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歌

　　　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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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思这个故事很久了，有一首歌叫《鱼在水里哭》。那鱼会唱歌吗？我不知道。 　
　　 　
　　你听过鱼唱歌吗？那是水中的浅唱，那是鱼的记忆、鱼的灵魂。 　
　　　　　　　　　　　　　　　　　——题记 　
　　 　
　　楔子 　
　　 　
　　最近网上很流行真心话大冒险，秦俞点开一个热帖，偌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你十年前想做的事现在实现了吗？ 　
　　 　
　　后面有很多留言，有几百页，秦俞一张张浏览过去，突然她的眼睛被一张纸条吸引，看着看着，她哭了…… 　
　　 　
　　一、 　
　　 　
　　“我叫秦俞，秦始皇的秦，俞伯牙的俞……”当我走到讲台上时脚有些发颤，这是在崇明中学的零班。崇明中学在全国中学排行中可以排到前十，而零班，是最好的班。零在一前面，比NO.1还要好的班，这是怎样一个班啊？ 　
　　我学的是理科，因为喜欢，喜欢做题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我喜欢揣测出题人的小心思，因为喜欢，仅此而已， 　
　　这时走上讲台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模样还不错，是个帅哥。这时他开口了：“我叫秦俞……”我一愣，OMG，和我同名？还一男生？这时他尴尬得笑了笑。“不是，我不叫秦俞，我叫蒋逸”，又说一句：“那个我不认识秦俞啊……”这是欲盖弥彰了。可是，我真的不认识蒋逸。 　
　　蒋逸走下来，就坐在我后面，他推了推我，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毕竟我还是想在新同学面前留下好印象，还得同窗两年不是？后来蒋逸和我说，这个微笑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微笑，别人都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可我那个微笑很澄澈，很干净，很秦俞。当时蒋逸说的确实是很秦俞，大概是说很有我的感觉吧！镜头回到我转头后，蒋逸看了看我：“那啥，我只是开始一直念叨秦俞秦俞秦俞，然后发现你名字一读快就听不出秦俞的音了。一直没注意，才出了洋相。你没生气吧！”我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 　
　　“我不生气，你，你，很特别。”我半天才想出了个形容词。 　
　　“谢了，以后是同学了，作业借我抄啊！” 　
　　我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考到我们学校，又是怎么考到我们班的。可后来我服了，他是第一名，闪亮亮的第一。 　
　　可当时我不知道啊，我问：“你知不知道，我考到我们班，我可是最后一名……”我这话不假，我想套套蒋逸的成绩。 　
　　“你至于吗？”蒋逸笑笑，“我们班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只相差19分。抄谁的不一样吗？” 　
　　我脸红了，没来由地红了。 　
　　 　
　　二。 　
　　蒋逸果真抄我的作业，可他也太挑剔了，总是翻来翻去。“秦俞，英语这个选择题做错了，你害我抄错，suggest表建议后面要跟虚拟语气，should这里省略了……”“秦俞，这道关于电功的你算错了，诶，这么粗心……”这哪是抄作业，简直是在找茬，也不对，算是帮我检查作业吧。可为什么我觉得怒火中烧呢？ 　
　　“蒋逸！”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气氛，只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唉！”我又叹了口气。 　
　　蒋逸笑了笑，挠了挠头，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次月考，蒋逸第一名，令我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蒋逸比第二名多53分，而我就是那悲催的第二。在蒋逸的检查或名曰“抄作业”的帮助下，我的成绩真的有进步。我感激地对他笑笑。他说：“诶，我帮你这么久，还差我53分，真令我失望。”我很想揍他。 　
　　月考过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了。每个班级要报一个全班都参加的节目，一般都是诗歌朗诵或合唱之类的，然后个人才艺表演才比较有发挥的空间。但对于集体性的活动，各班都很积极——这是展现班级风貌的好机会。在班会上，班主任征求大家的意见。 　
　　“搞个诗歌剧，大家都能上。怎么样？” 　
　　“没什么新意。”“合唱简单。合唱吧！” 　
