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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己智慧

羊皮卷

若将追名逐利、寻欢作乐、过奢华的生活看作是通往快乐的途径,那是大错特错。因为这样做,是在企图将我们苦难的生存转化为一连串的欣喜、高兴和欢乐——这种过程到最后一定会被失望和妄想取而代之。接下来,大家会彼此谎话连篇,这是它所带来的必然伴奏。我们的心灵是在谎言的帏幕背后隐藏的,就好像我们的身体为衣服所遮盖。帏幕总会存在,就像通过别人的衣着外观而获知其体型一样,我们只能有时透过帏幕来对他人的思想做出猜测。

孤独与才智

所有的社会都必然要求其成员互相包容克制,这是社会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社会的规模越大,其性质就越加乏味。人只有在独处时方将本色显露;倘若独处非他所爱,他就不会爱自由。因为只有在独处时,人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人处于社会当中,时时刻刻都需要克制自己。一个人越是拥有独特的个性,对于与其他人交往时必须做出的牺牲,他就越难以忍受。我们或是对孤独无任欢迎,或是对其采取容忍和躲避的态度,这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价值大小——比如,如何看待独处时的孤寂感,各人所受痛苦的全部重负怎样。大智者喜欢高估个人的价值。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是有异的。

倘若在大自然的簿籍中,某人位居前列,那他自然而然、无可避免地会感觉孤独。如果环境对他的这种孤独感能够不加妨碍,对他来说将会大有助益。因为要是他需要增多与异类人士的交往,那些人将会扰乱他的心境,对他的内心平静极为不利。他的个性真的会被他们剥夺掉,而其损失也不会得到他们的任何补偿。

在品行和才智上,上天对于不同的人所设定的差别程度是相当大的,但是这些差别总是被我们的社会所忽视,甚至于要被消灭,或者说,社会建立了阶级和地位的分等,要用这些人为的差别来代替它。这些往往是完全颠倒了上天所建立的高下次序。作如此安排,会使一些才智低劣的人往上提升,而少数天赋超群的人却被压制下去。一般碰到这种情况,有才有识之士会选择从社会退出,而这类人一旦增多,平庸之辈就更加趾高气扬。

在社会中,“权利平等”是令大才大智人士为之恼怒的,正因为有此观念,故而人人都可自命不凡,大家当然都喜爱这样;而在自然中,才智上有所差别就意味着应该拥有相对不同的社会权利。理想的社会对于任何类别的要求都予以承认,惟独不重视才智,才智被列为违禁品。对于各式各样的愚蠢、乖戾和鲁钝,人们都表现出无限的耐心;如果你具有才华,必须获得他人的赞同,否则就要完全韬光隐晦。智慧上的优越自然就会使别人觉得有所冒犯。

理想的社会

所谓理想的社会,给我们带来无法赞美或喜爱的同伴还不算最糟糕的,它还不允许我们保持自己的天性和本色。为了达到和谐,我们被强迫至蜷缩,甚至完全变形。对于普通人来说,充满智慧的谈话,无论严肃还是幽默,完全是对牛弹琴,它只适合智慧型的社会。若要使普通人高兴,就必须得大众化。这就要求我们严格压抑自己。为了众人大同,我们得将自己四分之三的智力丢弃。当然,我们在这方面的损失可以用得到友伴来弥补,可是,你越有价值,你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所得并不能补偿所失。收支两抵后,结果是负债,因为与我们交往之人,大都是破产的,也就是说,与他们交往所带来的烦闷、不安和龃龉,是不能从与其交往所得中得到补偿的,或是我们必然要对自我做出抑制。所以,在大多数社会中,选择独善其身之人都会从中得到实质性的利益。

虚假的卓越

人们很难遇到真正的卓越——也就是在才智上的卓越,就算遇到了也会无法忍受。所以我们的社会就随意采取一种虚假的卓越,将真正的卓越取而代之。依照习俗,建立在任意的基础之上,可谓前者的特性——这种传统似乎是承袭自较高的上层人士,而又类似于“口令”,可能会有所变更。在这里,我所指的是“好范式”。一旦与真正的卓越之间发生冲突,这类卓越就会暴露出它的弱点。而“好范式”一出现,“好见识”就离去,这是更重要的。

内心的安谧

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无法与其他人完全契合——哪怕是最好的至交,或是终身伴侣。个性和脾气的差异,总会创造某些不和谐的音符,纵然在程度上是微不足道的。在尘世中仅次于健康所能给予我们的最高祝福,就是那种真正的心境平静,内心的完全安谧,这些只有在个人独处时才能够达到;如果要使其成为一种持久的情绪,只有令自己完全退隐人世。倘若这个人本身有点长处和禀赋,那么,在这个可怜的世界中,他将拥有最为快乐的生活方式。

精神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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