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那时

　　潘天寿校区　五①班　冯佳颖 　
　　（一） 　
　　天渐渐暗了下来，就像被人渲染上了黑墨水，一大片一大片地氤氲开来，浅浅的灰若隐若现，更多的，是无边无尽的黑。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洁的弯月。 　
　　“吱——”门被程佳推开了。“妈，我回来了。”这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对话。没有回应，只有一连串余音回旋飘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逐渐消失不见，似乎被那寂寞给吞噬了。 “又去加班了。”程佳叹了一口气，其中包含着淡淡的无奈。 　
　　“叮零零——”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在程佳的耳畔响起，令她烦躁不安。拿起电话，程佳妈妈略带暖意的声音从听筒里渗了出来：“佳佳啊，妈妈去加班了，你在家里先写作业吧，到了时间就睡觉，不用等我。”“知道了。”程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妈……”程佳还想说些什么，电话的那一头已传来“嘟嘟”的忙音。 　
　　掠下电话，程佳竟像个孩子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站着。停滞了片刻，程佳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该写作业了。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写完了？这就写完了？程佳心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什么。时钟上的秒针“嚓嚓”地走过，时针准确地指向了8。才8点？程佳略微惊异了一下。该干什么呢？程佳疑惑着，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算了，睡觉吧。程佳自言自语。 　
　　睡不着，睡不着。 　
　　今天程佳一反常态地睡不着。太早了，自己不习惯吧？应该是这样的。程佳自我安慰，数羊吧。“一只羊，两只羊……”不知过了多久，程佳数到506只羊的时候，不愿再数了：“这是什么烂方法嘛。”程佳嘟囔着，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旋转几轮，变成我们，深刻的指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佳很喜欢这首歌，欢快又不失惆怅，伤感又不失旋律，宛如一汪清泉，潺潺的流动着。程佳的心仿佛被敞开了似的，哗啦啦的，被阳光照射着，暖融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来电显示是许芸芸。 　
　　程佳和许芸芸也不是很熟。程佳的成绩很好，出类拔萃，而许芸芸的成绩处于中下游，男生堆女生堆都可以插上去说几句，聊的无非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八卦。两个人也是同桌，但程佳不擅长交流，所以可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许芸芸的电话是她硬要给程佳的，程佳也不好推辞，只能记下。 　
　　许芸芸打电话来干什么呢？程佳的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小期待。“喂喂，”许芸芸咋咋呼呼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程佳，在？”程佳微微笑了笑，但是许芸芸看不见：“恩，干什么？”就是这句有礼貌的话，成了两人之间的隔阂。“没，没什么。”许芸芸腹中准备好的一大堆“豪情壮语”，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呵呵，闲得无聊，再见，再见。”许芸芸匆匆忙忙挂掉电话，令程佳感到一阵失落：自己又不会把她吃喽，干什么那么怕我啊。程佳像一个怨妇一样，唧唧歪歪的抱怨了老半天。她带着满腹牢骚睡了下去。这一次，程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沉沉的睡着了。 　
　　（二） 　
　　“懒猪，起床了！懒猪，起床了！懒猪……”一大串的奇奇怪怪的闹铃，炸雷般在程佳的耳边响起，震得她耳膜生疼。程佳的手慵懒地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欠身抓住了闹钟。“咔哒”，程佳关掉了铃声。“起来了，起来了。”程佳嘟嘟囔囔着，“别吵了。”麻利的穿好了衣服，程佳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寻找这什么。 　
　　没找到。还是没找到。程佳失望了，是对于妈妈的失望。“看来又去上班了。”程佳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原本包含的期待已经转化成了浓郁的失望。“去上学吧。”程佳背上了书包，整装待发。 　
　　走在路上。程佳很无聊，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杯白开水，贫乏，没有像汽水的酸，也不是蜂蜜水的甜，更不是中药的苦，只是简简单单的味道，用一个字来形容——淡。看见别的家长对自己的孩子嘘寒问暖，程佳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似的，一阵阵发疼。要是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啊！程佳经常这样感慨。 　
　　“你好啊，程佳！”许芸芸从后面追了上来。许芸芸昨天晚上已经仔细想清楚了：反正程佳又不会吃人，我不用那么紧张的，放松，放松。这么想着，许芸芸果然放松了好多。“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呢？”许芸芸笑嘻嘻，一看就知道是装的。程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步：“快么？”许芸芸一下子就怔住了。每一次，许芸芸都会被程佳的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噎住。 　
