
医生说，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了。许多人为我惋惜，我却很开心。这个地方很好，很温暖，虽然没有你。而且，如果我总是走走停停，那你回来怎么找得到我？所以我为此开心。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但我不信，我跑到了医院的后山上，那里有许多病人散步。我想让风信子捎信给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顺便问问，你相信我疯了吗？我知道我没疯，那你，会信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