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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革命(3)


红旗 小散

  [某游戏贴吧自发纪念十月革命纪念日征文]架空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三》
  
  
  
  “先生,要买一份报纸吗?”
  
  “不,不了,先生,我不识字。”
  
  马卡洛夫从我身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辆马车拦住,将怀里的报纸抽出一份交给马车的车夫,那名车夫勒住马,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
  
  “作为报童你的年龄可能有点大,马卡洛夫。”待车夫猛一甩缰绳驶远之后,我才凑上前去,从身后拍了拍马卡洛夫,“你这身衣服看起来可是真的有些突兀。”
  
  “这哪里突兀了,格子衬衫,背带裤,还有贝雷帽,我觉得这一身装扮挺完美的。”
  
  马卡洛夫侧了侧身子斜面向我,一边说着说着一边用右手提了提右肩的背带,又拍了拍头顶的灰色贝雷帽。忽地他的身子向前一斜,怀里的报纸也跟着要倾了出来,我连忙伸出右手来扶了一把,这才没让整塌报纸散落出来。
  
  “我是说,我们两个人装作报童来接头,可不是什么好的计划。”
  
  “我倒觉得这样没什么,我们总不能真的就像是两名工人代表一样,站在大马路上拦下过路的每一辆马车吧?更何况彼得格勒的警察总是喜欢在晚上出来抓人,他们白天敌不过声势浩大的工人游行,晚上就要出来拿落单的撒气了。”
  
  “那警察局里有我们的同志吗?”
  
  “警察局里怎么可能会有我们的同志!我就是再厉害也没有那个能耐呀!”
  
  “可就我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更引人注意吧?”
  
  “那可不一定,你看,又一辆马车!”
  
  看样子马卡洛夫是有些兴奋的,他倒是丝毫不顾及那些危险,这一点虽然并不是什么可以称赞的,但至少者可以表明他是一名英勇的战士。
  
  我想,这也许跟他的家庭有关系吧。党内的同志总推选他来与海军接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对日战争中英勇牺牲的海军少将斯捷潘·奥西波维·马卡洛夫便是他的父亲,我们所有人都很尊敬马卡洛夫少将。
  
  当然,他的儿子也并没有让人们失望,马卡洛夫同志毅然决然的投入到了无产阶级革命运动中,随即便展现了他巨大的才华和能力。凭借着自身家族的人脉,马卡洛夫与军队的关系十分紧密,他在军队里进行了不少红色宣传,感染了一大批爱国青年决心加入我们布尔什维克,推翻帝国主义暴政。
  
  “先生,买一份报纸吧!”
  
  “不了,不了。”
  
  那名车夫用着有些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与马卡洛夫,这倒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们是报社的人吗?这么晚了居然还在卖报纸,或者说,这么晚了会有人来买报纸吗?”
  
  “嗯?”我有些顾虑的望了望马卡洛夫,马卡洛夫也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们当然是报社的人,今天的报纸可还没卖完呢,要是不能把手上这么一大沓东西处理掉,我们的老板一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可我听说,彼得格勒正在搞罢工呢,你们报社的工人就不响应吗?”
  
  “罢工?罢工可没有钱拿,就没有饭吃呀!”马卡洛夫将递出去的报纸又收了回来,装作有些恼怒的样子,“你们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工人同志的苦衷,我不卖你报纸了,你一看就不像是会照顾我们这些穷苦人生存的人。”
  
  “我为什么会照顾……等等,你刚刚说,‘工人同志’?”
  
  马车车夫皱了皱眉头,我见事不妙,猛地戳了一下马卡洛夫的后背。马卡洛夫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他仍然毫无畏色的回应马车车夫。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您这是要准备回家了吧!”
  
  “不……我是说……我正准备……”
  
  “我看您还是别耽误我们卖报纸了,我们要赶在宵禁前卖完呢!”
  
