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2年级 小说阅读指导

《雪国天堂》


仙游第一中学 空竹石

  尤迦笑了,像是恶作剧成功般笑了。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在里面住了一只恶魔,在狞笑地看着他。他张开了嘴,把枪口塞了进去。本就该平静的雪原响起了最后一声枪响。
在空旷的西西伯利亚平原上,一望无际的白雪掩埋了一切,正片平原望去就只剩下那一片原本十几米高的橡树林在孤零零的冒出头,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窝在被窝里探出头可怜兮兮的祈求原谅一样可笑。
大自然欺骗了这个平原上的所有生灵,没有给他们一个果实丰硕的秋天,反而给了他们一场刚入冬的大雪。一只雪雀从橡树的树洞里扑棱着翅膀落在雪地上,那双黑色空灵的双眼在敏锐的搜寻着雪地里可能潜藏的食物。——忽地这个灰色的小精灵似乎是预测到了什么,惊慌的扑腾着双翅,甩下一身的雪晶,逃似的飞走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它的判断,下一刻,那一片雪地塌下一小坑,一只沾满雪块的黑色手套随着它主人的蠕动而被翻出了雪地。一个健硕的身影“呼”的从雪地里站了起来,那人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套,甩了甩,然后像一只上岸的落水狗一样用力的甩动身子,雪块飞溅着。那人四处望着,确定着周围的情况,然后转身对着刚刚钻出来的雪洞下喊着:“达尔队长,雪停了!”这声音在平旷的雪原上似乎也被冻成了冰棱,显得异常清冷。
不一会,雪洞里又钻出来一个矫捷的身影,那人轻轻的拍掉身上的雪块,说:“哈鲁啊,你这嗓门差点没把洞震出雪崩来。”那名叫哈鲁的汉子听了队长打趣的话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不回答,只是哼哼的傻笑。
“这雪下得可真大,把天窗都埋了一米多深哩。”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嘟喃着擦着脸上的雪块,尤迦是这先遣队的军医。他的胸前戴着一条十字架项链,这是他那教会的父亲在他出征前为他带上的,十字架背面有个凹槽,里面镶嵌着一把小刀,故此尤迦异常喜爱它。习惯性的捧起胸前的十字架,亲吻了一下,虔诚的祷告着:“感谢上帝,是我们免于……哎……”尤迦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雪地上。他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大汉,那大汉满脸雪块,恶狠狠的说:“让你小子跑那么快,你小子刨下来的雪块差点没把我埋了。”这时队长达尔说:“你们看,乌达现在是不是比酒馆里的那些娘们的脸还白呀?”说完自己先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其他人仔细一看乌达的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乌达连忙擦拭着自己的脸。尤迦笑了笑,走到一旁,跪在雪地上,做着那未完的祷告。乌达走到他身边,把他那黝黑的手搭在尤迦的肩膀上,像是仁慈的父亲教育误入歧途的孩子一般说道:“尤迦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那什么破祷告啊,那个上帝就是一个大骗子,他把天堂描述的有多么美好,然后把所有的好人统统都骗了进去,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啊!”尤迦做完了祷告,径直走过乌达的身边,白了他一眼,不多做理会。
他们一堆人就像是刚刚从地底钻出来的土拨鼠,享受着不可多得的短暂的光明。
待得一切都准备好了,队长达尔在雪地上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说:“这就是我们下一个补给点,就在这片橡树林的背面,再往北30里。”达尔抬起头,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了一遍,又转而缓缓的沉重的说道:“我们这次经过的这片橡树林很可能会遇见敌军的‘先锋营’。”他顿了顿,看着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都清楚,如果遇上敌军就跟死神打了个照面没什么两样!队长达尔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我们必须分开走,减少我们的目标性,增强机动性!”所有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中会有一个人死,”一向木讷的哈鲁叹道,“又或许是更多人。”
“我不惧死亡,为国家而死,这算不上是一种遗憾,”乌达忽然又像是泄了气一样,“如果……如果这有意义的的话。”
所有人都在沉默,死亡所带来的压抑弥漫在他们心头上。
“嘿,伙计们,谁说不是呢?但如果再这么消弭下去,我们一定会死的,想想吧伙计们,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背后是国家和亲人,我们怎么能退却?还记得吗,临行前将军已经说了——我们的家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有人都分到了田地,还有粮食,政府在实现他的承诺!那我们呢?身为军人,难道我们要向那些痞子混混一样喝完酒赖着帐吗?我们也应该去实现我们的承诺!一切为了国家!”尤迦高呼着,拿起腰间的酒囊,狠狠的灌下一口。
“一切为了国家!”其他人也掏出酒囊,效仿着尤迦。
谁都没有注意到队长达尔眼中的悲伤,他只能仰着头喝着酒,把曾经的梦想嚼碎,和着酒吞咽下去。
他是不能哭的。他是不敢哭的!“上帝的手太沉重了。”他喃喃道。


