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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小人国游记-第五章

皇帝希望我另找一个机会把剩余的敌舰全部牵引到本国港口来。君王们的欲望总是无法限量的,他似乎一直都在想把布来夫斯库帝国消灭掉,把它变为自己的行省,派一位总督去统治。他要彻底铲除大端派的流亡分子,强迫该国人民也来打破蛋的小端,这样的话,只有他才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帝王。不过,我尽量设法使他打消这种念头,从政策上和公正的原则出发提出了许多理由。而且我还直率地向他申明:“我永远不会做人家的工具,使一个自由、勇敢的民族沦为奴隶。”这件事在国务会议上辩论的时候,那些最聪明的内阁成员都赞成我的意见。

我这个公开、大胆的声明是违背皇帝的计划和政策的,因此他永远也不会宽恕我。他很狡猾地在国务会议上提出了这件事,据说会议上有几位最聪明的阁员似乎同意我的意见,因为至少他们对这事没有发言。但是其他的一些内阁成员,因为是我的仇敌,免不了旁敲侧击地说些中伤我的话。从此以后,皇帝就和一小撮对我不怀好意的阁员开始密谋来陷害我。不到两个月工夫,阴谋暴露了,几乎达到了把我消灭掉的目的。所以说,如果一时你拒绝满足君王们的奢望,即使你从前立过大功,做过最大的贡献,在他们眼中也无足轻重。

我立下了这件功劳以后大约三个星期,布来夫斯库正式派来使者求和,不久两国缔结了对我们皇帝绝对有利的和约。关于条约的内容就用不着再说给读者听了。布来夫斯库一共派来了六位大使和五百余名随员;他们的入境仪式非常隆重,不失他们皇帝的尊严,也足以表明他们的使命之重大。在条约签订方面,我仰仗已有的声望(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我在朝廷里还是有些声望的)帮了他们不少的忙,因此条约签完之后,当有人私底下告诉这几位大使,说我是他们的朋友的时候,他们就正式前来拜访我。他们一开始就恭维我勇猛、慷慨,接着以他们皇帝的名义邀请我去访问他们的国家。他们也曾听说我力大无穷,创造了不少奇迹,很希望我能表演一番,我立刻答应了他们,一切详情也就不必叙述了。

我花了一些时间来招待这几位贵客,使他们十分满意也十分惊奇,我希望他们能代我向他们的皇帝致以最诚挚的敬意,大皇帝仁德无量,举世仰慕。我决定在回国之前要专程前往拜见。因此后来我在晋见我们皇帝的时候,就恳求他准许我去拜会布来夫斯库的君王,虽然他答应了,但是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态度十分冷淡。我猜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后来有人私下告诉我:佛林奈浦和鲍尔戈兰把我和大使们交谈的情况奏明了皇帝,认为这是我怀有二心的表现。不过我问心无愧。于是我头一次开始对朝廷和大臣们的真面目有了一些不完美的看法。

值得注意的是,大使们和我之间的交谈是通过翻译进行的。这两大帝国的语言和欧洲的任何两国的语言一样,差别很大。而每一国都认为自己的母语历史悠久,说起来优美动听又生动有力,为此而深感自豪,对于邻国的语言也就公然地表示蔑视。但是因为夺取了他们的舰队,我们的皇帝便利用这个优势,强迫他们无论呈递国书还是平常谈话都得用利立浦语。同时必须承认,因为两国间的贸易往来极为频繁,因为两国都常常庇护被对方放逐的人,同时又因为两大帝国都有互派贵族名门子弟和有钱人士留学邻国以扩大眼界、了解异乡风土人情的风尚,所以贵族名门,沿海居民中的商人、海员几乎无人不会说两国话的。几个星期以后,我去朝见布来夫斯库皇帝才发现了这个事实。尽管我的仇敌们不怀好意,使我连遭不幸,但这次朝见却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我将来还要在适当的地方对此加以描述。

读者也许还记得,我在签订恢复自由条约时,对于其中的几项条款很不满意,因为它们太让我觉得卑躬屈膝了,只不过当时我急需恢复自由才勉强屈从。我现在是帝国中一个地位最高的“那达克",再这样做未免有失身分。不过说句公道话,后来皇帝也从没向我提起要我遵守那些条款。过了不久,我又得到了一次为皇帝效劳的机会,至少我自以为是做了一件非凡的功绩。一天半夜里,我被门前几百号人的呼喊声给惊醒了。因为我突然惊醒,心里不免害怕。我听到外边不住地叫喊“布格伦",接着几位朝廷大臣从人丛里挤了进来,要求我马上赶到皇宫去。原来,一位侍候皇后的女官晚上看传奇小说时睡着了,一不留神,致使皇后的寝宫失了火。我马上翻身起来,当时已有命令给我让开了道,又幸亏是月明之夜,我赶紧赶到了皇宫,路上没有踩着一个行人。我看到寝宫的墙上已经搭好了梯子,水桶也预备齐全,但是水源却不在近处。用来扑火的水桶也只有缝衣用的大号针箍那么大小,虽然那些可怜的人一桶桶地尽快给我送水,可是火势太猛,那些水根本就无济于事。我本可以很容易地用上衣把火扑灭的,不巧慌忙中没有带它,仅仅穿了一件皮背心就跑来了,看情形要把火扑灭已毫无指望,只能在旁扼腕叹息了。要不是当时我临场不乱,镇定自若(这点对我来说真是少有),突然想起了一条应急之策的话,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免不了要烧成平地。头一天晚上我喝了不少的一种叫做“格里米格瑞姆"的美酒(布来夫斯库人把这种酒叫做“夫路奈克",但是大家都认为我们的酒更好些),这酒有利尿的功用。真是天助我也,我还没有解过小便。因为太靠近火,又参加了救火的工作,身上吸收了热,酒就变成尿了。我撒了一大泡尿,又撒在适当的地方。所以不到三分钟火就全熄了。这才把费了多少年心血建造的其它宫殿救了下来。

天已经亮了,我没有等到向国王道贺就跑回家来。因为虽然我建了一件奇功,却还无法断定皇帝对我的那种做法有多愤慨。根据这个国家的法令,任何人不管他的名位怎样,如果在皇宫院内小便一律处死。但是皇帝的一份公文稍微使我安下心来,他说:他要下令给大司法官正式赦我无罪,不过我没有得到这份赦免书。后来我私下得知:皇后非常痛恨我的行为,早就远远地搬到皇宫的另一边去了;而且她坚决不准修缮这座寝宫供她居住,同时,她当着心腹的面发誓一定要采取报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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