  我扯了扯马卡洛夫身上那件灰白格子衬衫的袖口,马卡洛夫也应该是领会了我的意思,便转过身拉着我走开。我们原本是在奥布霍夫钢铁厂所在的街区化装成报童与伏尔加格勒的同志接头的,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奥布霍夫钢铁厂附近是呆不下去了。
  
  “那个人根本不是车夫,他喜欢把单词的重音提前,这么重的口音我只在莫斯科听过,他恐怕是个‘秘密警察’!”
  
  “我听出来了,所以才提醒你赶快走,你倒跟他聊起来了。”我抱着报纸,尽可能快的走起来,紧跟在马卡洛夫身后,“工厂所在的街区是呆不下了,这万一要是伏尔加格勒的同志们来了可怎么办?”
  
  “没事,我们约定好了第二接头地点,还是在杜斯妥耶夫斯基咖啡馆门前,我们去那等着就好了。”
  
  “可那人要真是警察,钢铁厂附近的街区恐怕都要被设上临时检查点,现在离宵禁可还早着呢,要是他们过了城外的宵禁夜岗,在钢铁厂门口被抓了可就难办了。”
  
  “不,不会的,托洛茨基同志肯定都和那边强调过了,这种突发情况他们肯定有办法化解,再说,看见设了临时检查点,他们肯定会来第二接头地点的。”
  
  “那你打算把枪藏在哪?”
  
  “就藏在咖啡馆吧。”
  
  我们拐过几个街道,放慢了脚步。
  
  “咖啡馆?”我摇了摇头,“他们可能运了上千条枪过来,那间咖啡馆的储藏室怎么放得下?难不成你要堆在二楼的大厅里吗?”
  
  “反正又没有什么人知道,更何况那里早就成了我们的联络处了,我看放在咖啡馆里,万无一失。”
  
  “但愿这个万无一失,真的可以万无一失。”
  
  一阵寒风吹过,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披着风衣,但还是能感受到这一股如尖刀一般刺心的冷。
  
  “就算是天晴了,到了晚上还是这么冷。”
  
  “这里可是彼得格勒,雪都还没化完呢!”
  
  我们来到杜斯妥耶夫斯基咖啡馆门口,我朝着周围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舒了一口气。马卡洛夫则是又激情满满,跑去马路上向过往的马车兜售报纸了。
  
  “卖报纸了,最新的《俄罗斯言论》报!先生,来买一份吧!”
  
  我跟在马卡洛夫身后,他倒是对谁都很热情,他现在的样子,比起卖报纸倒不如说是在免费分发报纸了。
  
  咖啡馆虽然在街区最偏僻的一角,但说到底这也曾经是彼得格勒最繁华的街道。大商站、集会、银行、再或是咖啡馆和餐厅都沿街渐次排开,这里是彼得格勒最早在夜里亮起街灯的地方,早在好几十年前,这里也还是最早点亮煤气灯的地方,可那都是过去的繁华了。
  
  这样的繁华中透露着病态,那些沾着平民鲜血的阴霾在这样的不夜城里被毫无遮掩的曝光出来。这里曾经汇聚着近乎全国最有势力的资本家,歌舞升平,欢笑永不落幕,可我知道这样的欢笑,是用无数的工人用血肉所堆积出来的。
  
  它本早就该落幕了。
  
  “小伙子,你是在卖报纸吗?”
  
  “是的,先生,《俄罗斯言论》报,您要来一份吗?”
  
  我回过神来,身前忽然多出一个人影,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可领带却系得有些不成样子。
  
  “这期的头条专栏是什么啊?”
  
  “是高尔基先生的《海燕之歌》,先生,您要来一份吗?”
  
  “当然,我要买一份,‘海燕之歌’。我们在奥布霍夫钢铁厂门口看见了检查点,我们绕开了警察,但是马车被盯上了,我们的同志正驾驶着它在不停的兜着圈子,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问题是迟早要出事情的。这报纸怎么卖的?”
  
  “只要一卢布,先生。我们在工厂门口遭遇了一个马车夫,很可能是‘秘密警察’,我想我们已经被怀疑了。我们得去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就去基督复活教堂门口,你尽快联络上驾驶马车的同志,我们从两边绕过去在那碰头。您会给我一些小费的对吗,先生?”
  
