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杂文阅读指导

一切都禁止我


理想乡 紫音

  <即刻征文>用时三小时左右,写于2019年4月,大一第二学期。
  一切都禁止我
  文/紫音
  
  
  一
  寻常的每一天,我不情不愿地去上课、吃饭、做学生工作,尽管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百分之百重复,像宿舍简陋落地窗外的天色,一天比一天亮——春分过后日渐长、夜渐短这样的常识我作为高中自然地理倒数选手也还是有所耳闻的,它让人觉着舒心,同时又是做循环梦般得压抑冗长。
  
  前些时候写道,我是会为自己的出生日期感到遗憾的那种人,我们这个时代的每一天似乎都在发生大事,可新一天的大事会覆盖旧一天的大事,最后什么都没留下,除了刺耳的喧闹和躁动的杂音。我晓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了,撇来自身因素责怪外界,没有谁比我做得更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天生擅长自欺又很快清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想起张爱玲十八岁写《天才梦》,加缪二十五岁写《局外人》,今年我即将满二十岁,在这个仿佛和十七岁一样有特殊意义的年纪,我却碌碌无为且臃肿沉默,我的生活一如注满了血液的脂肪针筒,表面上平稳填充固定体积,深入进去却只见得一片油水膨胀——那些丑陋的细胞和组织安静地一口一口呼吸,吞噬全部的营养,内敛还狡猾,偶尔还猖狂地在某个夜晚公然反噬我——在我体重秤上明晃晃的数字里嘲笑我。我暗称其为一种兆示,而古希腊哲学则认定兆示是神对人类愚昧性的补足,难做对错评判,愚昧倒是能认了。
  
  脂肪真的可以补足缺陷吗?
  
  
  
  二
  这个问题倒有些类似于哲学课我在分享论文时被质询的问题:
  真的存在神吗?你觉得人会抵达绝对理性吗?如果存在绝对理性的人,你认为他会是神吗?你回答完之后我还会由此延伸更多问题。
  一位小姑娘用一连串问题来势汹汹地向站在讲台上稍显漫不经心的我提出疑问。
  我在公共场合一向非常不掉链子,得体又假装幽默地回答:“您的语境设定是神存在,但我是无神论者,我相信当然会有人抵达绝对理性,但这个人不会是我。”
  小姑娘有些急了,皱着眉头发觉我避重就轻,随即又提出了她延伸的一系列问题:“如果把人的理性程度0-1分级,0是绝对不理性,1是绝对理性,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个社会和古希腊的社会是更好还是更差呢?柏拉图真的有作出过实际改变吗?”
  我当时心底也确实是即惊讶又好笑,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多人儿坚定不移地确信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有明确的善恶美丑好坏:“人不是这样子划分的,比如我,我不是绝对不理性的0,但这也不代表我会是绝对理性的1,大部分的人都是在0.5左右徘徊……”
  “所以这个社会就是绝对中庸的吗?那一切不就是在倒退吗?”她打断了下我。
  “不是中庸,也不是超过0.5的人多了这个社会就是进步的,如果需要这个社会是普遍意义上好的,那就是0.5以上的人掌握话语权,话语权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引导正向的条件。”
  ……
  
  其实当时还觉得蛮愣神和好笑的,我惊讶于原来真的会有人把这些被默认为需要自我思考自我消化问题问出口求得一个答案呀!可转念又愧疚于自己的态度过于轻巧,我好像已经太过习惯于不再把人生问题拿到公共场合下大谈特谈,也不再想要向所有人传达我的真实想法。我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幅模样:没什么冲劲儿与力气质疑,不知什么时候起默默坚信许多问题只有自己可以思考解答,潜移默化下熟练地用“成人”思维想着“问出来也得不到确切答案”就索性闭口不谈,甚至还暗自得意“反正讲出来了我也觉得自己想得最正确”。这算油腻的大人吗?
  只是作为勉强算是翻过许多哲学著作的人儿,我怎么可能对“神”的一切置身事外般得无动于衷,我当然会较真地和“我们到底在追寻什么?”、“这个社会怎么才会更好呢?”这些问题纠缠,我还知道其实虽然诸多哲学学说里都有与政治统治社会形态紧密相关的部分,但大多数都是停留在理论构建阶段的——
  你能说它们毫无用处吗?当然不能。
  那它们除了思想的演进外还有什么落在真实土地上的影响呢?好像也很难说得头头是道。
  我时常想哲学家们到底是更愿意自己的学说在死后流传百世还是在身前有所建树呢?毕竟数千年都证实了二者难以兼得,如果真的有这道选择题,相信他们也很苦恼吧。
  