这一群人带着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各自选择了一条路走去,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仿佛双脚注满了铅。
雪地里,几只灰色的雪雀在寻觅着食物,大雪掩葬了一切。而它们只能相互依偎着,留恋着尚存的余温。
尤迦机械的踩着步子,及膝的积雪带给他无尽的麻烦,他的右脚已经被冻得通红——那只毛皮靴早已不知落在了那里。但他也就不在意了,右脚从刚才的冰冷入髓到现在红肿得失去了知觉。时间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观念,尤迦也不知道自己在橡树林里走了多久。忽然他被深埋的橡树的枝丫绊倒了,身体就那么重重的直挺挺的倒下埋在了雪堆里,尤迦那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倒下的一瞬间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台过热的机器被浇上一盆冷水,彻底停歇。此刻尤迦似乎真的看见了上帝——他高高地坐在天穹的宝座上,俯视着他,那慈祥的双眼似乎在鼓励着他,让尤迦快点到他那温暖的天国港湾。“仁慈的上帝啊,请您暂时离开您的宝座吧!来拯救我这无家可归的亡魂吧!”尤迦喃喃道“我已无力再前行至天堂了。”但是那个上帝依旧不为所动,坐在他那辉煌的宝座上俯视着他。“主啊,拯救于我吧!”尤迦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高高在上的上帝,只是喘息着,胸口像鼓风机一般抽动。
也许是那冰冷的小憩又或许是上帝真的在帮助这个可怜人儿,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总算是有了丝毫力气,至少他觉得这丝力气已经足够支撑他站起来了。就在他打算尝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在谈论着什么,声音很细微,让人不由得怀疑它的存在。
尤迦不敢再动弹,他在仔细地分辨着周围的声音:他听见了几片倔强的像树叶在寒风中颤抖着却又不甘心地落下时那种呻吟;他听见雪雀在他周围雪地上觅食,喙与雪地摩擦的莎莎声;他又听见在自己肺叶扩张声中,那低沉而又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他不禁沉醉,沉迷于生命的震撼。“这是我的生命,”他轻喃的声音显得不是那么确信,但又转而铿锵有力,“没错,生命,我的,是我的!”他忽地笑了,像是的到玩偶的孩子一样满足。
那人声却是愈发的近了,“他们讲的是俄语!”尤迦飞快的判断出来,却又无耐“看来撒旦要来接收我这被上帝遗弃的孤魂了。”他不敢再动弹了,此时他身上的白大褂和周围的积雪成了他最大的掩护,尤迦看上去就像橡树抖落下的一团积雪。
那声音愈发的近了,尤迦已经可以清析的辨认出每一个音节。他悄然把右手放在了手枪上,在这寒冷的天地间似乎也只有这更加冰冷的家伙才能给他一丝温暖。尤迦打定主意,如果他被发现,就算会惹来一堆马蜂,他也要将这两个人击毙!
近了,更近了,尤迦更加仔细的分辨预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尤迦的心跳也随着声音的靠近而越跳越快,尤迦觉得如果自己不站起来大喊一声,又或是做些其他的动作,他一定会血管爆裂的!但是他忍住了,把头往雪地更深层埋了去。皮靴和雪地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表明了他们就在周围。事实上尤迦所不知道的是,那两个军官就停在了他潜藏的这棵橡树旁边,只要尤迦的左手一伸就能抓到其中一个人的小腿!
尤迦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至少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发现他,这足以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不一会,那两个人似乎是向着更远处走去,尤迦甚至能感觉到他们走路时飞溅到他身上的雪块。尤迦不禁揣测:他们究竟是在讨论什么?或许是在讨论战事,又或者像他一样,在闲暇中讨论家乡?