  “当然,这是五卢布,那事不宜迟赶快出发,不用找了。”
  
  我十分平静的收下了钱,将报纸交给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他接过报纸便朝着大街的另一边走去。我用左肘怼了怼一旁的马卡洛夫,他在我的身边继续兜售报纸,在我与接头的同志交谈时帮我望风。
  
  “马车被盯上了,我们得去基督复活教堂。”
  
  “我听见了,这可有点棘手。”
  
  马卡洛夫压了压头顶的贝雷帽,抱着报纸四处望了望,随后又扭过头来盯着我的双眼,那副神情让我有些不自在。
  
  “走,我们走快点,但是不能太快,我们不能被怀疑,就算是路人也不行。”
  
  他说着便转过了身朝着那名与我们接头的同志对面的方向走去,我托了托怀里的报纸,也跟着他的步伐,一并穿过整个街区。
  
  离开繁华的商业街,一切都变得格外萧索和冷清,或者说,这里要比大罢工之后的商业街更加萧索和冷清。这里的街灯是暗的,它们不需要被点亮,因为即将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到那个时候,像这样的街道上根本连一只猫的影子都不会出现。
  
  不过好在,这样的家属区里,总还有一丝光亮从各家住宅的窗户里发散出来。并不是谁都会早睡早起,总有些熬夜的人,他们或许是作家,又或许是可怜的工人,他们要在夜里才能发泄自己白天的疑惑、懊悔、愤怒或是麻木。
  
  “教堂离钢铁厂有一段距离,我想在这里应该就安全了。”
  
  我们又拐了几个弯,绕到了基督复活教堂门前,教堂已经关了门,可门前的街灯却还亮着,微弱的黄光洒在教堂前漆了黑色的铁围栏上,倒是显现出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幽森。
  
  “他们还没来?”
  
  “再等等。”
  
  我让马卡洛夫先别着急,我们抱着报纸,仍旧装作是卖报的报童在照亮教堂门口的这跟电灯下徘徊。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人会经过教堂门口,在这样的偏僻的地方,卖报纸的确有点不太合适。
  
  忽地,从街道远处的黑暗里驶来一辆马车,坐在最前面的是两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我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叫了一声马卡洛夫。
  
  “看样子他们来了。”
  
  “就是他们吗?”
  
  “应该是的。”
  
  我迎着马车走上前去,马车也停在我的面前。借着昏黄的街灯我看清了这两名车夫的脸,其中一人便是在杜斯妥耶夫斯基咖啡馆前和我街头的中年男人,只不过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气质和之前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你们是从伏尔加格勒拖拉机厂来的同志吗?”那两名同志随即跳下马车,我连忙侧身上去握住缰绳,“没有人再追上来吧?”
  
  “没有人再追上来了,您就是奥布霍夫钢铁厂派来的接线人吧?您可以叫我勃列日涅夫,同志。”
  
  “勃列日涅夫同志,你好。我是奥布霍夫钢铁厂党支部书记,您可以叫我库克夫,这位是我们彼得格勒方面和海军的联络员马卡洛夫同志,这几次的暴动多亏他的帮忙。”
  
  “啊,马卡洛夫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马卡洛夫跟在我的身后,见到对面的同志伸出手来,也很热情的握手欢迎,要不是因为怀里还有一塌报纸,他可能就要上去拥抱了。
  
  “你们送了什么过来?”
  
  “枪,整整一千条,还有子弹,但只有五万发。”
  
  “这应该足够了,我们可以让参加过二月暴动的老同志拿枪,还没有碰过这家伙的,就还是先别发给他们了。”马卡洛夫接过话来,“目前最紧要的是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我们本来是要藏在奥布霍夫钢铁厂的仓库里的,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那我们要送到哪里去呢?”
  
