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作文:文学阅读指导

老虎


藤蔓君

  或许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老虎,我想要看到的只不过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为了自由而保留着野蛮和暴怒的影像,而它在我心中永远鲜活。
在我十二岁的那一年,我曾无比渴望看见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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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岁以前,我曾经反复读过一首开头为“老虎!老虎!”的诗歌,我是在书柜尘埃满布的最上方找到它的,一个拥有灰土色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字。第一页的开头就是我认识的字。我反复读,老虎,老虎。但是往往读到第二行就因为不识字音而卡壳。我没有去问任何人,我把这个本子放回了原处,那个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老虎,老虎。  
 
那个时候爸爸还在,当我有一天问他什么是老虎时,他把我抱起来,说,“那,爸爸找一天带你去看老虎怎么样?”他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让我错以为这件事只要我点头就可以成真。我答应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带我去。十二岁以前的我,常常遇到这样的许诺,它们从没有因为我的答应而生效。爸爸说,这个城市太小了,根本没有动物园。他还以为这是像他家乡一样繁华的地方。“繁华”,我向他重复,他冲我凶,我最终还是没有问下去。老虎,城市,繁华,动物园。  
 
但是后来有一天爸爸妈妈突然要带我去电影院,那是我十岁的一天,爸爸提议的。那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快乐,我也差不多忘了老虎的事。这个小城里的电影院很旧,但是有时候打扮一下总能见人,爸爸似乎不知道那天会上映什么电影,但是他还是兴冲冲地去了。结果那是一部非常乏味枯燥的电影,我是这么猜想的,因为那个时候,妈妈漂亮的脸上有一种麻木感,她常常望望我,再望望电影,最后望望爸爸。但是她从没有长时间地注视他,没有。我缩在座椅里,想,电影什么时候会结束呢。最后我伸长了腿,捅到了前面的人。那个男人回头冲我瞪眼,他是一个光头,电影院很黑,但是我还是能依稀看到他暴怒的眼睛。眼睛被惹怒了,露出一种不满感。老虎是这样的吗?我像突然通上了电,在内心细细回味。电视上的老虎,他们生活在草原里,他们为了生存撕扯猎物,扯出耀眼的鲜血,斗争,捕食,奔跑,愤怒。我揉揉眼睛,它流出了眼泪。  
 
