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題記
　　他，一代曲聖，一輩子只幹一件事。如今，枯榮事過都成夢……
　　五十年前，他初出茅廬，學戲十載，首次登臺，意氣風發，一曲《遊園驚夢》震驚四座。紅漆描金的戲臺襯著風流倜儻的他。一時間，整個小城因他而波動，每晚壓軸出場，臺上清麗的音質，如黃鶯出谷，百轉千回。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台下八方雲集，高朋滿座，雷鳴掌聲不斷。“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頗有萬人空巷的意思。不論平頭百姓，還是高官大咖都醉心於曲，風情月債全憑一個“戲”字。
　　然而，不曾想隨著時代的變遷，這經歷百年的曲 竟要亡了。一座座戲臺子變成了茶館餐廳；一個個同門夥伴另謀出路。有師父曾說：“昆曲講究的是頓挫疾徐，講究的是一個控制。”可他不明白，這曲他控制不了，他留不住。戲臺，拆了；戲子，走了；戲迷，沒了。無奈物是人非，留他一人，又能奈何。
　　五十年後，他老當益壯，唱戲多年，帶著一絲沙啞又有一絲從容，那曲《遊園驚夢》曲高和寡。歷盡滄桑的戲臺襯著冠絕當世的他。只可惜，唱念做打再無知音，每每亮相，臺上風華依舊，如獸啼揚過山谷，鏗鏘有力。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台下門可羅雀，往日觀者蝟集。“鳴條律暢，飛音響亮”卻不同於社會的浮躁。美妙的曲來自美麗的傳承，但美麗卻在冷漠消逝。
伶人開嗓，戲子開唱，癡怨情仇，曲未終人已散。
（本文曾於《萌動》雜誌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