  “杜斯妥耶夫斯基咖啡馆,把枪和子弹都堆在二楼,那里很安全。”
  
  马卡洛夫将手中的报纸放在路边上,从我手里拿走报纸也丢在一旁,然后接过缰绳来,朝着周围望了望。
  
  “我们最好现在就走,但是我们得换一下衣服,这样子太显眼了,你们也是。”
  
  “当然,马卡洛夫同志,我们有待备用的衣服来,您也可以换上干农活时候穿着的长靴和麻布大衣,那样不会引起注意,也比您现在这一身更暖和。”
  
  “对,我这一身衣服是太单薄了,可我并没有觉得多冷。”马卡洛夫想了想,又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我们拉着马车到教堂的背后去吧,我们换好衣服,然后赶快离开,现在离宵禁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
  
  我点了点头,另外两名同志也表示赞同。可就在这时,忽然一束光亮从远处向我们射了过来,那是远光灯,是警察。
  
  “警察?”
  
  “从车尾那个方向来的,大家别动,我们想办法骗过去。”我嘀咕了几句,让马卡洛夫告诉另外两名同志稍安勿躁。
  
  “那边的四个人,你们在干嘛!”
  
  “报告老爷,我们两个是卖报纸的,他们两个是要买我们的报纸。”
  
  我转过身,指了指我们四个人,随后便将双手放在头顶,半蹲着向他们走去,那是一队警察,大概有六七个人的样子。
  
  “站着别动!别过来,等我们过去!”
  
  “是,是,老爷。”
  
  我朝着他们苦笑着,嘴巴里则“呲呲”了两声,背对着我的马卡洛夫随即发出声音回应了我,接着他便用细小的只有我们四个人能察觉的声音向另外两名同志传达信息。
  
  “不要开枪,让他去解决。”
  
  可我分明听到了枪栓被拉动的那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凡卡,老爷。”
  
  “你是报童?”
  
  “是的。”
  
  “你有报社的工作证吗?”
  
  “当然,当然有,老爷您稍安勿躁,我给您找找。”
  
  我尽量装作害怕的样子,努力的让左手微微的颤抖,但又不至于太过用尽而剧烈的抖动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工作证来。
  
  “《俄罗斯言论》报?看来你确实是一名报童咯?”那人舒展了眉眼,也放缓了语速。
  
  “谁说不是呢,老爷。”
  
  “那你告诉与我,今天的头条是什么呀?”
  
  “是《远东地区再起冲突》,老爷。”
  
  “不对,你明明应该说是‘高尔基的《海燕之歌》’才对,不是吗?”那名警察的脸色忽然一变,手中的电筒朝我的眼睛恍了过来,眯地我睁不开眼,“我知道你是奥布霍夫钢铁厂的人。说,你是?谁派你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啪。”
  
  一声枪响,我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身前的这名警察应声倒地,子弹打中了他的锁骨,血流不止。
  
  “他们有武器!”
  
  “库克夫,接着!”
  
  我蹲着转过身蹲着朝着另一边跑去,马卡洛夫则丢了一把步枪给我,我接过步枪,回过身将枪口对准了对面的几名警察。我扣下扳机,一个侧身闪到了马车后。
  
  “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真不知道他们在钢铁厂附近蹲了多久!”马卡洛夫起身开了一枪,又缩回马车身后。倒是这匹马看样子是受过战场磨练的一般,即使是枪响,也丝毫没有惊慌,仍是安稳的站在原地,只不过做出了的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随时要飞奔出去一般。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时候,咱们得甩掉他们,赶快离开!”我说道。
  
  对面的枪声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勃列日涅夫同志和另一名从伏尔加格勒来的同志则奋力反击。不过,我们的枪法都太差了,开枪还行,但想要打中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
  
  “此地不宜久留,勃列日涅夫同志,你们驾着马车从这里离开,往河对岸开,混进家属区里就安全了,那里有一家医院,他们每天晚上很晚才会关门,他们是支持布尔什维克的运动的,你跟他们说清楚情况,把枪藏在那里!”
  
  “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来挡住他们,我们两个的枪法要准一些,给我们丢些子弹,赶快离开!”
  
