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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的色彩


SUMMERXKY

  <2023征文-BLUE>努力维持BLUE的含量,但还是貌似跑题写成混合色了。无厘头又非主流的小说,可以当作《前路不是归途》的番外。
  你听我又在唱那首无聊的歌谣
  故事里的人逃不出时间预设的轨道
1.黑色童话
  关于小熊猫,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红棕色的,经常与干脆面(浣熊)混淆的那种动物,另一种是没有完全长大的国宝大熊猫。从科学角度来说,第二种解释是不正确的,但在童话的世界里,随便你按哪一种理解都可以,反正童话也不是真的。
  下面给大家讲一个黑色童话。
  从前有一只小白猫,她整天喵喵叫。她有一个朋友是一只小熊猫,小熊猫也跟着小白猫一起喵喵叫。小白猫说不对,你不是猫科动物,不能喵喵叫。小熊猫说:“那我应该怎么叫?”(What does the panda say?) 小白猫说不上来,所以小熊猫还是继续喵喵叫。
  小白猫和小熊猫在相隔很远的两个地方,极少见面,也几乎不打电话。有段时间小熊猫迷上了摄影,没事就拍张照片记录一下。他自称他拍照是“变焦基本靠走,对焦基本靠扭,除尘基本靠口,防抖基本靠肘,模特基本是狗,佳作一张没有,废品成筐成篓”,小白猫听了差点笑死。有次小熊猫把他拍的夜空发给了小白猫,小白猫觉得小熊猫住的地方真是太棒了,晚上还能看星星。她住的地方晚上几乎看不见星星。后来小白猫才知道,小熊猫住的地方也看不到那么多星星,那些都是小熊猫镜头上没擦干净的灰尘。(晕!)
  小白猫还有个朋友是小花猫。小花猫家里有一个葡萄园。小花猫想邀请小白猫去吃葡萄,但是小白猫说我路痴,找不到你家。小花猫把夏天没吃完的葡萄酿成了葡萄酒,可是小白猫不能喝酒。小花猫把葡萄酒送给了她的男朋友小羊。小羊尝了一口说真是比醋还酸。但是女朋友送的酒,当成醋也要喝完。
  那年小白猫写了一个故事赢得了一本书。小花猫说她羡慕小白猫会写故事。小白猫给小花猫看过很多自己写的故事,但是从来没有给小花猫看过她写的那些关于小熊猫的故事。小白猫觉得小花猫在遇到小羊之前也是喜欢小熊猫的。
  又一个夏天,小花猫告诉小白猫,小羊要跟她分手,她不知该怎么办。小白猫说我一直单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感情上的问题。一个月过去,小花猫说,她每天都很想念小羊。一百天过去了,小花猫说,她等了一百天,小羊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半年过去,小花猫说,她写了她和小羊的爱情故事,发表在报纸上,得了50元钱的稿费。小白猫还是默默地写着故事,没有拿到过稿费。她和小熊猫还是很少见面,几乎不打电话。夜空还是看不到很多星星。后来小花猫说,我家的葡萄园没有了,但是留下了几棵葡萄树,红葡萄绿葡萄都有,欢迎你来吃葡萄。
  翻阅曾经的日记本,竟然读到了这样的一则故事,我大为震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我写的吗?
  既然是童话,那么跨物种的友情和爱情或是分不清是友情还是暗恋的感情也都未尝不可。
  “又在重温你过去的作品了?那个小白猫就是你吧?”凌枫端着一杯茶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忽然问我。
  “怎么,你看过啊?”
  “你把本子留在我这里我就看了,看完就醋意十足。”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凌枫十分在意这些。我望向窗外,盯着高架上的车水马龙。
  魔都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是我寒窗苦读十二年,终于可以抵达的远方,也是我在四年大学生活之后,铁了心想要逃离的地方。一切那么自然,却又如此矛盾。更没有想到的是一年后,神秘的力量再次把我召唤到了这里。
  这种力量,或许可以称之为爱情。
  窗外的立交桥编织成精巧的艺术品,像一个笼子,陈列在这个或许并不繁华的地段。
  “一个那样的人都能让你花那么多笔墨去写。你什么时候写写我们的爱情故事?”
  “我喜欢写有点伤感的故事,不喜欢写平淡的幸福。”我说,“再说这些故事是加工过的,我对他好像也不是那种喜欢。”
  “要是他出现在你面前对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不知道。”我这么说也许是出于对凌枫的一丝微妙的不满,带着一点任性挑衅的成分。周景源是我的朋友,不是他口中“那样的人”。
  “看吧,你自己也分不清。”
  十一假期的写字楼冷冷清清,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来找他是因为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节假日出A市也要请假,而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所幸导师也没有突然给我安排取快递之类的任务。