“嘭”一声枪响打破了雪原那冷冷的宁静,上百只雪雀惊恐着飞离那片区域。死亡的号角在响起。
尤迦听见这声枪响,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握着。枪声是从西边传来的?是达尔?还是哈鲁?尤迦记得当时只有达尔和哈鲁走在他的西边小路。这是尤迦又听见了那两个军官的声音,想必他们也是为了那声枪声才去而又返。尤迦忍不住了,他必须为西边的队友分担火力。
“嘭”第二声枪响响起,还伴随着一些微冲的“嗒嗒”声。尤迦听着两个军官靠近的脚步声,腾地站了起来,黝黑的枪口指向了那两名惊愕的军官,谁能想到雪地里竟然藏着一个敌人。他的头发凌乱,双眼充血的发红,像极了地狱而来的恶魔。谁能想到撒旦竟然藏在瓶子里。
“嘭”第三声枪响,结束了,西边已经没有了声响,一切都结束了。
尤迦的大脑一阵发沉,他在雪地了躺了太久血流不惯,头脑直发昏。此时 他才知道自己高估了那一丝力气,尤迦的双眼开始迷茫,他用尽全力想要扣下扳机,却怎么也做不到。那两个军官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先遭了央,他们就这么看着尤迦,那个瘆人的魔鬼双手颤抖,苍白的脸上不停的冒着冷汗,似乎在和谁进行着一场搏斗。然后他们就看见这个恶魔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开始感谢上帝的帮助。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掩埋了丘陵和沟壑,掩藏了生机,掩葬了生命。大雪让西西伯利亚平原变成真正的雪原,望不到头的银白色的世界。雪雀在树洞里瑟瑟发抖,大自然欺骗了他们,大雪来到得太早了,他们还没有储蓄好足够的粮食来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面对着鹅毛般的纷扬大雪,它们又能如何?只有悲鸣罢了。
慢慢的尤迦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开来,但是映入眼帘的还是黑暗,但是右脚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在梦中了。迷蒙中他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双手后撑着,慢慢的挪动着身体,直到触碰到冰冷的墙壁,尤迦这才停下,就这么倚着墙壁,像是醉酒的流浪汉,一动不动的倚着。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他的手上脚上都带上了手铐与脚铐,被关在一间用大石块堆砌的密不透风的牢房里。整间牢房中只有一扇高约三十公分宽五十公分的窗户在提供着空气与光亮。夕阳斜斜的射进来几束阳光,尤迦看见了房间的另一头立着两根十字的刑架,上面似乎还捆绑着人。尤迦眯着眼睛希望能辨认出那两人的脸庞。
“尤迦?”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队长”尤迦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你也在这?”
“不只,还有我。”另一道声音传来。
“乌达?”尤迦惊奇不已,“连你也……”
达尔叹了口气,道:“根本没有‘先锋营’,敌军已经把防线推进到这里了,整片树林后面都是他们的人。”
尤迦走了过去,事实上他的脚链并不影响他行动,只是绝对跑不快罢了。他发现达尔和乌达都是被牛皮绳缚在刑架上,双脚离地,可以想象这到底有多累。尤迦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第三个刑架,那么他绝对不会舒舒服服的站在地上!
“哈鲁呢?”虽然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很傻,尤迦还是忍不住问道。原本就压抑着的房间忽然气氛滞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压抑,像在心头上再加压了一块磐石。
“死了。”乌达嘶哑着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尽管心中早有答案,尤迦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死了?一个好端端的生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就这么埋在了雪堆下了?
达尔耷拉的脑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时不时的抽动一下肩膀。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愈加的肆无忌怛。夕阳在施舍着最后的光明,尤迦看着,就看着那道墙上的光芒在缓缓死去、消亡,然后殆尽。最后世界又剩下黑暗。
“上帝是个骗子。”尤迦沉吟着,然后开始怒骂“上帝就是坨狗屎,那个大骗子!”“对了,上帝就是个骗子!”乌达是笑着答应的,边笑边跟着尤迦喝骂着,可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就笑出了眼泪。
突然间,达尔抬起来头,他的太阳穴不断的鼓动着:“骗子?他们才是骗子,最大的骗子!”如果他现在能站在地上,他一定会跺着脚,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双手怒骂着!骂着骂着达尔又像是失了力气般无奈,“那个混账将军根本是在骗你们的,什么都没有变,他只是想让你们更加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去前线送死啊!”达尔低着头,他的肩膀不住的抽动,天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为欺骗自己的兄弟而自责,此时的牢房里异常安静,只剩下达尔的抽泣声。
尤迦和乌达呆滞着,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叫人受不了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加让一名军人感到耻辱了。——他们为了国家的荣誉前仆后继,不畏死亡的军人,居然被国家欺骗了这么久!沉默,还是沉默吧。抽泣和喘息组成了一曲悲怆交响曲。