  我与马卡洛夫不停的还击,两人也不断的朝着教堂撤退,另外两名同志终于也同意了我们的计划,他们又丢下三支上了膛的步枪,我让马卡洛夫将他们都背在身后,又让他从他们手中接过了一把子弹。
  
  “快走吧!”
  
  “库克夫同志,祝你们好运!”
  
  说罢,勃列日涅夫猛地一扬缰绳,马儿便如闪电一般飞奔出去。我与马卡洛夫躲在了教堂后面,继续和面前的几名警察僵持。
  
  “马卡洛夫,你也赶快走,去告诉工人代表或者别的什么人,我们之间肯定出了叛徒,说不定就是奥布霍夫钢铁厂的工人,否则不会有人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也许是伏尔加格勒的人呢?库克夫,我看这件事情有蹊跷!”
  
  “别蹊跷啦!你也快走吧!”
  
  “不可能的!”
  
  马卡洛夫从栏杆外的草丛旁忽地探出脑袋,朝着那群警察开了一枪,走在他们最前面的一个胖子应了一声,一头栽在路上。
  
  “再给我支枪,然后你赶快走!”
  
  我说着,朝着路灯开了一枪,没了灯光,整条街道变得暗淡无比。现在除了那些警察手中的手电,根本再没有任何一处足以照亮这里的光源,而那些手电则让警察成了活靶子。我从马卡洛夫手里又接过一把步枪,将打空了子弹的那把还给了他。接着我猛地起身,朝着一柱光亮上方开了一枪,那柱光亮便随即在空中恍了一圈,摔在一旁。
  
  “他们没几个人了,快点走!”
  
  “我喊三个数,你得跟着我一起冲出去!”
  
  “那你喊吧,马卡洛夫!”
  
  “三,二,一!”
  
  我随着马卡洛夫从阴影之中闪了出来,朝着身前的警察不停的射击,我还可以听见对面还击的枪声,以及那些子弹击中地面而弹射的声音。突然,我只觉得自己的左肩像是被什么钝器猛击了一下似的,身子忽地沉了下来,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可我的腿却在那一瞬间不听使唤,我将自己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库克夫!”
  
  “不,我没事!”
  
  我侧倒在地上,仍又将弹壳推出枪膛,接着拉栓,朝着那片光点继续射击。
  
  “还有三个!”
  
  “还有两个!”马卡洛夫从背后将我一把扶了起来,“他们跑了!”
  
  “不行,钢铁厂这下有麻烦了,我们必须通知工人群众们,不能再回厂里了!”
  
  “天啊,这一团热乎乎的是什么?你中弹了!”
  
  马卡洛夫叫出了声来,我这才有了一丝疼痛感,随即,这种痛楚变得越发强烈,让我有些难以忍受。我很想吼叫出来,但我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你得去医院!”
  
  “不,我想,伏尔加格勒的同志一定到那了,诊所,收下那辆马车,肯定会,立即关门的。”我猛吸了一口凉气,“可我现在,不能回钢铁厂,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你现在必须找个地方躺下来,至少得是干净的地方。”
  
  马卡洛夫将脖子伸在了我的右臂下,一把将我撑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你别说话!”
  
  我被马卡洛夫架着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行进,我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倒是左臂,左臂已经没有太多的疼痛感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懵懂之中,我被带着踏上了楼梯,在我踉跄着差点从楼上摔下的爬上了几层楼后,马卡洛夫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他敲了几下门,等待着回应。
  
  “请问你找谁?”
  
  是女声。
  
  “夏娜同志,是我,马卡洛夫,快开门!”
  
  夏娜。
  
  “马卡洛夫同志,这么晚了……天哪!库克夫同志!这,这是……”
  
  “快让我们进去。”
  
  “好的,快请进!”
  
  我被拉着扯进了门,接着又被平躺着放在不知道哪里,我努力睁大我的双眼,但我实在是有点晕乎。
  
  “这是怎么了,马卡洛夫,这是怎么了?”
  
