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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玛莎

“他发现它时,小马还很小,跟母马一起在旷野上。于是他开始跟它交朋友,喂它面包屑,还扯草给它吃。后来小马慢慢喜欢他了,跟着他到处跑,还让他骑在背上。迪肯是个好心肠的小伙子,动物都喜欢他。”

玛丽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动物宠物,并一直都想有一个。于是,她开始对迪肯有了一丝兴趣,而以前除了对自己之外,她从没对别人产生过兴趣,所以这是一种健康情绪的开端。她走进被改作儿童室的房间时,发现这里跟她睡觉的那间十分相像。这不是孩子的房间,而是大人的房间,摆着很沉的旧橡木椅,墙上挂着色调灰暗的旧画像。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丰盛诱人的早餐。但是她的胃口一向很小,她极为冷淡地看着玛莎放在她面前的第一盘食物。

“我不想吃,”她说。

“你不想吃麦片粥!”玛莎难以置信地叫道。

“是的。”

“你不知道它有多好吃,加点儿糖浆或者白糖。”

“我不想吃,”玛丽重复道。

“唉!”玛莎说,“我可见不得好好的粮食给浪费掉。如果是我们家的孩子坐在这桌上,不出五分钟他们就能吃得精光。”

“为什么?”玛丽冷冷地问。

“为什么!”玛莎学着她的话,“因为他们长这么大,几乎从没有填饱过肚子,他们像小鹰和小狐狸一样饿。”

“我不知道什么叫饿,”玛丽说,带着无知的冷漠。

玛莎显得忿忿然。

“那么,尝尝它的滋味会对你有好处,这一点我倒是看得很清楚,”她直截了当地说,“面前有这么好的面包和肉,你却坐在那儿只看不动,对这种人我可没耐心。我的天!真希望迪肯、菲尔、简还有其他人都能吃上这些。”

“那你干吗不拿回去给他们呢?”玛丽说。

“这不是我的东西,”玛莎坚决地说,“而且今天也不该我休息。我跟其他人一样,每个月休息一天。到那天我就回家,帮妈妈洗洗刷刷,让她休息一天。”

玛丽喝了几口茶,吃了一点蘸果酱的面包。

“你穿暖和一点儿,出去玩去吧,”玛莎说,“这对你有好处,会让你有吃肉的胃口。”

玛丽走到窗前,外面有花园、小路、大树,可一切都显得单调而寒冷。

“出去?在这样的天气我干吗要出去?”

“如果不出去的话,你就得待在屋里,那你能干什么?”

玛丽看了看四周,的确没有什么可干。梅德洛克太太在准备儿童室时,没有考虑玩的问题。出去看看花园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更好。

“谁陪我去呢?”玛丽问。

玛莎一愣。

“你自己去,”她答道,“你得像那些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一样,学会自己玩耍。我们家迪肯自己跑到旷野上,一玩就是几个小时,所以才跟小马驹成了朋友。旷野上的绵羊也认识他,鸟儿也飞来吃他手里的食物。哪怕他自己吃的东西再少,他也总是会给他的动物留一点儿。”

正是因为提到了迪肯,玛丽才决定出去走走,尽管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外面虽然不会有小马或羊,但会有鸟儿,它们可能跟印度的不一样,去看看也许很有趣。

玛莎找来她的外套和帽子,还有一双结实的小靴子,然后带着她下了楼。

“顺着那条路绕过去,就可以到花园了,”她指着一扇掩映在灌木丛中的门说。“到夏天时,会有很多的花儿,不过现在不是开花的时候。”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有座花园一直锁着,十年来都没人进去过。”

“为什么?”玛丽忍不住问道。在这栋有着一百个房间的古怪宅子里,又多了一扇锁着的门。

“克雷文先生的妻子突然死去之后,他就让人把它锁上了,不许任何人进去。那是她的花园。他锁上门,挖了个洞,把钥匙埋了。哦,梅德洛克太太在按铃了,我得马上过去。”

她走后,玛丽沿着小路,朝灌木丛中的那扇门走去。她不由自主地想着那座十年都没人进去过的花园。她寻思着,不知道花园是什么模样,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花儿活着。她穿过灌木丛中的门,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座大花园,这里有大片的草地,弯弯曲曲的小路边修剪得整整齐齐。还有大树、花坛、剪成奇形怪状的常绿植物、以及一个大水池中间有个灰色的老式喷泉。可花坛里光秃荒凉,喷泉也没有喷水。这不是那座被锁上的花园。花园怎么会被锁上呢?你总是可以进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