“我们得出去!”尤迦打破了沉默,“想想我们的家人吧!我们不能死在这里!”尤迦的声音就像一口古井一般平静,但是谁都无法知道这口井下连着多么浩瀚的海洋。
乌达和达尔抬起来头,他们的眼中燃起了渴望,渴望生命,渴望自由!家与亲人永远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动力。尤迦不再言语他从衣服里拉出那个十字架,从后面的凹槽中拉出了那把小刀,十字架变成了一把利刃。尤迦走过去用小刀切断刑架上的牛皮绳,先把达尔从刑架上放了下来。看着达尔并没有大碍,只是气血不顺,尤迦转身又要把乌达放下来。这时,尤迦听到门口警卫拿钥匙的细琐的声音。他停了下来。钢板制的铁门被推开了,一名年轻的警卫员走了进来,在黑暗中他看见一团黑影向着他扑过来,他惊慌的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开了一枪,那黑影闷哼一声,并没有停下。尤迦一把将警卫按倒在地上,将刀子插入警卫的气管了,然后顺手一带,刀子又切开了一旁的血管,鲜血喷涌了出来,这是死神的沙漏,比一切钟表都要精准!
尤迦擦了擦小刀,将小刀收回十字架,然后系回脖子。他知道刚才的枪声注定了这场逃亡将充满硝烟与鲜血!尤迦检查了一下伤口——子弹在他那毫无知觉的右小腿上开了个洞。尤迦不由庆幸,如果刚才大中的是他的左腿,那么他的逃亡会在没有开始前就彻底失败!
达尔让尤迦站好,然后解下警卫来不及使用的步枪对着尤迦的手铐脚铐上的铁链开了枪,子弹崩开了链上的铁环,虽然手脚上都系着半条铁链,但是并不会影响尤迦的行动。乌达站在血泊中,搜索着警卫员身上的武装,随后就看见他把手枪扔给了尤迦,自己手上抓着两个手雷,满脸兴奋与满足。
三人走出了牢房,看着至少2公里外的橡树林和这漫天的大雪。尤迦说道:“我们必须分开走,只有到了那片树林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否则在雪原上,我们只能是靶子!”“可是你的腿……”乌达忍不住开口了。尤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白大褂“我藏在雪里慢慢匍匐前行总会到的,否则你们俩只会被我拖累了速度。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营地里已经有了骚动,乌达没再多说话准备拉着达尔离开,却发现拉不动。达尔看着他们,一如出发前的凝视,说道:“他们有雪橇,我们跑不过他们的!”看着乌达和尤迦的脸,一如出发前的凝视,达尔突然说:“这里很美,我想留在这了!”尤迦看着达尔眼中的坚定,没有说话,转身拉着乌达就离开。这是达尔的决定也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将泪水在转身后挥洒。
乌达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手雷,和尤迦一起朝着橡树林前进。在下一个路口他们分开了,乌达继续飞快前行,而尤迦则选择了另一条路,趴在地上任由飞雪掩埋住,然后匍匐前进。
肆虐的大雪夹杂在凌乱的狂风中,抽打着一切。尤迦一边前行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枪响,然后交杂着不同枪的响声,然后乐曲落幕。尤迦不断的机械的前行,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似的,他的身体被埋住了,他的心也被冻住了。

