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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牛排-第4章

大部分看客认定,老金已成死老虎,他们大声谈论着,并把押在桑德身上的赌注增加到三比一。但也有些老手,为数不多,他们知道老金是什么角色,他们赌得比较小心。

第三回合一开场似乎仍重复着前两回合的故事,一边倒,桑德一路领先,得尽了点数。半分钟之后,桑德心浮气躁,疏于防范,一个漏洞出现了。老金的眼闪出一道白光,同一瞬间,右臂向前一闪。这是他第一次重拳出击——一记勾拳,手臂拧成弧形以使它分量更猛,而且把旋转半圈的整个身躯的重量全凝结在这一拳上。看上去犹如快睡着的狮子电光火石般地挥出一爪。这一拳砸在桑德的下巴边,他像头阉牛似的倒在了地上。全场看客都倒吸一口冷气,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四处才发出嗡嗡营营的感叹声。这个人的肌肉并没有僵硬,他的拳头居然还能像铁锤一样迅猛。

桑德颤抖着,他翻过身准备爬起来。“不……”他的助手喊出了一大串“不”字,令他停了下来,等待读秒。

裁判站在他身旁,向他弯下腰去,冲着他的耳朵大声读着秒数,他一条腿单跪起,准备好站起来的姿势,同时等待着。数到第九下,他站了起来,马上投入战斗。这时的老金,面对着他,很是懊悔,刚才那一拳要是离下巴尖再近一寸就好了。那对手就会晕厥过去,而他则可以带上三十英镑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这一回合打满了三分钟,桑德开始重视他的对手了,而老金仍慢慢移动,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老金从眼角瞟到助手们在绳子外面蹲下来,准备马上便跳进场,他明白这一场快结束了,便把较量引向他那个角落。锣声一响,他马上坐在已放好的凳子上,而桑德不得不穿过整个场地的对角线,走回自己的角落。这虽只是一个细节,但正是这种种细节,联系在一起,决定了事情的成败。桑德被迫多走许多步,消耗体能,失去一切宝贵的休息时间,只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啊。在每一场的开始,老金都是慢慢地向场中踱去,逼迫他的对手走更多的路。结尾时,他总把较量引向他那一方,这样他可以马上坐下来。

双方又打了两个回合,老金仍是惜力如金,而桑德则是四处挥洒着青春。后者旋风般的快拳使老金不得不苦熬,因为那冰雹般的拳头有不少是击中了的。任凭那些热血青年大喊大叫,要老金拼搏,他顽固地以慢制快。在第六回合中,桑德再次粗心大意,老金的重拳再次砸向对方的下巴,而桑德也就再次被数到九才站立起来。

到了第七回合时,桑德已优势不再,他决定沉下心来进行较量。他明白了:这将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拳击。老金是个老拳手。但比与他交过手的任何老手都老辣得多——一个时刻清醒的老江湖,善于防护,拳头像结满树疤的棍棒一样坚硬尖锐,左右开弓,都能把对手打翻在地。然而,老金不敢频频出击。他时刻不忘他伤残的指节,他明白,若想坚持到最后的胜利,他的每一拳都必须掂量掂量。当他坐在他那一角。瞅着对面的对手,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要是将自己的谋略和桑德的青春融合在一起,那将产生一个世界重量级拳王。麻烦就在这里,桑德决不可能成为世界拳王。他不够聪明、没有谋略,赢得智谋只能用青春作交易;而当他拥有了智谋时,他已不再活力四射。

老金调动了他所有的经验。一有机会,他就和对方扭抱在一起,为在扭抱中损伤对方,他用肩头猛撞对方的胸肋。以拳击理论而言,这种伤害与一记重拳相等,就体能消耗来说,则省力得多。在扭抱中,老金还把身体压在对方身上以求休息片刻,并且不轻易放开对方。这就迫使裁判上前干涉,把他俩分开,桑德每次都努力帮助裁判把老金拉开,他还不懂得怎样休息。他忍不住要打出那些漂亮的快拳,调动浑身滚动的肌肉,当对方扑上前扭抱住他,用肩头顶他的胸肋,脑袋靠在他左臂下休息时,桑德几乎总是从自己背后挥动右臂,去揍那个臂弯下露出的脑袋。这一招很潇洒,令看客们赏心悦目,但它没有威力,相当消耗体能。不过桑德是不懂疲倦和极限的,老金阴笑着,顽强地承受着打击。桑德用右手拳攻击对方的身体,这种拳仿佛让老金很是难熬,但行家看得出里面的门道,在每拳击到身上之前,老金总是用左拳套揍一下桑德的二头肌。的确,桑德这些右拳次次命中;然而每次都由于二头肌被揍而落拳无力。

在第九回合中,一分钟内有三次,老金的右勾拳拧成弧形,猛击对方的下巴;于是桑德的身体三次重重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每一次他都在数到第九下时站了起来,虽然步履有点飘忽,但仍强劲有力。他的动作慢多了,不再浪掷体能了。他打得很艰苦,但他仍有本钱,这就是他的青春。老金的本钱是经验。当桑德的威力慢慢消退,活力开始委顿,老金便开始运用多年的经验施展手腕,谨慎地保存不够充沛的体力。他不仅绝不做多余的动作,而且诱使对方消耗体能。他的手、脚和躯体不断放出假动作,引得桑德后跳、低头、或出拳。老金自己以逸代劳,可他令桑德动个不休。这是老手的策略。

第十个回合一上来,老金施展左直拳攻击对方的脸部,以此阻止对方的快攻;这时桑德变得聪明了,面对这样的攻势,他收回左拳,低头闪开来拳,同时挥出一个右手勾拳,砸在老金的头侧。打高了,没能真正奏效。但老金一挨到这一拳,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这感觉很熟悉,瞬间,或者说一刹那,他的生命消失了。在这之前的一刻,对手一下不见了,对手身后一大片看客的面孔也不见了;而一瞬之后他又复活了,他看见了桑德和后面的面孔。犹如刚一入眠又睁开眼睛,失去知觉的瞬间是如此短暂,没等他倒下去便又苏醒过来。看客只见他晃了一下,双膝一坠,然后就见他一下挺起来,用左肩紧紧地护住下巴。桑德的右勾拳连连砸在老金身上,使老金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老金迅即反攻。他用左拳佯攻,却后退半步,右拳猛力上捅。他这一拳非常精准,桑德低头躲过左拳,岂料右拳迎面击了个正着,他被打得腾空而起,向后缩着翻转过去,头和肩重重着地。老金故伎重演,桑德再次中招。老金又用一连串散拳把对方打到围绳边上。他不留给桑德一丁点喘息和调整之机,一拳拳地砸下去,全场看客轰地站起来,群情沸腾,欢声雷动。可桑德的体能和承受力非凡,他仍挺立着。看上去他是注定要被打昏过去的,一个警官被这可怕的暴打场面吓坏了,跑到拳击台边来制止比赛。

一声锣响,这一回合结束了,桑德跌跌撞撞地回到他那一角,反对警官终止比赛,说不在话下。为证明这一点,他向后跳了两下,警官只好同意继续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