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文
迟暮
1.
门口的老榕树长得有些过高，树梢上沉了一层又一层厚厚地灰尘，完全看不出曾经年轻力壮的模样，那些最顶上的树叶不知道存在多少年头，粗壮而肥大，被灰尘印成脏兮兮的暗绿，距离黑色很近。
它长的太高，我再也不能爬上去。
我长的太大，我再也不敢爬上去。
距离老榕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卖部，它不再有让人喜欢的朴实和干净。原本旧色的店铺门面重新被粉刷，变得和小吃街里所有的店铺相差无几了：一样的喧嚣，一样的平凡。那是新来的老板弄得，那是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人，拇指长的短发，将他衬得有些精神，性子和和平平，是一个厚道但喧嚣的人。
我感到很难过，我不喜欢他。
余爷爷是小卖铺的原主人，有着一头花甲白发和一张所有老人都有的沟壑遍布的树皮脸，总是穿着一身洗地泛白的老式衣裳。他买东西总是买的很便宜，是最朴实最无华的价钱；那间小小的店铺里除了两个货架和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总是干净的可怕，但却总有一股时间旧忆的气息，一种让人一闻就感到安静舒适怀念过去的味道。我有注意过电视机是很老旧的那种，头上立着两根别扭的触角，总共也只有两三个频道。余爷爷很喜欢它，每次去买东西都能看见余爷爷不厌其烦的按着遥控，翻看那仅有的几个频道。
再后来，有段时间没来，他们就都不见了。
我想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中年男人，可是我没有。我只能站在小店对面的马路上，感受温暖的阳光零碎的洒在身上，心里溢出来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感到那一瞬间被孤独包围，明明几米外就是我家的房子，那里有母亲、外婆和我的家人。
对面的小店看起来明明应该焕然一新，那里有五寸大的电视，美味但贵的零食和一个朴实厚道的中年店主。
眼睛里多出来的水分让我感到有些无措，胸腔里面是像被木刺扎到的疼痛，特别轻，又难以忽略；我想，胸腔里的那个东西还在跳动。
我叹息一声，不知道究竟在可惜什么。
“你们怎么就迟暮了呢？”
成长
2.
不知何时已经觉得房间狭小。我穿着刚入学时订的校服，看着上面被水笔划过的痕迹，轻轻淡淡的，不明显，看起来像小孩成长路上经历的点点伤痕；我扯了扯衣角，这件衣服已经有点小，裤脚的地方紧贴着皮肤。我忽然想起刚入学时的朦胧，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校服到处乱晃，一副天真无邪的作派。
“现在穿就已经就小了。”我说
‘现在我就已经长大了。’我想。
处于亚热带的城市，夏季无疑酷暑，四十多度的高温烧的人难受。阳光是真的明媚清亮，天空中偶尔有几片白云回荡，被阳光照得清透的叶子随着远方来的热风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一样的零碎。
我想到了毕业的那个夏日。
我想我应该自豪，那个夏天我没哭。
我想我长大了，应该有和大人一样的冷漠。
“组长sama，你在想什么。”中二少女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一个甜笑，“明明天气都这么热还能出神，真不愧是组长sama啊！”
“中二病！”我送给她一个白眼，晃晃悠悠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我能听到自己的低语：
“我想，我们都长大了。”
长大到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撒娇。
长大到不能再随心所欲的玩耍。
长大到不能再直言直语的谈论。
越长大越孤独。
不远处的小学生在操场上活蹦乱跳，翻过来滚过去。我从他们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扎着软绵绵的头饰，一身可爱的粉色衣服，在同样的年龄跳来跳去。
“我怎么就长大了呢？”
可我，的确长大了。
何思梦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