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2014年12月28日，南方小城，没有白花花的雪景，只是一切都静谧。
习惯性地登Q、隐身，看一个个亮起或暗下的头像，翻看错过的消息，“嘀嗒嘀嗒”新消息传来，只有浅浅的毫无情绪的几个字——有什么歌推荐吗？
　　对于这条不速之消息，我却是惊讶了好久。手指在按键上缓慢地移动，直至最后发送出“越长大越孤单”，这节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一片空白。这条消息的来源我在清楚不过，不过时隔这么久他突然给我发信息还真让我意想不到。
　　这条消息的主人，是绩。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男孩，像其他男孩一样热爱体育运动，热爱绿茵场，却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不是因为他取得多少荣誉，收获多少奖励，虽说这也让我羡慕。但真正让我向往的，是他的性格。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是一个温柔的人，脸颊上常荡漾着笑意。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而他本身特有的亲和力也让他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说到我们成为朋友，我也有些意外，毕竟作为他朋友的我，不管哪方面都和他差很多，性格更是与他大相径庭。他是个大胆坦率的人，而我一直是胆小懦弱的，也许是自卑心在使坏吧。我并不喜欢和他人交流，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不敢。也因此，成为我朋友的绩，一直是很重要的。绩说，因为我有其他人少有的单纯。这句话也让我兴奋了好久。
　　-“我知道，你曾经和我提到过，对吧。”消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是的，半年前我说过。”
　　那时约莫是6月末，熟悉的毕业季，一直是传说中感伤的季节。考完试后，我和绩习惯地到了那棵榕树下，讨论着毕业后的事。
　　“绩，你会去别的城市读书吗？”我努力仰视着这个曾经只需平视的男生。
　　“是，我父母都觉得去外面读会好一点。”绩还是看着天边下垂的夕阳，心不在焉着。
　　“那……你还会回来吗？回到这里？”我只能尽力掩饰心中的沮丧，扬起笑脸。不过我也知道，就我这种演技，一下子就被绩看穿了。
　　“当然啦，不过你也不要伤心啦，我又不是不回来玩了。”绩伸手就敲我头，“话说，到了那时候你一定要长高一点啊。”
　　那是当初的我们面对分离时露出的稚气。我承认从认识开始，我们就一直很稚嫩，在无聊的夏日不肯好好呆在空调房，而非要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一脚踏上脚踏车，奔向属于我们的榕树，在榕树下分享快乐与悲凉。我们还都是爱着童话的孩子，喜欢在树下分享各自看过的新故事。也是在那样的一个夏日，我把这首歌唱给了绩。一曲了，绩摆出招牌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小菀，我觉得不管多久，我都还能和现在一样。
　　-“现在呢，还是一个人吗？”
　　“不，有朋友了，不过还是如你所说。”
　　我不知道绩还记不记得那次的大雨，我被亲爱的朋友抛弃，原因却是因为我和绩是好朋友。我冲进雨帘，被绩拉回。那时绩对我说了一句话，“小菀，你还太脆弱。”“难道绩你就不会吗？”当时失望的我第一次和绩顶嘴，“你只是从未尝过被抛弃的滋味。也是，你那么优秀，谁会抛弃你呢？”我继续在雨中奔跑，丢下发愣的绩。回到家中换好衣服后，看到了绩发来的电子邮件，只有寥寥几句话：
　　“小菀，并不是因为我没被背叛过所以我未曾脆弱，只是因为我早已学会坚强，我的心必须永远燃烧，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慰藉，也给他人一点慰藉。”
　　我固执地认为在那一刻我第一次了解了绩，第一次知道绩温柔面孔背后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只是想让大家都可以好一点。
　　绩离开这个小城后，我总想帮他做点什么，不知不觉中，似乎成了第二个绩，我总是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但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于是我第一次做起了真正的自己，亦或是不一样的自己。我参加自己喜欢的社团活动，在擅长的领域里发挥出最好的自己。因为我知道，其实绩无非是想要我更加坚强地面对眼前的一切。不过每至夜晚，万籁俱寂，我却总会独自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我还是没有真正地坚强。
　　-“小菀，下个月末29，我会回来一趟。”
　　“嗯，还是在那棵榕树吧。”
　　-“到时候见。”
　　“安。”
　　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墙上的时钟里指针还是不紧不慢地迈着约定的步伐。依旧上Q、隐身，在难过时吃大白兔，在睡前看故事书，在课间到走廊透透气，一切似乎仍然进行，只是，多了一份小小的期待。
　　2015年1月29日，南方小城，冬天的气息在南方散的差不多了，一切在静谧中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踏着脚踏车骑着那条熟悉却有点陌生的路，向目标的榕树骑去。远远便望见了身穿白色毛线衣的绩，他果然安然地站在树下，脸上挂着笑容。亦或是，僵硬着笑容。“小菀，好久不见。”他说。“好久不见，绩。才多久没见，黑眼圈就深成这样了？”我疑惑的问道，毕竟绩一直是很早睡的，脸上从来不会挂上黑眼圈。“后来在那个城市的学校，每天都熬夜苦读，所以就变成了你眼前的这幅模样了。”绩很平静地说，他的平静不同以往，而是一种掺杂些许沉重的平静。
　　“绩，你是不是……”“抱歉，小菀，我没有做到我曾经说过的。”绩沉沉地低下了头。
　　-“小菀，我觉得不管多久，我都还能和现在一样。”
　　“绩……你还记得我给你唱过的那首歌吗？”“嗯。”

　　多年以后 你回到我身边
　　不安全 充满了你疲倦的双眼
　　看着我 也告诉我
　　你是否 依然相信童话
　　你曾对我说 每颗心都寂寞
　　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
　　但你的心 永远的燃烧着
　　永远的 不会退缩

　　越长大越孤单 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
　　也不得不收回曾经的话问自己
　　你纯真的眼睛哪去了
　　越长大越孤单 越长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 打开保护你的降落伞
　　也突然间 明白未来的路 不平坦
　　难道说 这改变是 必然

　　当耳边再次回想起这首歌时，我突然理解了。当初听这首歌仅仅是因为喜欢牛奶咖啡后加载了好多他们的歌，后来喜欢之意淡了之后，也很少在听，只有那么几首还可以记着，而这首歌就是其中的一首。
　　我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理解了什么，我只是突然很清楚绩的处境，其实他并没有变多少，只是因为成长，那种不能碰却也不能不碰的痛，让他变得如此疲惫，孤单。
　　“绩，不用说抱歉，你没做错什么。人终究是要蜕变的，不过，就算你不是那个天天真真的绩了，你也可以继续成为温柔善良的绩啊。”依旧是仰视着说出这些话。
　　“小菀……”
　　“绩一直是很好的啊，虽然眼睛蒙上了一层雾，看不到纯真了。但是，拨开雾不就好了吗？绩，既然改变了，就顺应改变然后变得很好吧。”
　　“……”
　　“回家吧，表哥。”
　　“你怎么知道？嗯。”
　　 阳光暖暖，我和绩牵着脚踏车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把我们的影子稍微扯了扯。绩终于笑了笑，像从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