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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2

他真的会掐死他。特别是在喝完酒之后,富米匈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他那张像中过风似的脸,如同一枚炮弹一样,时刻都有爆炸的危险。

余索奈悄悄地从草地上走过来说道:

“好呀,阿尔努!”

他给党布罗斯先生带来了一本题为《水螅》的小册子的开头一页,这位流浪汉在维护着一个反动的小团体的利益,而银行家就这样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客人。

余索奈在逗他们取乐,他先是说,有些油商花钱雇了三百九十二个小男孩,每天晚上到街上去大声叫喊:“点灯!”然后嘲笑一七八九的原则,解放黑奴,左翼演说家。他甚至表演了一下《街垒上的普鲁多姆》普鲁多姆是莫尼耶(1805—1877)在他的戏剧中塑造的一个资产阶级典型的人物形象。,可能是对那些酒足饭饱的资产阶级人士有着天真妒忌心理。他这种做法没有讨到喜欢,资产者们的脸拉长了。

再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诺南古尔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回忆起巴黎主教阿弗尔和布雷阿将军的死。他们的蒙难总是被人们挂在嘴边,有些人还以此大做文章。罗克先生认为大主教的死是“一切事情当中最崇高的事”。富米匈把胜利归功于军人“军人”指的是布雷阿等同时遇难的将军。,他们不是简单地哀悼这两位殉难者,而是讨论着,以便知道到底是哪一位死者能激起更强烈的憎恨。随后是第二场较量,即拉莫里希耶尔拉莫里希耶尔同卡芬雅克一样,在阿尔及利亚指挥过侵略战争,六月革命爆发后,回到巴黎帮助卡芬雅克镇压革命。和卡芬雅克之间的较量。党布罗斯先生赞赏卡芬亚克;诺南古尔偏向于拉莫里希耶尔。而这帮人中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们实际办事的情况,除了阿尔努之外。然而,当谈到他们的工作时,都不表示差,大家的评判总是坚定的。只有弗雷德利克退让,说他没有拿过武器。外交官和党布罗斯先生对他点头表示赞成。事实上,只要抵抗过暴动,就是保卫过共和国。结局只要有利,共和国才能够巩固;现在,人们正在从战败者的骚乱中摆脱出来,人们还希望从战胜者那里获得自由。

一来到花园,党布罗斯夫人就拉着西伊,说他太笨了,不会讨好女孩子。看见马蒂龙走过来,她叫西伊走开,想问一下她这位未来的侄子为什么要取笑子爵。

“没有取笑。”

“所有这些似乎都是为了莫罗先生的荣誉,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没有任何目的。弗雷德利克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很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请他来,你去找他来!”

讲了两三句平常的应酬话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贬低起别的客人来,这就是等于把弗雷德利克抬举到他们之上。他也不错过机会,讥笑一下别的女人,这是一种恭维她的灵巧的方法。但是她时不时地离开他,这是她接待客人的一夜,贵妇们相继到来。接待好客人,她又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座椅的安排也巧得很,可以使他们的谈话不让别人听见。

她谈话时表现得活泼、严肃、忧郁而又富于理智。对于日常的事务她不太感兴趣,人的感情总是有规律的,不是稍纵即逝的。她抱怨那些诗人歪曲真理,随后抬起眼睛,眺望着天空,向他请教一颗星星的名字。

在花园的一些树上,挂着两三只中国灯笼,风一吹动,那彩色的光线就在她的白袍子上晃来晃去。她还是像平常一样,坐在靠背椅上,身子稍微向后仰着,前面放着一个小凳子,人们可看见她的那双黑缎子的鞋尖。党布罗斯夫人时不时地提高嗓门讲出一句话来,有时甚至发出一声大笑。

她的妩媚娇态并没有触及到马蒂龙,因为他正在全心地陪着塞西尔小姐。但是,这可让小罗克小姐深受刺激,她在同阿尔努夫人聊天。在这些女士当中,小罗克觉得惟一只有阿尔努太太的举止不显得傲慢。她靠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顿觉有一种倾诉衷肠的需要:

“弗雷德利克·莫罗讲得很好,对吗?”

“你认识他?”

“是的!很熟悉!我们是邻居,我小的时候,他常带我去玩。”

阿尔努太太打量了她很长时间,意思是说:“你不喜欢他吧,我想?”

少女的目光毫不羞怯地回答:“不,我爱他!”

“那么,你经常看见他啰?”

“啊!不!只是当他回到他母亲家里时,才能见到他。他已经有十个月没有回家了!不过,他答应过要定期回家。”

“不要过于相信男人的诺言,我的孩子。”

“但是他没有欺骗过我!”

“他跟别的男人是一样的东西!”

路易丝全身颤抖:“难道他也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吗?”她的脸上因为怀疑和嫉恨而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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