 肉体上的折磨已经不足以撼动尤迦的精神世界,他独活在自己的世界。迷茫中他似乎还听见了一两声轰鸣。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又只剩一人。
 尤迦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抬起头来一看,原来不知觉间他竟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尤迦倚在橡树,只露出半个头,大雪像棉被一样将他包裹、冰封。他支撑不住了,长时间未进食,再加上身体病痛的折磨,他快崩溃了。尤迦似乎又看见了上帝,他在狞笑着,然后面目慢慢的转变成撒旦,他在轻抚着尤迦的额头。尤迦费力的抬起右手,想要将那魔鬼的手甩开,但是并没有什么魔鬼,他只抚到了一只小家伙——一只停留在他额头的雪雀,这只雪雀和群体散开了,像是被抛却的精灵。
 尤迦张着眼睛看着那只被他惊吓的雪雀惊慌的飞走。他知道自己和那只雪雀一样,都会葬在这茫茫雪原的某一角落。他已经无力支撑,也无法找到那被深埋的补给点了!尤迦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手枪,自言自语着:“我该如此吗?我命中注定该如此吗?”他掏出了胸前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十字架,亲亲的一吻,喃喃道:“父亲啊,我对不起您啊!”说罢,尤迦靠着橡树支撑着站了起来,将项链挂在了橡树的一个枝丫上,尤迦就这么将眼睛扎在那条项链上,久久不愿离去。
 “路还是得走的。”尤迦叹了口气,坚定的转身,朝着敌军营地的方向走去。约莫着走了近两公里,风雪中尤迦隐隐约约看见了营地门口列队整齐的士兵,他开始趴了下来,匍匐前进。缓缓的前行着,尤迦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营地门口每个人的脸色,风中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句军官的喝骂声。
 尤迦掏出了手枪,对准着那个领头的军官。此时,尤迦突然想起了《圣经》中的一句话:耶稣旦生时说,我的降临所带来的,不是和平,是利剑。随后他扣下了扳机。
 “嘭”子弹高速出膛,将沿途的飞舞的雪花撕裂成雪晶,最后射进那名军官的左肩胛骨,带出来一阵血雾。尤迦不管不顾的又朝着那个方向连开5枪。他记得勃朗宁M1911手枪有7发的弹夹,出去警卫打出去的枪膛里的一枪,应该还有一发子弹。尤迦看向营地,那里的地上横躺着三四个人。其余的人正端着武器飞快地向自己逼近。
 尤迦笑了,像是恶作剧成功般笑了。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在里面住了一只恶魔,在狞笑地看着他。他张开了嘴,把枪口塞了进去。
 本就该平静的雪原响起了最后一声枪响。
 雪停了,尚存的雪雀都探出头来,它们庆幸自己的存活,于是又开始歌唱,歌唱那依旧遥远的春天。
 
 
位置:发表区 年级:高中2 关键字:二战
作文id:821589 来源:原创 字数:6929 投稿日期:2015-6-17 17:18:00 点击:
  周康怡 点评

推荐3星:[周康怡]2015-6-18 11: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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