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所想

　　 此刻，你所看的便是你所想…
　　每每夜半，那被梦魇缠绕而担惊受怕的我的家猫总会蜷缩在餐桌一角，路沿石下几片完整的落叶飒飒作响，奇异至极的声音惊扰了凸背猫的美梦。与此同时，一袭黑衣、干涩嘴唇的男人徘徊在几幢烂尾楼之间的破碎石头的人行道，上眼皮也没有办法经过刺激手段来排解干涩的境地，黄褐色大头鞋碾压被自然安抚的树的子民，这让男人完全舒适，干涩的眼睛、嘴唇会细微的发出耳朵听不到摩擦声。
　　到今天为止，男人已经周游了大半个世界，夜精灵本该让男人酣睡，谁知哪儿的疯猫求春似的绵音，就像清晨之际工蜂进食的吸吮声，一枚水晶球般的鸡卵滑落窝巢的咔塔声，这本应是得到宽恕，是今夜的阵阵带着焦糊味道的风恰好从铜色的门隙穿过，惹得男人莫名的烦躁。黑衣是披在肩上的，红着瞪着双目的狗被拴在铜色的门前的歪脖子树，男人径直从它眼前走过，疯狗的牙齿磨出吱吱声。水滴滋润了生锈的钢管，男人的大头鞋很不幸的和它发生了碰撞，几滴还未变色的水急忙的流出，地面多了不规则的阴影，似乎在浑然乌黑的夜里不这么明显。街上最右侧有一排石椅，看起来是蒙了灰尘的花岗岩粗制。
　　夜晚的纵深感是多么显著，看得到的是更远的黑色。窝在角落的猫娇媚的舔舐了自己的爪子。它的眼睛犹如绿色的宝石，紧紧盯着，又像打了一层熠熠的水膜。男人打了个寒噤，
　　深秋还是来了，破碎的橘黄色的叶子和砖瓦连成一条直线，裹了裹自己的黑袍，打理好自己的衣领，顺手把落在额头的发丝摆了上去，完成这系列动作以后，男人竟然可笑的有了加冕的仪式感。他曾在乡下看到一群博学的老者，吐着烟圈，拿着土琵琶，围成一圈，冲着围在中间的匍匐的小孩儿挤眉弄眼，像极了某种邪教仪式。男人总会有处身仪式的错觉，之前是，现在也是，而且这种错觉似乎愈来愈多，变得真实了。这是一条笔直的街道，男人印下的鞋印很快就会被下一个覆盖，现在凌晨四时十三分。
　　男人迷路了，本该通行的街口被一幕厚实的盾墙遮住，上面还没有长着青苔，没有一道人工裂痕，是最近才生长出来的。男人从不用滤嘴，他抿抿同样干涩的露出的两三根烟草丝，后兜里的打火机此刻将点燃黑夜里最明亮的光，红黄蓝的火光离男人的眉心只有五公分，足足七秒钟的火光。男人喜欢苦涩的咖啡豆，还喜欢掰手腕时偷看对手皱眉头的模样。缓缓上升的雾状的气息深处，飘荡着的颗粒物碰撞、凝聚，然后分开，男人的眉尖被风轻抚着颤动，从喉结处看出男人吞咽了几次。
　　楼群正中央处有一幢完全成型的高楼，可主人们是用着各种理由拒绝入住。男人不管这么多，他在这幢楼上有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子，欧式的正厅、浓郁的印象主义壁画的墙板，卧室里的雕塑是朋友从鹿特丹带来的，刁钻的工艺无可挑剔。男人站了很久，低着头瑟瑟发抖，脚边的枯草有的已经布上了寒霜，枝头仰着唬人的鸺鹠。下一瞬间，连成一片的星星就要无影无踪。螺旋式的风让男人呼吸变得急促，如果凝视天空，黑鸦背着炫目的极光，到此天空会开始分裂，大量的氢氧的合成物开始不断碰撞，与虹膜同时绚烂，突变成了云层，幸运的是，分针划过钟表的顶层，男人可以折返了。
　　如果猫儿开始装着入睡，它的主人会在醒后为它备上丰盛至极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