在那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妈妈依旧很漂亮,至少我是那么觉得。而且,她似乎也更开心,她和别人打电话时笑声连连。我没有问过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个时候爸爸总是不耐烦地打断我。就像他曾经一挥手许诺过我的幻想,再用他宽大的手掌撕裂一样。所以我没有问,爸爸你为什么要妈妈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你不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十二岁那年我上了初中,我不认路,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就按我告诉你的路走,找不到的话,你问就好了。那个时候她大概很忙吧,我猜测。那天我去的很早,街上根本没有人,周围的景物都和我以前上小学时一样,但是这次我却不知道路了。它们还认不认识我了?认识我吗?我转念开始在内心重复台词,我要开头说,叔叔阿姨能不能帮我一下忙告诉我去XX中学的路……这是妈妈教的,她还告诉我什么时候说哥哥姐姐,什么时候说叔叔阿姨。我想起来电影院里的“光头”,如果遇见他我也要叫他叔叔吗?他会帮我吗?妈妈说犯错了要说对不起。但是对不起真的有用吗?那个时候他看起来真的很愤怒,我在内心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最终是我一个人摸到学校的,到的时候依旧很早,找到教室后来了一个老师,她告诉我从今天起我就要在学校住了。她看起来似乎很温和,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一个人来的吗?没事吧?没有关系,以后学校就是你第二个家。”我知道,没有关系。爸爸没关系,妈妈没关系,所以我也没关系,不用问为什么、“或许你爸妈很忙吧,你要体谅他们,已经十二岁了,要学会照顾自己。”老师意味深长地说,但是她的眼睛却飞来飞去,始终不舍得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会的我会的,我在心里说。后来我在教室里等到了很多人,那些和我一样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父母接送的,可是他们并不情愿。你们的爸妈为什么不忙呢?你们不会照顾自己吗?你们住校吗?“不要问为什么”,我对自己说。就在这个时候,老师开始变得严厉起来,因为训斥,她的眼睛像“光头”一样凶险地突出来……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听着她毫无感情的嗓音疑惑地望着她,但是她依旧没有看我一眼。而我坐着,老师为什么你站着可以训我们而我们必须坐着听,为什么你要突然变成这样。我在心里说,不要问为什么。在我幼小的时候世界的所有凶恶都是朦胧着凸显出来,而我只能感觉得到零星,所以就不要问为什么。爸爸一定是这样想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也交到了朋友,我叫她萧萧。我们一起住校,所以走得很近。她有一张很模糊的脸。我经常和她在一起,怕忘了她的样子。爸爸的脸也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我只记得他大笑的样子,就是那一次他说要带我动物园的时候,嘴巴咧大,牙齿露出来,鼻子皱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眉毛微微抖动。但是除去这些,我就不记得他别的模样了。我回忆妈妈,她也是,笑的时候洁白的牙齿会露出来。但是其他部分呢?眼睛呢?鼻子呢?眉毛耳朵头发呢?我发现我忘记了,没关系,以后我要牢牢记住。但是萧萧身上有一点我却记得很清楚,就是她胳膊上的红斑,她说这是烫伤的。“很疼吧?”我问。“当时很疼,”萧萧皱了皱眉,“但是后来它就越来越痒,而不是疼。”是开水,滚烫的开水。有时候我喝水的时候会想象萧萧小时候,滚烫的开水像划开我的食道一样将她吞没,她在疼痛里哭喊,但是它没有放过萧萧。没有。哭和喊,对于疼痛和苦难是没有用的。开水时妈妈不小心泼上去的,“你生妈妈的气吗?”我小声地问她,她点点头,“很生气,可是……”。有时候我们会很怨恨,会很愤怒,可是没有用。我握紧了萧萧的手,我想问很多为什么,但是不敢,所以我握紧了她的手,希望她能感觉得到。愤怒有用吗?反抗有用吗?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听大人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后来在某一天,我听说一个马戏团要来这个城市。  
 
“会有老虎,”坐在我前面的男生兴奋地说,“我听爸爸说,那只老师是刚从美国训练回来的,是第一次表演!就在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去看!”“老虎啊!”“会很可怕吧……吓人”“你害怕了……”老虎!老虎!又是那首诗,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我能够清楚记得两个“老虎”后的感叹号,它骄傲地直立,又或者带着叹息和悲哀……老虎。我闭上眼睛想,我小时候曾经那么喜欢它,哦,老虎的眼睛会像“光头”一样吗?老虎不是因为生活在草原和森林里吗?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马戏团里?它们愿意吗?它们不会生气吗?为什么这座小城还是没有动物园?动物园……“不要问为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听那些去看过马戏表演的人说,那次老虎并没有出现。“老虎病了”,我询问的时候那个男生不耐烦地回答我。  
 
老虎。老虎。  
 
那天中午我和萧萧一起逃出了学校,因为我想要看老虎,她也想。马戏团就在学校对面的广场上,很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冒险。但是萧萧乐在其中,她兴奋得语无伦次,或许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反抗和冒险之一。吸引我们的或许不是老虎,而是不理性的情感,它终于在我们幼小的身体里生长发芽。马戏团特有的帐篷,它就孤零零地立在那儿。中午的人很少,马戏团的人也许都在睡觉。也有几个路人围着马戏团看,他们或许是出于无聊。我和萧萧也走去前门,才发现马戏团的人员没有休息,他们还在忙着训练动物和整理道具,忙碌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注视两个小游客。我握着萧萧的手,她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透出一种狂热的光,而我并不喜欢它。我渴望已久的老虎被藏了起来,整个马戏团里只剩下肮脏腐旧的气息和上次观众们留下的烟味,我闻着它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萧萧的手心开始出汗,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真正的老虎。或许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老虎,我想要看到的只不过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为了自由而保留着野蛮和暴怒的影像,而它在我心中永远鲜活。而那时,我们隔着栏杆偷窥着舞台一角,能看到的范围过于狭小,但是我仍不由自主地又在心里勾勒了一遍那些场景,我敢肯定,萧萧也一样。我们都假装看到了全部。  
 