  我坐在凌枫对面的工位上,翻看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科普读物。他隔一会儿就站起来,走到我这边。他喜欢拍我看书写字的照片和小视频。
  他果然又发了一条朋友圈。不一会儿,就有人评论:“是我羡慕的爱情了。”“你们的生活让我想到了一句词,‘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他又一次凑近看我在做什么,我本能地有些抗拒。
  “有什么不让看的?不喜欢拍照,看看总可以吧?”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常感觉到几分压抑。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俩的感情无比甜蜜,只有我觉得味同嚼蜡,甚至有时泛起苦涩的泡沫,那么是不是我感知幸福的能力有问题?
  马路对面有一家Family Mart(全家超市),里面的东西偏贵,因此凌枫叫它“剁家”,剁手之家的意思。我俩沉迷于给事物取一些无厘头的名字,比如晚点太久的火车,就被我们叫做“坑车”。
  我们去“剁家”买来瓶装咖啡和酸奶,搭配外卖吃,看着夜色一点点浸染这座城市,在一起一年多了,仍有种不真实感。
2.忧郁或不忧郁的蓝
  “恬恬,以后你可以少穿蓝色的衣服吗?特别是去年那件。”
  看到这条微信消息,我有些无语。去年初冬,我和凌枫吵架了,差点闹分手,和好之后去找他,穿的就是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夹克。
  “现在我一看到你穿蓝衣服,立马就回到去年那次的感受里,你替我考虑过吗?而且蓝色代表忧郁,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翻开日记本,我写下两行字:
  蓝色被赋予忧郁的含义
  最初用它象征忧郁的人却忘记了询问它是否同意
  在我看来,颜色只是颜色本身,不需要人类感情色彩的加成。
3.蓝色孤岛
  大四那年的秋天,当我开始专心备战考研的时候,周景源已经保研了,还是那所遥远的985。原来学霸也并不是一定要在冲刺顶尖名校的路上义无反顾的。
  一天傍晚,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耳机里放着Skylar Grey的歌,“You are high upon the tower now/Don't look down/I will be okay here on the ground”,那一刻我自作多情地相信这歌词就是为我写的,竟然在桂花树丛旁边掉下眼泪。
  为了保证复习时间,我不给自己睡懒觉的机会,所以每到周末的晚上就特别困,偶尔一两次实在学不进去,就在校园周围游荡,或者晃悠到超市买咖啡和果汁喝。
  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那是曾冉,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她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缓缓地走进一家我也经常去的超市。在那里,我曾经和她穿梭在货架之间,寻找小浣熊干脆面,还傻乎乎地用计算器算哪种薯片每克的价格最低。
  我转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着曾冉,但我实在不知道见了她该说些什么,说自己备考过程中的辛酸和无奈吗?她一定会说:“学霸就别谦虚了,像我这样挂科太多快要让学校劝退的人,还没开始发愁呢,你愁什么?”
  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专业,我们相识于大一的体育课,熟悉于大二的英语课,在大三上学期成为了朋友。她的所有衣服都是蓝色系的,天蓝,深蓝,水蓝,或许偶尔有一两件是湖绿色。她常常独来独往,或者一个人发呆,但是她说,刚认识我的时候,她感觉我比她还忧郁。
  两座蓝色的孤岛连起来,可以给彼此增加一小片陆地。只是我们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联系了。
  等考完吧,考完试一切都会好的。这句话仿若咒语,我在心里默念了那么多年,却又继续用它麻痹自己。
4.负数
  《为了N》里说,两个负数互舔伤口就能变成正数,知道这一点的只有负数自己。
  “为什么是乘法呢?我认为应该是加法,负数需要一个比它绝对值大得多的正数,来抵消它的负号。”凌枫发来消息。
  “我觉得就应该是乘法,负负得正。”
  “谢萧恬,我可以给你很多正能量,我去找你吧。”
  见面那天,我从衣柜里挑选了一件浅蓝色衬衣。这就是我和凌枫的开始,我的初恋。
  “我和凌枫在一起了。”我向旧时好友乔乔汇报。
  她立刻在QQ上回复我:“你也来虐单身狗了?”
  “什么?你和阳?”“早就分开半年多了。没什么,不合适的感情,早晚也是消耗自己。”
  