  “他中弹了,我们的接头可能被出卖了,我们与警察展开枪战,好在武器都保全了。”马卡洛夫的声音有些着急,“你这里有镊子、棉签和纱布吗?”
  
  “有,有,我给你拿来!”
  
  我望着天花板,一片暗黄。
  
  “都在这了!”
  
  “麻烦你再去接一盆热水。”
  
  “好的!”
  
  忽地,马卡洛夫探出头来挡在我的面前,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表情十分凝重。
  
  “热水来了,还有毛巾。”
  
  “麻烦你了。”
  
  水声,一阵刺痛,我咬紧牙关没喊出声来。
  
  “你别动,我要用镊子把子弹取出来。”
  
  钻心的疼痛,我瞪大了眼睛,气都不敢喘一声。我可以感觉到,那只镊子在我的皮下,在我的血肉里不停地拨弄着,它在触碰那颗子弹,它在试图牢牢抓紧那枚弹头,将它慢慢的从我的肉质里脱离出来。
  
  “咣当”,那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
  
  “你再忍着点!”
  
  马卡洛夫侧过身去,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哪敲了几下,接着便将一些粉末撒在了我的伤口处。我知道,那是子弹的火药。
  
  “别乱动!”
  
  伴随着燃烧的“刺啦”一声响,一股难以描述的剧烈痛感从左肩向浑身扩散出去。我的右手猛抓住床单之类的东西,嘴巴抽了一口凉气,汗滴从我的额头如雨点般向两鬓划去。我浑身一抖,眼睛就像是快要蹦出来了一般。
  
  “暂时没事了,没打到血管,躺几天就好。”
  
  马卡洛夫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严肃起来。
  
  “让他先躺在你这吧,我还得同志工人同志们,钢铁厂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快发难才是,否则就得另想对策。”
  
  “行,马卡洛夫同志,您先去吧,我来照看库柯夫同志。”
  
  马卡洛夫没再吱声,我听到开门关门的两声响,便再没了消息。
  
  “夏娜同志,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现在很好。”
  
  沉默了半晌,我终于吐息了一句。
  
  “不,我会守在这里。”
  
  “恐怕我吓到你了。”
  
  “是有点,我没想到会发生枪战,更没想到你会负伤。这真叫我很担心。”
  
  “对不起,夏娜同志。”
  
  “不,这没什么对不起的。”
  
  水声,玻璃杯。
  
  “喝点水吧,您得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段日子了。”
  
  “不,你知道的,现在已经是六号凌晨了,明天就是重要的日子,我绝对不能缺席。”
  
  “可是,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了!库克夫同志,你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然的话,不然,总会有人要为你担心,为你难过的。”
  
  我的心脏忽的一颤,总觉得胸口压抑着什么想要表述出来,可我根本无法组织语言,我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会的,相信我,不会有人会因为这个难过。”
  
  “库柯夫同志,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夏娜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现在的友谊难道不足以使你相信我一点吗?”
  
  “我相信你。我。”我哽咽了一声,“我相信你,但这只是我个人的痛苦,没有人有必要要为我的痛苦而难过,这对于谁都不公平……咳咳……”
  
  话还没说完,嗓子突然奇痒无比,我下意识的咳了几声出来,但丝毫没有缓解。忽地一双手贴在了我的额头,紧接着,是夏娜的脸,那一袭银白色的长发跌在我的脸颊上,我注视着她那双赤色的眸子,脑子有些犯晕。
  
  她将额头贴了上来,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那一阵热气在我的鼻梁处散开,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味道,被我一同吸入鼻腔。
  
  “你发烧了,我给你拿药。”
  
  “不,等等。”
  
  夏娜抬起头来,却被我叫住,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库克夫?”
  
  我望着那双紧盯着我的赤色的眸子,最终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谢谢你,夏娜同志。”
  
  我没有再睁开眼睛,而是表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是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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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882692 来源:原创 字数:8021 投稿日期:2020-5-5 14:13:41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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