这场冒险以不同寻常的故事开头,它可以让老师和妈妈惊诧不已,但是我们并没有顺着这条主线走下去,我鬼使神差地拉着萧萧狂奔,之后我们永远告别了马戏团。这个故事的戛然而止,没有让萧萧埋怨我,我们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个秘密,就像当初我们面对那个形同虚无的马戏团——对我而言,没有动物的马戏团形同虚无——时表现出的弱点一般,我们矛盾地活着。萧萧渴望反抗,她身上的伤疤比什么都要致命,疤,痛苦,反抗。激烈的渴望让她找不到方向,所以她成了老虎,而无须看到真相。  
 
但是我们循规蹈矩地活着。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发现爸爸的确是走了,他和妈妈离婚之后,拿着自己的那一份离婚证离开了,他或许回到了他的家乡……或许没有。我不恨他,妈妈也不恨。因为有他或者没他,我们的生活轨迹都是一成不变的,谁也别想把我从前往学校的路上拉下来,生活在继续。对于他来说他面对着一个“不爱”的局面,想要维持生活只能持续做着令人疲惫的无用功,他不愿做这样的收场,所以扬长而去。但是我,毫无疑问地失去了“父亲”这一职位。  
 
 我很少看电视,所以我不知道和我同龄的那些少年们曾经在家庭发生巨变时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即便是我知道,我也不会学他们。对于爸爸来说——我越来越少想起他——他有自由。如同他答应我去动物园然后取消约定,他好像总是有决定的自由权。但是我没有……我甚至不能够问为什么。这是规矩,规矩已经成为了精神限制,尽管它近乎废弃。  
 
 十四岁时妈妈曾经带我去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我很少回家,很少。酒店的观景电梯很高,妈妈熟练地将我领进去,但是我的腿已经软了,就像老师在训斥我的考试成绩一样,我的精神永远不能支撑我勇敢地面对这些……我不习惯坐电梯,它习以为常的上蹿下跳让我失重,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窗外的风景。我看到了斑斓的灯光,它们尖叫着,争吵着,在我的快速扫视下变得狂怒,它们变形了,不再是彩色,而是尖锐明亮的白色,不是光斑,而是射线——笔直地射入我的眼睛。我还看到了附近的高楼,它很愤怒——愤怒霓虹灯也照瞎了它的眼,因为它是沉默阴冷的,它痛恨光。普通的住宅楼是有灯光的,可是它没有,因为它还在建筑工地里当地主,它在逼迫着无数民工奋斗流汗。它下面是挖掘机和水泥搅拌机的影子……只能模模糊糊看出轮廓。这个城市是疯狂而且贫穷的,所以它们夜夜哀号……我的腿非常软,它们快要支撑不住这个城市的愤怒时,电梯停了下来,失重感瞬间再次光临了我。而这次,我终于离开了那间让人崩溃的牢笼……我发誓我将不再进入那里。  
 
 老虎也为进入那个笼子而发狂过,可是人类曾经用更为疯狂的手段对待它,所以它的誓言没有用,它必须服从这种野蛮的力量,没有伦理道德的力量……这种力量居然能够超越正当的渴望……世界已经开始疯狂起来了。疯狂,疯狂,疯狂。  
 
 我后来才知道,妈妈之所以带我出来,是因为有一个叔叔要请客。“很重要的饭局。”妈妈是那么说的,她的手很凉,当我们出了电梯时她就拉着我的手,我非常不习惯。她的手还在流汗,湿漉漉的,我不能甩开她的手,而我已经十四岁。我没有办法控制,她握着我的手,我的手从刚开始的毫无感觉变成了艰难地忍受,不能拒绝。那段路在我看来很长,不能忍受的长。  
 
