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作文:文学阅读指导

冼娘


千山暮雪 未央歌

  此文亦发表于市民网,非抄袭!
  这个故事算不得真实,或许放在民国亦显荒诞,我所想写的不过是一个女子,用二十多年的光阴,持守了一世孤独。  
  正文。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冼娘姓张,二十多年前跟着一个姓冼的生意人搬到小城,一个门里出出进进,时间久了,都知道两人是一家,索性弃了原来的称呼,“冼娘”天长地久地叫了下来。  
  我见到她的时候,不曾刻意打量,便已走进记忆中的旧世界里。黑缎厚长裙,白色针织衫慵懒地搭在肩上,肉色厚丝袜与方头黑高跟鞋仿佛是那个时代的烙印,而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只应配这一身装束被娇媚地撩起,散开在上海滩的夜色中。她暗黄粗糙的脸上化着劣质的浓妆,深红的唇线一张一合,带出的刺鼻香气立刻让我想起上世纪三四年代的风尘女子,饱受人间底层的霜华侵扰和情爱之苦,并且留下耷拉的眼角和不再光滑的额头作印记,而老式的金耳环和珍珠项链许是几十年前她明艳如花时哪个露水情郎的慷慨馈赠。  
  姓冼的也死了二十多年,没一样财留给冼娘,独一间空舍,四面寒墙。冼娘爱美,也爱花,于是自己弄出一块圃,种些芍药杜鹃来卖。每日必得打扮得仔仔细细,极矜持地往院外一站,前面是一束束包装好的花。买的人多,不知是因为冼娘的花水灵,还是因为对洗娘的好奇,多是上了年纪的、或是未到年纪的,有这个心思去探详时光隐密处的女人。我去那里买过一两次花,冼娘的笑像是恭维,口音不知道掺了多少地方的方言,叫人无从去寻这巧舌如簧的秘密:“啊呀,小姑娘买给谁?好花配好人,那是最贵的,二十块钱……”  
  我望着她晏晏又憔悴的神情,通常是无话可说的,只好掏了钱,对她勉强地笑一下:“谢啦。”  
  “啊呀,这个小姑娘,乖巧得很,下次来喜欢什么我给你便宜……”她高兴地拢一拢暗紫的毛披肩,肚子上的赘肉随着声音一颤一颤,似乎要把那件白色底米黄大朵牡丹旗袍胀裂。  
  冼娘没什么朋友,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老城区熟识的面孔虽多,却罕有人愿意停下来,端详一个谜一样的灵魂。我想,冼娘是孤独的,寂寥往往只在更深一层体现。常听几个老妇坐在楼前的小茶亭里絮絮地说:“冼娘,你瞧你身边一个人没有,当初你男的死了,怎么不另找人嫁了?那时候条件蛮有的嘛!一个人,守着一个房,过什么日子……”  
  于是冼娘便摸摸手腕上的镯子,自嘲似地说:“嗐,没什么不好。有没有人一块儿,日子照样过。”她洒脱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掩不住发髻中簪坠的珰珰作响。  
  更多的时候,冼娘一个人在茶摊前站着,一个人弯身侍弄圃里病了的花草,一个人坐在录音机前不管不顾地听着老歌,《夜来香》的婉转一直飞出窗外,或者更远的地方。  
  冼娘从来温和,一生之中只吵过一次架,那就是为了阻止老房的拆迁。在那么高那么新的写字楼前,好多人看着冼娘披散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喊:“不能动!你们连一声砖也别想动!一根草也别想……”  
  她叫喊得那么疯狂,像个十足的疯子。我们都不明白,既然给了拆迁费,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搬出来。老墙的颜色经了岁月的风化显出古旧,砖缝中野草萋萋,稍一踩偏,浮灰漫上鞋子,执拗且令人厌烦。雨天积水,需得踩四寸的跟鞋方能看到脚面,如一叶迷失的狼狈的舟。  
  楼,当然还是要拆的。冼娘的一笔拆迁费大半注入医生的口袋,然后变成药源源不断地送进冼娘的血管。  
  “冼娘,这花打蔫了。”  
  “啊呀,没有的事……”  
  “你瞧这花瓣都垂下来了,怎么没有?”  
  “那……给你便宜五块,十五你拿走,回家用水泡几天就好了。”  
  “十块。这花分明没有以前的好,莫不是药薰坏的吧?”  
  “啊呀,你这人……拿去吧,十块就十块,下次一定不能了。”  
  买花的人满足地离去,他下次还会少付五块的,老城里的人摸准了冼娘脾性,这次说着“下不为例”,下一次仍旧笑着叫道:“啊呀!稀客,这花我给你便宜……”  
  冼娘病了,城里的日子却一如既往。她还是要打扮,要种花,原先的花圃被铺平,压在混凝土下,又覆了一层水泥,花的根于是就那么死在了地下,再找不到一块属于她自己的土地了,只好将那一盆盆芍药杜鹃搬到花店,成为寂寞的花工。  
  她偶尔会看着店里的年轻女孩子,并且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镜子,补一补妆,小声唱着走调的老歌,和着发髻中的簪坠珰珰作响。  
  搬离以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关于冼娘的故事,现在的人们一经提起,只会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然后追加一句:“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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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745549 来源:原创 字数:1682 投稿日期:2013-9-8 12:52:00 点击:
  雪冰灵 点评

推荐3星:[雪冰灵]2013-9-24 12: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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