　　“不，诗歌剧吧，我们自己伴奏！”这个声音惊到了全班，此人竟是班长刘诗如。她站起来继续说道：“我会弹古筝。我们选篇好文章，会乐器的都上！” 　
　　这个意见大家都同意了。可是，还有谁会乐器呢？ 　
　　结果是，很多人。为什么大家都去学乐器啊？这个会二胡，那个会吹箫，各色人才，应有尽有。可怜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当初也没想过学什么乐器，只有当诗歌剧的演员了。班主任见状，很满意，让刘诗如去筹备就好。 　
　　我们选的是《离骚》，讲述屈原的不同境遇。不同的心情，不同的乐器演奏。蒋逸没有报名参加乐器伴奏，这让我有点惊讶。 　
　　“你也不会任何乐器？”我笑他。 　
　　“呵，你以为我不会吗？”蒋逸一句话把我顶回去，但我确定他一定会某种乐器。 　
　　最后演员敲定下来，我演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角色——旁白。理由是大家都觉得我声音很好听，不似小女孩般甜，也不似男人婆般大嗓门，总之，很好听。蒋逸演的是楚王，挺霸气的一个角色。排练的时候，他穿上借来的演出服，我站在一边，我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因为我觉得，蒋逸有种君临天下的傲气。 　
　　演出前我们的演出内容别的班都不知道，我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我突然就郁闷了，为什么我不是念诗的，而是旁白。声音好听念诗也可以啊，旁白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表演那天，先是一阵箫声，幽幽的，淡淡的，念诗的开始讲述屈原的家世。然后是刘诗如的古筝，屈原步入正途，有些昂扬，对前途充满了希望。我看到蒋逸，精心打扮后的楚王，竟比屈原还出风头，不该啊！ 　
　　反正那天的表演超成功，轰动效应啊啊！得了第一不说，还受到校长大人额表扬，说我们这样的表演，以学过的课文为蓝本，是学以致用！而乐器演奏环节也很出彩……那次艺术节，所有的节目，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团体的，都跟我们的节目没法比，而且我貌似听到了有人议论旁白的声音好过念诗的声音！这才是有眼光啊，我非常得意。全班都好高兴，班主任差点就宣布请全班吃午饭了。但据可靠人士提供的消息，班主任被他媳妇骂了，轻大家吃饭，这么多人也要挺多钱的，大概他媳妇不干吧。 　
　　演出过后，我听到蒋逸说：“旁白小姐，你的声音还真不错。”难得他夸我，旁白人虽然不露脸，值了！ 　
　　 　
　　三 　
　　 　
　　“你的声音真不错，能唱首歌来给我听听吗？” 　
　　我听到蒋逸这话，心猛地一沉，然后用力摇头。 　
　　“为什么？” 　
　　“我五音不全。”我说这话时心有点虚，我曾经拿过全市儿童歌唱比赛二等奖，只是后来，我再也不在人前唱歌了，再也不。 　
　　“骗人。《两只老虎》也行啊！” 　
　　“不行。”我不想动摇当初许下誓言时的决心。 　
　　蒋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艺术节过后，又是上学。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但我还是有期待。因为我们学校在高三前的活动还挺多。第二次月考后有篮球赛，篮球赛其实就是看帅哥。各种类型的帅哥，保管种类齐全，还有质量。嗯，我感觉自己挺努力的，为了看帅哥也不影响考试成绩、影响心情。我不是花痴，我对帅哥只是欣赏，不是崇拜。书上说，帅哥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帅哥的脸呈完美的几何对称图形。 　
　　月考前，我在物理上狠下功夫。我物理在几门里相对较差，我总觉得物理弄得我晕晕的。但，物理最具有挑战性。教我们物理的是个秃头的黑大叔，他也是我们年级主任，上课很严，但教的还不错，好像是国家级物理特级教师，得过N多种奖。他找过我好多次了。 　
　　“秦俞，在物理，要多下工夫明白不？” 　
　　“秦俞，要是物理好一点你的成绩又能上一个档次，考十大名牌也是很有希望的。要努力啊！” 　
　　“秦俞，你后面不是蒋逸吗？有问题多问问他，这小子倒是物理不错。”听到蒋逸的名字，我想了想，他物理是不错，接近满分。（当然，满分也考过。）他已经帮了我不少了，不然物理老师对我就不只是谈话那么简单了。 　
　　第二次月考前，我真的很努力，做题做到手抽筋内心麻木，我承认，题海战术不是一种很好的方法，但短期内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但还好我运气好，第二次月考所有科目都考的不错，物理我破天荒考了90分。不容易啊，好，我要去看篮球赛了！ 　
　　其实我对篮球这项运动是一窍不通。也许和中国在大类项目上不重视，反而着眼于冷门项目有关吧。但篮球赛总比物理试卷有吸引力吧！我和同班同学沈青一起走到篮球场时，已经没有座位了！我们找了一个不太拥挤的地方看篮球赛。沈青是个婴儿肥的女生，开朗且不花痴。和她一起看篮球赛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评论帅哥时都能客观，不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第一场就是我们班和19班开打。我们班是重点班，但体育也不差，而且我感觉19班一开始就处于下风。虽然规则我不太清楚，但比分还是知道看的，37:17，上半场结束。 　