 我见到了请我们的那个男人,他很像爸爸……或许很像。我说不上来,第一眼我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爸爸的重影,在那之后,尽管我告诉自己他们并非一人,而我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将他的脸画成爸爸。我的意识控制了我的双眼,我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我也很明白这场饭局意味着什么……我局促、不安,我缓慢地吃着各种食物,听着妈妈和那个男人的对话,饭菜并没有像酒店的装潢那样令人愉悦,又或者是我的心情影响了我。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他们说的很快,似乎就是怕我听到,很多人的名字都出来了,他们越聊越激烈,谈话开始涉及实质性问题,妈妈挥挥手让我离开饭桌。我推开包间的门,关上它,隔着门板继续倾听这场对话。他们开始愤怒,开始争吵,这不是一个好的前奏,但是他们仍然保持着理智。我一个人跑下楼梯,我不想让妈妈带着我坐电梯。最后妈妈在楼下找到了我,冷冷地向他道了再见就转身离开了。我有种预感,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妈妈没有流泪,她的脸上依旧闪烁着光芒,但是当她回到我们那个冷清狭小的家里时,她所有的高傲和勇气仿佛轰然坍塌,她疲惫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失去了一切力量。这个家里埋葬了她,而她不能挣脱。我站在客厅里,没有灯光的客厅,连外面的月光都不舍得进入,它张大嘴巴质问我是谁。妈妈的卧室里传出了电影的声音,我之所以那么笃定那是一部电影,是因为她只看电影。那部家里唯一的电视机正在忠诚地工作着,而我和妈妈都心知肚明,它早就不能播出影像了,只留着声音向我们倾诉,它太老了,但是我们没有能力解放它。我猜妈妈在让DVD里吞了一张外国碟片后就睡了,没有灯光,灰暗的夜里只有我听不懂的外文在静静流淌。  
 
  我就这样迎来了我的十五岁。  
 
  中考被挂在老师嘴边已经很久了,而我还是一样软弱地没有勇气接触到它。萧萧和我不同,她看起来比我幸运很多,不过这个萧萧,已经不再是十二岁的那个萧萧了。老虎死了,不会再哀鸣了,你们看到的那个钻火圈的老虎只是它的分身,真正的它早就死了。我唯一的进步只在于我能完整地背下布莱克的《老虎。老虎》,可是没人会在乎我会不会背它。中考不会考到的东西对老师来说是没有用的,她明确地告诉我任何无关的事物都应该从我的生活中剔除掉,她甚至企图以萧萧这个例子让我明白事态严重来收敛自己的态度。我屈服于她的规定,就像我曾屈服于爸爸的命定之下一样,但是我不甘心于让萧萧来影响我。非常不甘心。  
 
  萧萧告诉我如果她中考考得令人满意,她就可以得到一个照相机……她说她想要学会如何摄影。“老虎”这个梦想她早就忘记了,但是她在说到摄影这个梦想时,激动的表情和当年一模一样。她只是需要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得到一个希望,然后她就可以用年轻的勇气去填补它。我羡慕萧萧,我羡慕到骨子里都在尖叫。  
 
  我还记得那个夜晚,我疲惫的妈妈或许睡着了,或许在对着那个电视机发呆,她也许哭了,脸庞上还残留着泪珠,也许没有,只是目光发空地看着前方。那台电视机忠实地发出属于那部我们看不到的电影里的声音,空洞,滑稽。  
 
  我笑不出来,笑不出来。  
 
  时间过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及为自己的懦弱加上一个注脚,考试就到了。我当时紧张到连吞咽都不能成功进行,但是萧萧,她再次用那种锐利的、激动的甚至是乖戾的目光迎接考试。我的身体还在尖叫,自从十五岁开始,一旦我和萧萧在一起,我的身体就常常不受控制。这不是玩笑,有时候声音尖锐到让我发疯。我和萧萧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没有再相聚的可能了。所以当我走出考场看见萧萧时,我没有冲她笑。这个世界已经坍塌了……从我十二岁开始。  
 
