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挤过挨挨挤挤的葡萄叶温柔地散在那背影上,那书上。
爷爷家院子里的一条过道旁,种了许多葡萄。自我记事起它们就在那里,一年又一年顺着竹竿向上爬。如今,叶子浓而密。自从爷爷去年做了手术后,爷爷失去了声音,那个乐呵呵的老人再也没了那暖人的笑声。家里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尽量给爷爷一个安静的环境。
放假回去看望爷爷,爷爷看到我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嘴巴张了张好似要说些什么,但眼光望向别处,无奈的合上了嘴。眼里的那一些落寞于无奈虽转瞬即逝,但我却尽收眼底。表情在脸上凝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轻拍了拍爷爷的背,爷爷拉起我的手也轻轻拍了拍像是回应,并且缓缓地点头不知道是做给我还是做给自己……我不敢想象爷爷的世界。
午后,我从房间走回来,深吸一口气,那泥土的芬芳,这季节特有的味道脉脉涌来。不知不觉走到了那葡萄架旁。忽然发现了一个背影,背有些驼但仍见当年的硬朗,那茂盛的葡萄叶像天然的过滤网,过滤掉阳光中的那份燥热,只将丝丝温暖撒在那背影上,看着柔和且美好的不真实。我慢慢走近发现是爷爷,他坐在那里看书。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于是我停下脚步,不忍打扰。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不忍打扰这慈祥的老人,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叶子的哗哗声以及爷爷翻书声。他一直坐在那里,沉溺于书中的那个世界,时不时笑两声但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口型,时不时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或喝一口茶,仿佛只有在书中那个世界他才会畅快,不会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我也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点点阳光在他身上缓缓移动,温暖着他。
远远地看着爷爷,慢慢心头涌上一股酸楚。看着爷爷看书时的快活模样,不禁问自己,曾几何时他教你唐诗,教你下棋,你忍心看着他孤单吗?不忍。由于我回到屋中,拿来椅子和书,坐在了爷爷旁边。爷爷发现了我,冲我做了一个笑的口型,摸了摸我的背,又点了点头。我也坐在了葡萄架下,坐在爷爷身旁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享受着读书的快乐。
从此,葡萄架下的背影由一个变为了两个;从此,葡萄架下的背影不再孤单;从此,葡萄架下的背影成为家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爷爷,我陪你读书,陪你喝茶,不要再孤单,不要再落寞。我会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