　　“蒋逸篮球打得不错。”沈青赞道。 　
　　“还行吧。” 　
　　“我们班上半场就遥遥领先，没看头呢。”沈青摇摇头。 　
　　我看那群大汗淋漓的男生们，突然想到一句话：“打篮球的男生最帅，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你才看得到他们认真的表情。”这句话真的适用，打篮球的时候，哪怕是长的不行的男生，都看起来更顺眼了，何况帅哥。 　
　　那次气势浩大的篮球赛，我们班以九战八胜的战绩杀进决赛。只可惜决赛对手是体育班，我们班只得了亚军，可是，那一次篮球赛却成了很多人美好的回忆。有人因此告别单身，比如沈青。有人因此告别过去的自己，比如我们。 　
　　篮球赛后，班主任告诉我们，我们的高三生涯提前了。原因是N次月考我们学校都没考赢省师大附中，拖累了咱高二的娃子。高三的加紧，高二的更加紧了。只为了高考不输。突然好多活动取消，突然就要告别慵散。有一段时间我是很不适应的。好多卷子，漫天飞舞，把好多东西就地深埋。 　
　　 　
　　四 　
　　忙碌的学习，那一年多的时光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作业，压力是少不了的。远没有高考状元介绍经验时的云淡风轻，但也不是炼狱般的生活。只是有些麻木、机械。做该做的，想该项的。反正，就这么过来了，刻骨铭心也没有，只是这样过来了。 　
　　高考后是狂欢、聚会，感觉我们的老师瞬间苍老，连物理老师都变得和蔼亲切了，他说以后要来看我哦。我们眼里闪着泪花，连连说好。 　
　　聚会上，很多人点歌，然后用力地唱，说不上多好听，只是唱得很认真罢了。蒋逸叫我：“秦俞，带你去个地方。”我不知道他何时多了个大背包。他带我到了学校高三教学楼的天台。这里视野很开阔，感觉离天也很近。 　
　　“知道我为什么高二开学第一天就知道秦俞吗？”蒋逸问。 　
　　“你不是说……”我不解。 　
　　他摇头，“你是《鱼歌》的作者对不对？行走的鱼对不对？” 　
　　我心猛地一惊，高一时我曾写了一本书，也不是为着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宣泄而已，后来曾寄给一家出版社，没想到出了书，我的笔名正是行走的鱼。这本书叫《鱼歌》。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高二开学时我去收发室领包裹，看到了出版社寄给你的《鱼歌》的样书，那天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居然可以在高中写一本书？于是开学那天自我介绍时太入神，你知道的。” 　
　　“后来呢？” 　
　　“后来我去书店买了《鱼歌》这本书，与你熟悉起来，感觉你与这本书的气质很符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唱歌了吧？” 　
　　“曾经，我喜欢一个男孩，很喜欢，但他说我唱歌不好听，就不唱了。”很简单的理由，现在再想起时已是云淡风轻，可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割舍不下呢？ 　
　　“那你今天能为我破例一次吗？”他打开背包，竟是一架手风琴。感觉幼儿园毕业后我就没有听过手风琴的琴声了，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让一切都过去吧！ 　
　　他伴奏，我唱歌。 　
　　我唱的是《咸鱼》。我最喜欢的歌。 　
　　“我如果有梦/有没有错过/错过才会更明白/明白坚持是什么/我如果有梦/梦要够疯/够疯才能变成英雄/总有一篇我得佳说……” 　
　　到最后他和我一起唱了起来。我一直以为手风琴的琴音是比较舒缓的，可那天我才知道，手风琴也可以弹得那么激情澎湃，关键在于拉手风琴的人。 　
　　到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全班都到齐了。大家一一拥抱，把那些想拥抱的人都狠狠拥抱，也许会好久不见，也许会永远不见，从此各自天涯。 　
　　蒋逸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我，比他少了几分，南下，去了厦门。 　
　　你北上，我南下，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再见！ 　
　　 　
　　尾声 　
　　 　
　　秦俞看到的那条留言是： 　
　　 　
　　十年前，我的梦想是听那个人唱一首歌，仅此而已。 　
　　行走的鱼，你能再为我唱一首歌吗？ 　
　　 　
　　留言的人是：JY 　
　　 　
　　这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小故事。 　
　　这一首《鱼歌》不知唱给谁听，不知谁又能听得懂？仅此纪念那些在青春中远去的人。再见！蒋逸！再见！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