  我的哲学课上会谈柏拉图谈苏格拉底谈理想社会理想人格,讨论环节同学们一个个言之凿凿“物欲的侵害”、“利己主义的堕落”,彼此提问否定,澎湃又较真。大多数时间我都安静听着一言不发,我慢慢察觉自己在慢慢老朽,我开始不相信“无物欲”的世界和绝对理性的抵达,我甚至不觉得利己主义是全然错误的,我也不认同学们黑白分明的世界观,我的灵魂开始隐匿在灰色的区域中,变得透明又粘稠。
  
  
  三
  果然啊,对死亡永存窒息般的敬畏。
  
  鼻息间充斥着苏州新鲜许多的空气却仍旧被无形的场压制着喘不过气,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
  
  曾两次在葬礼上晕倒,想必我是对那应该存在却无处言说的磁场有生理上的畏惧的,而显然,置身于墓地也并未好上几分,身体公然反抗你,多少可悲了起来。
  
  我的一位不甚熟悉的长辈被葬于公共墓园里,大片土地上的墓碑一排排密密麻麻,明明是浅灰的底色却显得暗压压一片。在逝去者各自拥有的一平方米方格里,亲人们烧纸钱、祭拜、同时诉说着谁也听不清的字眼。就是这彼此相隔不到五十厘米的方格间,有的神情严肃,有的漠然不语,有的笑容含蓄,远处望去虔诚有之,随意有之,滑稽亦渗透其中。很少有人在扫墓的时候大声哭泣,倒是偶尔还会在碑前闲聊。墓园墙外占满了贩卖花篮的摊位,同是讲些不痛不痒的话,墙里墙外却由于语境不同而形成某种氛围上的对比。面对一张黑白照片、一个名字、一份生卒年月,以及看不见的骨灰盒,人们悲伤吗?人们怀念吗?巨大的苦痛在无尽的一年一度的时间面前是否又显得微不足道?我不敢随意质疑,可我也无法轻易相信。
  
  如果我死后,我是说,如果我某一天离开这个世界,我想我并不希望我的亲朋好友每年像准备打一场硬仗一般跋山涉水来看我一次,我不是不盼望被人记住,只是并不喜欢以如此的方式。
  倘若我有选择权,把骨灰撒入大海真的是个不错的想法,倘若不算污染环境的话。还真不是小时候tvb港剧看多了就幻想“当你看见海时就能看见我”,只是像我这样生前永远瞻前顾后的人儿,也会渴望起码有一次能拥抱浩瀚潇洒与自由吧。
  
  
  
  四
  网盘里的碧昂斯纪录片被自动删除了,无删减版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无法在身边的任何一家电影院里出现;《素媛》中丧尽天良的罪犯原型即将出狱,《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的兽师原型继续好好地生活,甚至还能被邀请来大陆讲课;少数群体话题大规模被封,女田园女权的呼声越来越高某些炬火也越来越微弱……
  
  我说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所以我写:
  我们呼吁电影分级更多的还真的不是所谓“保护小孩子的三观”,而是站在当小孩成长为大人时该如何面对真实社会的立场上,是:
  1.希望成年人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年满十八岁行为能力人,不会因为看个《色戒》就带有仿佛在看“黄片”的刺激感或是负罪感;
  2.希望成年人能堂堂正正的正面血腥、性、肉体和暴力,而不是走进影院连“两个男人赤裸被关在监狱”的镜头都在眼前消失;
  3.希望成年人能堂堂正正地欣赏艺术,多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更好地捍卫自己的精神话语权,更好地认知自己的观念与欲望。
  
  我说这个社会越来越回撤,故而我也写:
  许多发声, 都能够让更多平等的本质多一些疯狂却真实的力量,少一些横行于窃窃私语与公然封杀的暴力。
  甜美动人,耸人耳目,抑或是两者,都拥有存在的自由。
  
  然而我更知道,我也更确信,整个宇宙之于个体是割裂的,不是看不见某一层可能出现的苦痛又骇人的生活,只是太难长久停留了,我们兀自生活在我那一层自我的平行世界中,过着寻常的生活。
  我如此渺小,如此无力,我看着以秒为单位更新的悲剧和信息干着急与痛心,却又得抽身出来,回过头来面对自己总有绊脚石而致我跌跤的人生——一切都禁止你,禁止我,禁止他。
  无以扭转,唯有记录。
  
  
  
  五
  我的记录真的有价值吗?
  我的呼声真的掷地有声吗?
  我的信念真的能永不褪色吗?
  
  我所坚持的,我所热爱的,和我所迟疑的,我所心惊的。
  我所质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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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882806 来源:原创 字数:3135 投稿日期:2020-5-13 19:04:06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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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3星:[ZHEJIANG]2020-5-13 19: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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