  毕业典礼那天,我在曾冉的班里反复寻找她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我猜测也许因为她今年不能毕业,所以没有参加典礼的兴致,但还是试探性地给她发消息询问,或许我只是为和她恢复联系制造一个契机。
  “我可以说我四月份就退学了吗?”她几乎是秒回。
  我怔住了,却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这恰恰解释了这段时间曾冉为什么删除了空间和朋友圈里所有关于校园生活的内容,用了多年的蓝色史迪仔头像也换成了一扇紧闭的门。过去的一个个片段在我的记忆里一一闪现:跨年夜,曾冉拎着一袋零食敲开我宿舍的门;图书馆里,我抄起桌上最厚的一本书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她砸醒;大冬天的周末,我们俩出去轧马路,走累了就去街边便利店买杯热饮……
  她到底是留在了她的蓝色孤岛上,而且与我渐行渐远。
  “曾冉只是没有遇到属于她的正数,不像你,遇到了我。所以我说,人与人之间是加法。”凌枫对我说。
  可是世界上是否存在误以为自己是负数的正数呢?
5.灰色童话
  小花猫等了小羊一百天,可是之后还有很多很多个一百天他们不能一起度过了,可能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太多的不同,构成了无法弥合的裂缝。
  小白猫和小熊猫也永远只能是朋友,他们就像《质数的孤独》里的爱丽丝和马蒂亚,似乎互相理解,却从来没有更靠近过。
  动物园的讲解员说,熊猫不是纯白与纯黑相间的动物,熊猫的白,其实是一种脏兮兮的淡黄。当时我真想录个音,发给周景源听。但想起来自从我和凌枫在一起之后,他就很少找我聊天了,我也极少找他,就像两个孪生的质数一样默契。
  生活也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只有一望无际的不同深浅的灰。
  其实童话也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纯黑和纯白,只是小朋友用天真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提炼不出不同层次的各种灰。他们更愿意相信永远善有善报,恶人必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孩子都会变成天使,相互喜欢的人终会成为眷属。
  又比如,王子打败了恶龙,从此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果然每隔一段时间重读自己的日记,都会惊叹于当时的矫情。也许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从我开始感受到压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和凌枫没有未来。凌枫一遍遍追问我为什么执意要分手。“你说清楚。不回答的话,就默认你喜欢别人了。”
  我没有喜欢别人,我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喜欢一个人,但我知道凌枫不会相信。
  我想起那次他问我:“要是周景源出现在你面前对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其实我心里的答案一直都是否定的。年少时那个性情乖戾的我,一边拒人千里之外,一边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为我指点迷津,引领我前进的人。那时的我,误以为这就是爱情,对周景源如此,对凌枫或许亦是如此。
  我们都是灰色童话里的一员,把所有不够美好的故事碎片都珍藏在心底,却说这是人生备忘录;在不完美的世界里奋力挣扎,却说这是在逆风起舞。
6.那片海
  在学校后山顶上的小亭子里,李新宇给我戴上一条银项链,“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了。”
  多么土得掉渣的告白啊。我伸手摸了一下项链上那枚吊坠,心形的。耳边仿佛响起了Kurt Cobain沙哑的嗓音,“Hey/Wait/I’ve got a new complaint/Forever in debt to your priceless advice”。据说Heart-Shaped Box这首歌,一开始叫做Heart-Shaped Coffin,在某种意义上,爱情确实像一口棺材,但我还是重蹈覆辙。
  站在亭子里可以看见大海。从A市到B城,也许正是为了追逐这片海。
  之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吵架过后,还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李新宇都会带我去看海,有时是在后山的亭子里,有时直接去海边。每年一月份,B城会飞来很多海鸥。做一只海鸥也挺好,开心时肆意拥抱蔚蓝的大海,不开心了就去码头整点薯条。
  乔乔结婚了,不是跟阳,也不是跟她和阳分手时安慰她的那个男生。
  周景源独自一人远赴意大利留学。那个国家唯一能让我联想到的,只有《质数的孤独》。
  “其实,听我师兄说,B城就是一个微缩版的意大利,地形、建筑,还有海,都很像。”周景源说,“谢萧恬,祝我们都学业顺利。”
7.黑与银
  三年后夏天,我跟着李新宇去了他的家乡。晚上,不知是谁家有喜事,村子里开始放焰火,孩子们在小路上奔跑,争着抢着去看那绽放的火树银花。我拽着李新宇也要去看看。
  “好多小朋友呀。”
  “你是不是觉得你也还没长大?再过两年,这些跑着的小孩可是都要叫你大娘呢。”
  “哼,你大爷的!”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当了好多年大爷了?”
  真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天,我读了保罗·乔尔达诺的另一本书——《黑与银》。 “我曾经确信,诺拉的银色与我的黑色正在缓慢地融合”,然而,“有的时候,生活就如同漏斗,会变得越来越狭窄。由情绪构成的乳液,会逐渐分层”。
  在日复一日的磨合中我们越来越相像,却始终有一些不能融合的物质存在,这或许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
8.忧郁或不忧郁的蓝
  天空的底色
  灰喜鹊的长尾羽
  海水咸味的歌
  少女时期的日记本和蝴蝶结
  忧郁或不忧郁的蓝
  交织成 贯穿我生活的那条线
 
 
位置:发表区 年级:其他1 关键字:
作文id:907023 来源:原创 字数:5180 投稿日期:2024-1-18 21:34:27 点击:
  丽特芭格 点评

推荐3星:[丽特芭格]2024-1-21 10: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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