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少年百科 - 电子书 - 正文*

第七章(10)

忏悔录

当我毫无私心地做这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时,如果我能把所有这些烦琐的细节都做得井井有条,细致周密,不至于让我上当受骗,为别人出力而自己吃亏的话,那该有多好啊!但在我这个位子上,稍有差错就会导致不良的后果。我总是小心翼翼,尽量避免犯下任何对工作不利的错误。凡是与我的职责有关的事情,我总是做得极其有条理和极其准确。只是当被迫非常匆忙地翻译密码时,我曾经出过很少的几个错误,阿梅洛先生的办事员曾经对此抱怨过一次,但是除此以外,我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上的粗心而受到大使先生和其他人的责备。对我这样一个做事马虎、经常考虑不周的人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当我处理起公事之外的其他事情时,我却有时会很健忘,并且十分粗心大意。由于我热爱公平,因此总是在别人抱怨之前就主动地承担责任。在此我只举一件事情作为例子,这件事和我后来离开威尼斯有关,并且它的后果在我回到巴黎后仍然能被觉察到。

我们的厨师名叫鲁斯洛,他从法国带来一张二百法郎的借条,这是一个名叫查内托·那尼的威尼斯贵族写给鲁斯洛的一位做假发的朋友的,是查内托欠下的假发钱。鲁斯洛把这张借条交给我,看我能不能多少讨点钱回来。他和我都知道,威尼斯贵族一贯的做法是,回国后不还在国外欠下的债务,如果硬逼他们还,他们就死拖,耗费债主的时间和金钱,一直到债主完全死心,最终放弃讨债,或者以讨回一点零头作为了结为止。我请勒·布隆先生跟查内托说说,查内托倒是没有否认这笔债款,但是拒绝还钱。经过长期的交涉,他总算答应了还三个西昆。当勒·布隆先生把借条交给他时,这三个西昆还没有筹好,我们只好再等下去。这期间我和蒙太居先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准备离开大使馆。我将使馆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条,但却找不到鲁斯洛的借条了。勒·布隆先生向我保证说,他已经将借条交还到了我的手上。我知道他很诚实,不会说谎,但我完全不记得我把这张借条搁到哪儿去了。既然查内托已经承认了债务,于是我就请勒·布隆先生到他那儿去,让他开一张收据,或者劝说他写那个借条的副本,然后把那三个西昆取回来。但是当查内托得知借条已经遗失后,这两种办法他都不接受。我只好自掏腰包,拿出三个西昆付给鲁斯洛,以抵消借条上的债款损失。鲁斯洛不接受这点钱,他把远在巴黎的债主的地址报给我,让我跟这个人商量这件事。但是这个假发商人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让我要么交还借条,要么付清借条上的全部款项。闻听此言,我不禁怒火中烧,真想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那张该死的借条。但是最后我还是用自己的钱付清了这二百法郎,而这正是我手头最紧的时期。就这样,借条丢了,债主反而全额收回了欠款,而如果借条找到了的话,他会连查内托·那尼阁下先前答应的那十个埃居也难拿到手呢!

我自认有能力胜任自己的工作,因此工作起来觉得很愉快。除了经常和我的朋友卡利约以及即将谈到的杰出的阿尔蒂纳相往还,以及到剧院和圣·马可广场找点高尚的娱乐,还有陪这两位朋友串过几次门之外,我发现我惟一的乐趣就是自己的工作。尽管我工作起来并不费力,特别是因为还有比尼斯神父做帮手而更加显得轻松,但是因为我们的工作联系的范围太广,而战争仍在继续,所以我总是相当忙碌。每天我要工作大半个上午,碰到邮差要来取信的日子,有时甚至要工作到午夜。在余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埋头钻研当时我正在从事的那门职业,我希望通过我起初的良好业绩,将来能被聘用到一个更加重要的职位上。的确,人们在谈到我时都说我不错,首先是大使,他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从未抱怨过我。他后来的发火,完全是由于我在多次向他申诉无果之后申请辞职所造成的。和我们有公函联系的大使和外交大臣们总是向他称赞他的秘书很能干,这本是对他的恭维,可是由于他的脑筋有些悖离常理,这些称赞反而产生了相反的效果。特别是在一个特殊的场合下听到有人夸我,他便永远不能原谅我了。这件事值得好好解释一下。

他这个人缺乏约束自己的能力,即使在星期六,也就是临近几乎所有的信使都要出发的日子,他也做不到等所有工作都完成之后再出门。他不停地催我,让我把发给国王和外交大臣的公文赶快写完,然后他飞快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就溜出门去不知所踪了,常常丢下一大堆还没有签名的信件让我来办理。如果这些信件是一些消息的话,我就得将它们弄成公报的形式,但如果是与王室事务有关的问题,就必须有人来签名,那我只好代签一下。有一份重要的公文,是从国王在维也纳的代办樊尚先生那里发来的,我就用这种方法处理了。当时罗布哥维茨亲王的大军正向那不勒斯进发,加日伯爵实施了一次历史性的撤退行动,这是本世纪最精彩的军事行动,可在欧洲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注意。樊尚先生给我们的情报说,有一个人——樊尚先生仔细描述了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正要从维也纳出发,打算秘密地经过威尼斯潜入亚不路息山区,在那儿煽动人民起来造反,以便在奥地利人到来时进行策应。由于蒙太居先生不在,加上他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兴趣,因此我就把这个情报直接转发给了洛皮埃尔侯爵。由于转发得非常及时,以致也许可以这样说,多亏了我这个老是挨骂的让雅克,波旁王朝才保住了那不勒斯王国。

  • 下一篇 第七章(11)
  • 上一篇 第七章(9)
  • 忏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