　　“呃……”许芸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搪塞过去，只能用一大堆感叹词来滥竽充数。“许芸芸！许芸芸！”许芸芸的死党——应晓鹭来叫她了。“程佳，”许芸芸如释重负，连忙奔到应晓鹭的身旁，“再见了！”“恩。”程佳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算是对许芸芸的道别吧。“反正到了学校还会再见的。”程佳想，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来到了班级中。 　
　　程佳一进门就听见了石首那个大嗓门：“大家听好了！听好了！”大家都不管他，自顾自，聊天的聊天，抄作业的抄作业，不亦乐乎。也只有少数几个幸免于女生“河东狮吼”的男性同胞，停下手头上的事情，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洗耳恭听。 　
　　终于在石首再三的大吼之下，全班总算安静下来了。“咳咳，”石首先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一副领导样，“接下来，我会将小学五年级第二学期《数学同步特训》第三单元，第五大题的答案报一遍！记住，只限一遍哦！”说完，他自恋的捋了捋自己并没有的长发，期待着同学们的掌声。“切——”同学们异口同声的不屑道，搞得石首很没面子。 　
　　“石头，补作业的所有同学中，就你最慢了，还装领导样，切！”许芸芸站起身，气势嚣张地说。“你……我……你……”石首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呵呵。”程佳笑出声来，很轻很轻，但她也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灼灼的射了过来，像一把小刀，把程佳的自尊一层层的剥落。程佳顺着目光看去，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呀，不知什么时候，老班王老师从后门溜进来了。程佳很想小声提醒许芸芸，可又不敢，好像有一团棉花堵着喉咙，发不出音来。 　
　　“怎么样？怕了吧！”许芸芸扯着嘴角，得意地笑了笑。“不是……老班……”石首直直地盯着许芸芸的身后。“什么老班？我告诉你，就算老班来了我也不怕，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许芸芸还唱起了歌。程佳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顿时骤降了5—10度，真是为许芸芸捏了一把汗。 　
　　“你不怕我？”沉默多时的老班说话了，许芸芸像是被蜜蜂狠狠蜇了一下，一下子跳起来，转身的一瞬间，许芸芸满脸堆笑：“老班……啊不，王老师，您……来啦？”好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程佳心里暗暗“称赞”。“恩？你刚才不是说‘就算老班来了，你也不怕’啊？还唱歌！许芸芸我警告你，下一回，要是在被我遇见你在早读课上这样，你就抄书伺候！其他同学也一样！”老班先是扫视教室一圈，让大伙儿先是大气儿不敢出，做到鸦雀无声的地步，而后再把许芸芸狠狠瞪了两眼。“好好，是是。”老班在瞪许芸芸的时候，许芸芸一个激灵，好像老班的目光在许芸芸那个脆弱的部位，不轻不重地剜了一下。 　
　　“上课。”“起立。”“同学们好！”“老师您好！”“坐下。”以上就是上课前五分钟的常规套路。“好，同学们，下面把书翻到……”程佳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听课，她无聊地把玩手中的笔，好像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程佳，我刚才在讲什么？”忽然，老班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原来老班早就意识到了程佳的小差。“讲的是……”程佳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双眼不敢直视老班。“圆周率，圆周率！”许芸芸在一旁提示，在外人眼里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程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圆周率！”老班满腹狐疑地望着程佳：“那你背背小数点后15位。”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程佳心中暗暗想道。“3.14159 26535 89793。”许芸芸借用书遮住了自己，悄悄的提醒。“咳咳……”老班注意到了许芸芸，“许芸芸，闭上嘴巴。” 　
　　许芸芸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咳咳。”老班那个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许芸芸打了一个激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咳嗽，还是对某个人的警告呢！程佳出了一身虚汗：幸好不是我！可是，还是替许芸芸捏了一把冷汗：许芸芸呀许芸芸，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不过这样更好。小小的私心在作祟。 　
　　程佳为自己的自私惭愧了一把：“你哟你哟！”这种痛心疾首的话当然是在自己的心里说的。“坐下。”老班冷冷的撇撇嘴，以示坐下。程佳努努嘴，装出桀骜不驯的样子。但老班没心思注意这些。 　
　　“记住，圆周率是谁发现的！这是我们数学的鼻祖——祖冲之研究出来的，记住了，π的小数点后十位一定要背！尤其是你，石首，别想蒙混过关。”老班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石首，“记住了吗？”“记—住—了—”全班拖腔带调的回答。“不要拖音！”老班皱了皱眉头，“记住了吗？”“记住了！”每个同学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挺直了腰板，生怕挨老班的训。唯独一人例外——程佳。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