  但是坍塌的世界仍旧没有放过我。  
 
  不久之后我和萧萧就领到了中考成绩,她发挥地异常出色,这是必然。而我也差强人意地进了萧萧报考的那所学校,但是我毫无和她继续相伴的愿望,而这并非源于我的嫉妒心。在那年暑假萧萧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照相机,她妈妈变着花样地弥补她,或许萧萧已经在心里上原谅了她妈妈,所谓生气和怨恨,都只是她表面的说辞。我已经失去问为什么的勇气和能力了,因为很多事,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但是萧萧仍然执意带我去取景,她乐此不疲。妈妈在知道这件事后,曾摸着萧萧的头笑着夸奖她。萧萧在十五岁那年已经长得和妈妈一样高了,她平视着妈妈,笑着说阿姨过奖了。老虎死了,老虎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了。  
 
 那也是个晚上,她带我出家门。我从来没有和朋友在晚上出过门,因为那非常不安全。萧萧向我保证没问题,她带着我坐上出租车奔向市中心——很久之前她就在筹划去那里照下她的一张照片,那里的霓虹灯曾经妖冶地闪烁着,让她不能自拔。我也记得那群尖叫的灯光,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改变了。她有些激动和不安地摆弄那台小小的数码相机,连司机都笑着向她打趣,在停车时他向萧萧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数码相机说,“小心点,别丢了”。萧萧奉献了一个笑脸给他,附近的路灯车灯霓虹灯交汇在一起,全部倾泻在她脸上,她十五岁的笑容显得格外虚幻。谁也不知道这张笑脸曾经在一场自我的冲突中败给了“制度”和“规定”。  
 
  第一张照,是从天桥上俯瞰车水马龙的街道。  
  第二张照,是将那栋刚刚建好的高层建筑颠倒。  
  第三张照,是把街道旁被风吹动的一棵树在霓虹灯下招摇的身姿记下来。  
……  
 
  最后,萧萧扬起她迷醉的、十五岁的脸庞,渴望地望着那家我曾去过的酒店,希望能够在那里的透明观景电梯里找出一张醉生梦死的照片。我在尖叫,城市里的霓虹灯也开始在尖叫。但是萧萧听不到。她拉着我昂首挺胸的进入了酒店,数码相机被她藏在衣服的口袋里,她向酒店门口的保安笑,保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进去,无声地揣摩她的心思。萧萧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但是却自然地超出我的想象。因为我依旧在腿软,我的头在疼,我在诅咒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摆脱懦弱,为什么不能再自信一点——毕竟我曾真正的来过这里。但那值得炫耀吗?  
 
  萧萧和我一直在等,最后她终于抓到了时机,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电梯里。我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霓虹灯们没有变,商人们懒得去更换它们依旧妖冶的身姿,但是它们现在却在向萧萧招手,在笑。它们曾经的哭喊,哀号,都不见了。萧萧止不住手,她全身都在接受这令人欣喜的场景,从而发出微微的颤抖。我闭上双眼。我找错了老虎。  
  光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红色白的紫色蓝色橙色绿色……完全混合在一起。树,高楼,建筑工地,挖掘机,搅拌机,轰隆隆的卡车,豪华的轿车,歌声,尖叫声,酒店,行人,树,高楼,挖掘机……  
 
 橙色……黄色……笼子……黑色  
 爸爸……妈妈……萧萧……老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仇恨愤怒痛苦嫉妒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一双我曾无数遍虚构的,暴怒的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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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作品 整理电脑时发现的 用小号发出来纪念一下
 
 
位置:发表区   年级:初中2 关键字,记一件事
作文id:779300 来源:原创 字数:7116 投稿日期:2014-7-9 10:01:00 点击:
  欣月灰 点评

推荐3星:[欣月灰]2014-7-9 1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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